第十章 （2）
在他洞察一切的目光中，秦明殊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无处遁形，她雪白如贝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唇瓣，她开口轻声试探道：“不管奴婢说什么，世子都不会动怒吗？”
“嗯。”
漫不经心的一声应答，疏朗清离的目光，密密麻麻像是一张网将她逼得无处遁形。
得到了他的应答，可秦明殊脑海中的一根弦却崩得更紧了，琵琶声声催人行，她知晓自己无路可退，她只能说实话，“是，奴婢心中在怨恨世子，奴婢虽然是草芥之身，却也懂得自珍自重这个道理，奴婢不愿意成为贵人的掌中之物。”
她这一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奴婢二字便是不由人，为奴为婢就已经将尊严抛却身后了，她却道自己知晓自知自重。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搭上贵人、乘风扶摇直上，她却道不愿意当掌中任意亵玩的玩物。
说完这话，秦明殊自知冒犯，她眉眼低垂等着他发话，等着命运那只手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六年来行事谨慎、如履薄冰，一朝前功尽弃、无路可逃。
真是可笑。
裴钰右手还抬着她的下颌，他从她看似温顺恭敬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不愿意屈服的倔强，命运撬开一道缺口，他从狭窄的缝隙中窥见了她的一身梅香傲骨。
本是贫贱身，偏生梅花骨。
那根羽毛再次攀上心房，他抬起她的脸，却见她眼尾颤颤落下一滴泪，那滴泪化开层层薄冰落在他心上，烫的他心尖一疼。
这一瞬间，裴钰忘了所有的克制和谋划，他只想替她拭泪。
鬼迷心窍一般，他一只手掌心朝上小心翼翼托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替她擦去了眼尾的那滴泪，犹带余温的一滴泪，他不自觉用指尖轻轻捻动这滴泪。
随即如梦初醒，裴钰松开了手，他面容上仍旧是一派清清静静，可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道：“是我的错，明殊想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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