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不见许寒阳身影以后,李宝珠便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田埂之上。
这时,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的绿油油的海洋之中。
那稻田里的禾苗在微风中舞动,仿佛在孕育着全新的生命。
夏季的阳光如同金色纱幔,轻柔地洒在稻田上,使得每一株禾苗都闪烁。
风吹着禾苗,掀起一股麦浪,李宝珠在凌乱的风中感受着衣服起伏的旋律。
也正是因为风的涌动掀起了麦浪中的一角之中,她发现了蹲在小小角落里面一动不动的许寒阳。
李宝珠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在距离许寒阳的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风的声音掩盖了脚步声,再加上泥土湿润,踏在地上只能发出轻微的陷落声。
李宝珠静静的站在那里,观察着眼前的小人。
许寒阳环抱着膝盖,嘴里不停念叨着。
“讨厌死了,讨厌死了,李宝珠那家伙就是个讨厌鬼。”
“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再也不想。”
他扯着周围还未长好的禾苗。
“怎么?”
听到背后的说话声,许寒阳猛的一惊。
回头一看 发现是李宝珠站在他的身后。
原本的惊恐变为恼羞成怒。
“丑八怪,你干什么突然间蹦出来,你追过来干嘛呀?”
“小结巴,我不找你,你还自己找来啦,看来是上次的教训不够吗?”
许寒阳龇牙咧嘴的恐吓着,但是他的这些话放在心智已经是成年人的礼宝身上毫无作用。
李宝珠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你...推的?”
许寒阳没有想到李宝珠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责问他。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他爸他妈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地盘。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
“你说的在后山上面,没错,就是我推的。”
“不只是我,还有虎蛋、歪妞他们,看着你摔下去的。”
“大人真是小题大做,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这不还是好好的......”
李宝珠忍无可忍,抓住许寒阳的手。
“啊啊啊!臭丫头,你别碰我,脏死了!”
许寒阳使劲推了李宝珠一把,李宝珠退后一步,站稳脚跟,但没撒手。
许寒阳气急败坏,他本来就就不喜欢这个丑丫头,如今被她抓着手,更加嫌恶。
一口咬在李宝珠手臂上,李宝珠吃痛,松开,手臂上两排牙印醒目,冒着血丝。
许寒阳嘴里还在骂。
“你活该……”
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许寒阳感觉眼前的世界闪起了星星。
李宝珠左右开弓,打了他措手不及。
许寒阳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他抬起手就想报复。
李宝珠哪里肯给他机会,又是两耳巴扇了过去,不一会儿许寒阳原本就被打的脸顿时更肿的高高的。
许寒阳感觉脸颊生疼,他清楚到他现在根本就打不过李宝珠,哪里知道这死丫头力气这么大。
到底年纪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开始她看许寒阳是个孩子,忍住没还手,但他的言辞和行为也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
难以压制心里的愤怒,她的眼神愈发冰冷,紧紧地盯着许寒阳,胸脯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着。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许寒阳被李宝珠的眼神和气势吓到了,他一边往后退缩,一边嘴硬地喊道:“我……我就是讨厌你!你能怎么样?”
李宝珠上前一步。
或许是被打怕了,许寒阳看着逼近的李宝珠,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倔强地说:“谁让你总是不合群,大家都不喜欢你!”
李宝珠怒极反笑,看着眼前的男孩,嘴唇微微颤抖着,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笑容中透着无尽的无奈。
许寒阳看到李宝珠这样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寒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眼前的女孩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的眼里甚至笑出了泪花。
许寒阳看她感到一阵恶寒。
李宝珠疯了,她疯了,他要回去告诉爸妈!
李宝珠只涌起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悲凉。
仅仅因为这样微不足道的缘由,这群孩子居然就能狠心将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推下山。
若不是她穿越而来,这孩子恐怕只能冷冰冰地躺在山野之中,待到尸体腐烂时被野兽叼走,最终无人问津。
而那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此刻却在她面前嬉皮笑脸,脸上还满是嫌弃。
许寒阳有父母的疼爱,家境殷实优渥。李宝珠又有什么呢?她唯有与爷爷相依为命,家境贫寒困苦。
她刚才扇许寒阳的那两个耳巴,那般大的力道,让她明白李宝珠并非没有反抗的力气,而是不想反抗。
那是因为自卑,因为想要讨好他人。
完全能够理解李宝珠,就如同之前的自己,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可到头来,却总是被别人无端招惹。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遭受这般不公的待遇?
为什么?!
她已然一无所有,父母不在身边,甚至连生命都险些被人无意间夺走。
这一刻,她看向许寒阳的目光异常冰冷,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
李宝珠猛地拎起了他的衣领,高高抡起了拳头,小手上甚至浮出了青筋。
风的呼啸声在他们的耳边急速穿过,呼呼作响。
许寒阳却觉得此刻无比安静,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风的嘶吼。
因为极度惊恐,他下意识地选择闭上了眼睛,全身紧绷,等待着拳头落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到脸上。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李宝珠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
她瞪大双眼,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这是李宝珠跟他说的第三句话。
这一次,许寒阳难得的没有反驳,他拉拢了自己的衣服,立马起身,顾不得脚下的泥泞,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往反方向跑回去。
望着许寒阳的逃窜的狼狈模样,李宝珠像是浑身抽了一口气一样,跌坐在泥泞里。
身上的伤口此时又如苏醒的猛兽,开始肆虐地疼痛起来。
她用手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地埋进怀中。她清楚自己需要冷静,刚才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况且,这件事参与不只是他。。
李宝珠面上露出几分狠意。
眼下看来,她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她深知许寒阳是书记的儿子,万一他回去告状,要是因此牵连了爷爷,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初来乍到就闯出这样的祸事,如何对得起一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小老头。
想到原主的爷爷,尽管表面看起来冷漠,实则有着一颗无比柔软细腻的心。
她早就留意到李民初腿上的划痕,那显然是新伤,是树枝无情留下的印记,裤腿上也沾满了泥巴。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失踪的那两日,天一直下着雨,道路湿滑不堪。
难以想象,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仅仅戴着一顶雨帽,便全然不顾危险地去寻找自己的孙女。
李宝珠的鼻子忍不住抽了抽,眼眶逐渐酸涩起来。
她感觉到手中传来阵阵酸痛,原本受伤的手掌因为方才的用力,又有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不过,李宝珠轻吐一口气,暗自思忖。
这感觉,
还挺爽的。
-
回到家的许寒阳脸上挂着彩,缓缓推开自家大门。
正在准备碗筷准备吃饭的张琳琳听到动静,闻声转头看过来。
当瞧见一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许寒阳时,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精彩至极。
“这是怎么了?你爸下手能有这么重吗?”说完,她还小心翼翼地拿手碰了碰许寒阳的伤口。
许寒阳疼得“呲哇”乱叫一声,他才不会说这是被李宝珠打的。
虽说他比李宝珠还小一岁,但平日里吃得好,个头比她大,力气按理也该大些,结果反倒被打成这样。
一直被他们欺负的李宝珠竟然反过来欺负他,要是让二虎他们知道了,怕是要看笑话。
加上脸上的巴掌印都已经消退,只剩下些许的红痕。他不说,谁能知道是李宝珠打的,这是他维护自己身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许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巴掌只是看起来打得响亮,实际上根本不会留下太大的痕迹。
至于许寒阳脸上那高高肿起的红印,许善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瘦弱内向的小姑娘。
当即摇了摇头,喃喃道:
“怎么可能。”
那姑娘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胆小怯弱的模样一直是对她的第一印象。
许善: “不就是两巴掌吗,平常太娇惯你了,最好要痛,之后才能长记性。”
张琳琳开口想为自家儿子辩解。
“孩子妈,你也甭说些什么了,吃饭吧。”许善大步流星地走到餐桌前。
张琳琳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又向丈夫投去不赞成的目光。可惜许善已经低下头开始吃饭,哪里顾得上她的目光。
令他俩惊讶的是,平常咋咋呼呼的儿子,今天却格外沉默,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闹起来了。
儿子长大了。
张琳琳在心里暗暗想着。
哪里想得到儿子是被另一个比他瘦小的女孩儿打懵了。
她转身拿了毛巾,在冷水中浸过之后,往许寒阳脸上贴去。
“等会儿我再给你煮个鸡蛋,拿热毛巾敷着或许能消肿。”
许寒阳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张琳琳让他干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得犹如一只小鸡仔。
张琳琳看着许寒阳这副乖巧模样,满眼都是欣慰,感觉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而许善却眉毛一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娘俩过来吃饭。
张琳琳帮着摆好饭菜后,坐下,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许寒阳问道:
“对了,宝珠当时追你去了,你看到她了吗?”
许寒阳闻言,身体一僵,准备拿碗的手差点松开,还好他及时稳住了心神,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啊!我当时只顾着跑,根本没注意到后面有人。”
他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张琳琳不要看出破绽来。
“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胡闹,特别是在长辈面前,听到了吗?”
许寒阳小鸡啄米似地连忙点头。
“女孩家一个人在外面不太安全,要不。。”
张琳琳光顾着桌上,没注意到许寒阳的不对劲。
许善开口:“宝珠比寒阳聪明,这会儿自己应该到家了,就算没到,李叔也会去找的,你就别操心人家家里的事了。”
张琳琳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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