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言

高一新生需要上完三节晚自习之后才能回家,林写意开学之后也没有选择住校,她多了一个自行车,每天骑车上下学。

晚自习正式开始,刚开学,没有很多新学的知识,很多人在处理完作业后,都有些无聊。

虽然这是开学第一天,但很多人已经可以畅快的聊天了。

林写意守着自己书,安安静静的看,连郭琦都不忍心打扰她。

只有课间时,郭琦才会和林写意说说话。

“写意,你知道隔壁班那个段熠吗?”

“知道。”林写意听到段熠的名字心跳快了一瞬,她抿抿唇,克制自己的声音趋近平稳。

“唉,我们乖宝宝竟然知道段熠。”

“军训时看到他表演了。”林写意略显急切的解释道。

郭琦听到这话,觉得她反应有些大,但也没想太多,接着和林写意说:“下午的时候,你是没看到,段熠篮球是真的不错,那个三分球,真是绝了。”

郭琦声音很夸张,边说边比划。

林写意透过郭琦的话语,好似真的看到了那个球场上肆意挥发汗水的少年。。

肆意张扬。

青春年少。

意气风发。

……

在林写意心里,不管怎样好的词语安在段熠身上,都不为过。

“写意,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班级门口女生经过的次数都多了点。”郭琦的话题转的很快。

林写意回头看向窗外,果然,女生们来来回回的走过去又走回来。

“是多了点。”林写意的语气冷静又平淡,只是简单的叙述着一个现象。

“那是,段熠这家伙,现在可是女生里的香饽饽,很多女生都想看看他。”郭琦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像是在整理措辞,“……就像是,一群狗狗突然看到了一个很香的骨头,人太多,她们反而不敢直接上前。”

林初意被她的形容逗笑了,心底虽然涩涩的,但还是笑着说:“郭琦,你语文应该不错。”

“当然。”郭琦迅速接上,而后反应过来,这是林写意的调侃。

她刚想佯装恼怒,就看到林写意笑弯了眼。

郭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林写意这时的笑,像是一朵徐徐绽开的花,安静、婉约,可她明明还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伤心和难过。

郭琦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着那点难过,她连夸赞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都说不出口,她只能陪着林写意一起笑。

最后一节晚自习时,她们的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班主任姓张,是一个女生,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教她们语文。

林写意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她看起来也很好说话。

她在班级里对着他们说:“现在刚刚开学,课业不多,大家可以多看看书。”

班级里的人都对她说的话很高兴,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随之而来。

在无聊的上课生涯中,能看书打发时间,已经是个令人心动的事情了。

夜晚凉风袭袭,林写意走在回家的林荫小道上。

月光被树叶割裂,像是一张白纸被陡然撕碎,随意的洒在地面上。

林写意走过路灯坏掉的路段,进入灯光照耀之处。她一抬头,竟看到了转角处的段熠的背影。

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慌忙地停下车,屏息。

段熠脚步没停,却在不远处被一个女生堵住。

林写意看不清女生的样貌,却清楚的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段熠,我喜欢你。”

段熠停顿一瞬,盯着眼前的女生,是很典型的乖乖女。

发丝尽数往后拢去,被扎成一个高马尾,素净的脸上是紧张的神情,身上的校服更添一分学生气。

他唇角勾起一个温柔又痞气的弧度,说出的话毫不留情面,“抱歉,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似乎是觉得有些太伤人,他补充道:“不过,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话落,他直接越过女生,往前走去。

女生很伤心,转身去看段熠的背影,迟迟没有离开。

林写意双手紧握车把,她没有骑上车,反而选择推着经过那个女生身边。

余光中,她看到了段熠口中所谓的不喜欢的类型。

她心口被石块堵住,既闷又疼。

那个女生很漂亮,大大的杏眼,是偏向古典的温婉长相。

林写意回到家,匆匆吃过晚饭,回到房间之后直直进了卫生间。

她撩起厚重的刘海,仔细观察自己的类型。

典型的鹅蛋脸,上面坠着一双狐狸眼,眼神清透,没办法给勾人的感觉,反而显得清纯,小巧的鼻子,还有一个上翘的微笑唇。

她试图在这张脸上找出一个段熠可能会喜欢的地方,最终……

无果。

她仍旧能记起被段熠拒绝的那个女生,想到她,就好像已经看到了她要是向段熠表白之后的下场。

林写意放下刘海,重新带回黑框眼睛,好像这样,她就能改变自己的样貌。

她站在镜子面前,无力的抿紧唇瓣,双肩轻抬,整个人都很紧绷。

“一一,今晚早点睡啊。”奶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写意连忙应声,“知道了,奶奶。”

翌日清晨,林写意刚走进班级,就听到了关于段熠的八卦。

郭琦拉过林写意,兴致勃勃的想要和她分享。

“写意,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和段熠告白了。”

林写意低垂着头,手上摆弄着自己的书本,未被扎起的发丝掩盖住林写意的神色,她缓缓地摇头,说:“我不知道。”

“也是,我的天啊,那个女生好勇敢,不过,听说被拒绝的也很惨,还有人说她回家之后肯定会哭。”

“郭琦,这些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林写意猛然问道。

她明明记得昨晚没其他人在周围啊。

“哦,好像那个女生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像就是她班级同学传出来的。”郭琦有些奇怪林写意为什么问这些。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只想知道八卦,根本就不关心当事人会怎么样。

林写意偏头眯眼看向外面刚刚升起的太阳,抿抿唇,说:“没什么。”

面对这样的情况,林写意清楚的知道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一整天,她好像处处都能听到关于那个女生向段熠表白的事情,他们的话语里有些是羡慕,但更多的还是恶意。

傍晚,广播里传出阵阵音乐,林写意照例没有去吃饭。

她走到走廊上,向操场的方向眺望,心底忍不住在想:他今天是不是还会去打篮球呢?

这个念头刚起,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呼唤。

“段熠,你还走不走了。”

林写意听的出来,是时常跟在段熠身边的那个男生的声音。

林写意握在防护墙上的手狠狠用力,用力到每个指尖都泛白,才勉强抑制住她回头看过去的冲动。

“马上,怎么,让你等我一下都这么大怨气啊。”

“滚。”

她听到脚步声,继而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薄荷味。

林写意还是没能忍住,还是偏头去看了段熠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原本挺拔的背影像是凭空多出了一个柔和的滤镜,衬得他多了几分柔和,也衬得他离她越来越远。

林写意没多在走廊停留,转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耳边本悠扬的音乐声中突然传出了一道男声。

“是你吧。”

是段熠。

林写意猛地抬头,眼里震惊。

“关于今天的流言是你传出去的吧。”

“是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事实。”

林写意脚步顿住,她下意识躲在墙后,不想让段熠发现她在场。

段熠停顿一瞬,继续说:“像今天背后议论别人的人,真的很没品,我不希望还能听到今天这类话。”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在等对方的回答。

林写意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墙壁,像是能够透过声音看到那个张扬至极的少年。

林写意以为到这儿已经终止了,没想到,段熠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要是有什么事,来找我,别去说人家女孩子。”

段熠说完之后,也没管那人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林写意听着这段话,想着那个话题中的女生,发现从始至终都没有传出来那个女生的名字,这也算是一种保护。

林写意垂下眸子,段熠的身影从她身边经过,但他没看见她。

“切,什么啊,不说就不说。”

那人外强中干的放下最后一句话,也噤了声。

晚自习期间。

林写意清晰的听见了段熠班主任对他的训斥。

“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了的,还有人说你去找人家同学了是吧。”

“老师,对不起,我就是有些担心那个女生受影响。”段熠的声音很诚恳,但却又透着点倔强。”

“那你不会告诉老师吗?非要这样做是吧。”

“对不起,老师,给您惹麻烦了。”段熠的声音心虚中带着点谦虚。

“我这是在夸你吗?1000字检讨。”

“啊~,老师。”

“再多说,就3000字。”

“没有,我觉得老师的决定特别英明。”

林写意听着段熠和老师的对话,没忍住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手伸进桌洞,拿出了一本崭新的本子。

提笔写下:

2017/09/05

他帮被他拒绝的女生撑了腰。

他很好,很好,很好。

少年的善意直白又莽撞,万幸最终结出了良善的果实。

林写意合上本子,因着在课堂上,心脏跳的快要跳出来。

她深呼吸几次,才勉强稳住心跳。

她想今天被段熠这般保护女生会不会也像她现在这样,心跳快的不能平复。

她应该更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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