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的短信在凌晨五点响起，黄吹吹被震动声惊醒。窗外还是灰蒙蒙的，雨滴敲打着窗玻璃，像某种密码。
【今早六点，天台见。单独来，否则照片明天上头条。——杜远】
黄吹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发抖。她看了眼闹钟——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五十分钟。沈听风警告过她不要单独见杜远，但如果告诉任何人，那些照片就会被公开...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给父母留了张"早起去学校复习"的便条，然后悄悄溜出家门。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味。黄吹吹把书包抱在胸前，小跑着向学校赶去，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校门口的值班保安正在打盹，黄吹吹猫着腰从侧门溜了进去。教学楼里黑漆漆的，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照明。她摸黑爬上楼梯，每一丝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吱嘎的楼梯、自己的喘息、还有远处不知何处的滴水声。
推开天台门时，晨风夹杂着雨丝迎面扑来。杜远已经在那里了，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听到声音，他转过身，脸上没有昨日的职业笑容，反而显得疲惫而严肃。
"你很守时。"杜远的声音比电话里低沉，"看来很在意这些照片。"
黄吹吹攥紧书包带："你想要什么？"
杜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纸袋里倒出一叠照片摊在地上。黄吹吹倒吸一口冷气——全是她和沈听风：天台上他系草莓发绳的画面、美术教室外她踮脚靠近他的瞬间、甚至还有昨天物理实验室里沈听风画她侧脸的样子...
"跟踪偷拍是违法的！"黄吹吹的声音在颤抖。
"当然违法。"杜远出人意料地承认了，"但如果能扳倒沈明远，值得。"他蹲下身，手指点在其中一张照片上——沈听风手腕上的伤痕特写，"这是他父亲打的，对吧？"
黄吹吹没有回答。杜远又翻出另一张照片：一个年轻人在实验室里崩溃大哭，周围散落着纸张。那人依稀能看出是年轻时的杜远。
"认识这个人吗？"杜远问，声音里带着黄吹吹从未听过的情绪，"十年前，我是沈明远的得意门生，直到我质疑他的实验数据。"
黄吹吹瞪大眼睛。照片里的年轻人确实有杜远的轮廓，但眼神破碎得几乎认不出来。
"他毁了我的学术生涯。"杜远收起照片，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我要用同样的方式毁掉他。"
"所以你利用沈听风？"黄吹吹突然明白了，"你想通过伤害他儿子来报复他父亲？"
杜远摇摇头："正相反。我需要沈听风站出来，指认他父亲更多的恶行。"他递给黄吹吹一个U盘，"这里面有沈明远强迫学生造假的录音证据，但需要亲属指认才能作为法庭证据。"
天台门突然被撞开，沈听风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校服外套都穿反了。他看到黄吹吹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随即挡在她和杜远之间："离她远点！"
杜远举起双手："冷静，我只是..."
"我都听到了。"沈听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你录音了吧？从发短信那一刻起。"
黄吹吹这才注意到杜远胸前的钢笔闪着微弱的红光——是隐藏式录音笔！杜远的表情变了，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不愧是沈明远的儿子，一样的敏锐。"
"我和他不一样。"沈听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把录音删了。"
杜远没有动。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黄吹吹突然注意到地上还有一张没收回的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站在美院门口，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那女子眉眼间有沈听风的影子，应该是他母亲。
"这是..."黄吹吹弯腰捡起照片。
杜远的表情微妙地变了："沈夫人，二十年前。她放弃了中央美院的录取资格，嫁给沈明远。"他看向沈听风，"你知道你母亲曾经是个才华横溢的画家吗？"
沈听风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接过照片，手指微微发抖："这是哪来的？"
"我的调查资料。"杜远的声音突然温和下来，"沈听风，我和你一样，都是沈明远控制欲的受害者。不同的是，你有机会反抗。"
沈听风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表情从愤怒逐渐转为复杂。黄吹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
"把U盘给我。"沈听风最终说道，"我会考虑，但有个条件——不许再接近黄吹吹，也不许发布任何关于我们的照片。"
杜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成交。但动作要快，沈明远已经在活动关系准备复出了。"他留下U盘和那张沈母的照片，转身离开，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对了，今早七点会有更多记者来学校。你们最好躲一躲。"
天台门关上后，沈听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铁丝网上。黄吹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我从来不知道母亲会画画。"沈听风轻声说，指尖抚过照片，"家里从没提起过。"
黄吹吹想起沈听风美术教室里的那些素描，突然明白了他的天赋从何而来。她正想说什么，沈听风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林汐。
"喂？"沈听风接起电话，表情迅速变得严肃，"什么时候？...好，我们马上下去。"
挂断电话，他拉起黄吹吹的手："记者已经到校门口了，比杜远说的还早。李老师让我们去校长办公室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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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的门牌下，李老师正在焦急地看表。看到两人从楼梯间跑过来，他明显松了口气："快进来！"
校长不在，办公室里只有李老师和班长陈默。陈默正在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是一份法律声明。
"我爸是律师。"陈默头也不抬地说，"正在起草禁止记者骚扰学生的律师函，马上就好。"
李老师锁上门，拉下百叶窗："沈听风，校长同意你在她办公室自习，直到记者离开。黄吹吹，你..."
"我也留下！"黄吹吹脱口而出。
李老师挑了挑眉，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可以，但必须保持安静。校长九点回来。"他递给沈听风一杯热茶，"昨晚没睡好？"
沈听风摇摇头，接过茶杯。黄吹吹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更重了，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处有细小的伤痕——可能是攥拳太用力留下的。
"李老师..."沈听风突然开口，"为什么帮我们？"
李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露出黄吹吹从未见过的温和表情："因为我曾经也是沈明远的学生。"看到两人震惊的表情，他苦笑一下，"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是少数敢和他正面冲突的，所以最后转行当了老师。"
陈默突然吹了声口哨："律师函发出去了！我爸还联系了几家媒体朋友，他们会发通稿谴责骚扰学生的行为。"
李老师点点头："做得好。现在..."他看了看表，"还有一小时早自习，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去应付记者。"
"等等。"沈听风叫住他，拿出杜远给的U盘，"这是...关于我父亲的更多证据。"
李老师接过U盘，表情复杂："你确定要这么做？"
沈听风看了眼母亲的照片，缓缓点头："是时候结束了。"
李老师离开后，办公室里安静下来。陈默识趣地说去巡查班级，留下沈听风和黄吹吹两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远处隐约能听到校门口的喧哗声。
"你打算怎么办？"黄吹吹小声问。
沈听风凝视着手中的照片："母亲从未提过她的梦想。"他轻声道，"但她保存了我所有的画，甚至偷偷帮我报名比赛..."
黄吹吹突然明白了："所以你想..."
"清华的跨学科项目。"沈听风抬起头，眼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我想试试把物理和艺术结合起来。陈教授说他们正在探索这个方向。"
窗外，记者们的喧闹声渐渐远去，似乎李老师和陈默的律师函起了作用。阳光越来越强，照在沈母年轻时的照片上——那个站在美院门口、怀抱梦想的少女，与此刻决心走自己道路的儿子，在光影中奇妙地重合了。
黄吹吹悄悄握住沈听风的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沈听风的手指与她交缠，草莓发绳轻轻蹭在她的手腕上。他没有说话，但黄吹吹能感觉到，那个总是独自承担一切的沈听风，正在学习依靠别人。
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林汐的声音传了进来："警报解除！记者们都撤了！李老师让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
沈听风收起照片，站起身时轻轻捏了捏黄吹吹的手："一起？"
黄吹吹点点头。不管前方有什么，他们都会一起面对。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比清晨的阳光还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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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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