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过完年后,余驰真在准备移居的事情。傅恒丝毫不觉得惊讶,因为这符合余驰一贯的作风:凡事不会开玩笑,既然说了一定会做,且从不拖泥带水。

余驰身体好转之后,傅恒也渐渐开始忙自己的事情,重新投入画画,将之前荒废的架子鼓和弓箭重拾。

最重要的是,他在认认真真规划没有余驰的未来,而规划中,也没有周青淮。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周青淮了,也不是因为他觉得周青淮不重要。

而是他在周青淮的影响下,渐渐想明白了真正的爱是什么——

是完全自由的自己,是自由之外,另一个人看向你坚定又炙热的双眸。

做自己。周青淮说的没错,傅恒才不要再为了谁而改变自己,幼稚也好,任性也好,这样被误解为不成熟的标签,他也不要丢掉。

那周青淮在哪里呢,在根本不用规划,他就已经是生活的角角落落里。

一日,傅恒从弓箭馆回家,看到余驰靠在沙发上正在翻一本乐谱。

他表情冷冷的,看得极其认真,似乎没有注意到进门的傅恒。

为了不打扰到余驰,傅恒轻手轻脚,上楼洗澡换了身衣服,回到客厅,余驰仰着头在闭目养神。

“手续准备得怎么样了?”傅恒出声问道。

余驰睁眼,侧头冷冷看了傅恒一眼,他浑身都散发着疏离的气息,仿佛和傅恒之间只是一般往来的朋友。

“差不多了。”余驰回答,从傅恒脸上移开目光,重新落到手里的乐谱中。

傅恒点点头,起身从酒柜里取了一瓶上好红酒。

将倒了红酒的杯子递给余驰,傅恒笑道:“喝一杯吧,这是你喜欢的特级微甜黑皮诺。”

余驰接过红酒,轻轻抿了一口,很满意地笑了。“好喝。”

“这瓶酒是上次在法国带回来的,想着你会喜欢。”傅恒回忆道。

他上次去法国学习,想到余驰嗜甜,喝酒也喜欢微甜口味,于是特意选了这瓶价值不菲的微甜黑皮诺。

本是满心欢喜拿回家要送给余驰的礼物,但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之后便一直搁置在酒柜里了。

“是吗?”余驰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举杯喝了两口,“我都不记得。”

“嗯。”傅恒笑着晃了晃红酒杯,突然很认真地看向余驰。

他轻轻喊他:“余驰。”

余驰疑惑地看向傅恒,“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说。”

“嗯,你说。”

傅恒放下酒杯,走到余驰跟前,然后蹲下,与人拉近距离。

“余驰,我们分手吧。”傅恒面色平静,咬字清晰,用虔诚的目光看向余驰。

余驰先是一顿,随后闪躲了下目光,杯中酒因为手的颤抖轻微摇晃。

空气安静了好一阵,傅恒又道:“这句话应该早点说出来的,一直拖到现在,是我不对。”

“你......”处事不惊的余驰,现在却变得艰难开口,明明不是什么要命的话,但他心里突然有些慌张。

就好像一直陪伴着你的毛绒小熊突然有一天就要不见了,这种慌张让余驰一时间觉得头脑混沌。

“我们分手吧。”傅恒一瞬不瞬地看着余驰,又重复了一遍。

余驰顿了顿,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好。”

不过是刹那慌张,他很快调整,也不想知道原因。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普通关系了余驰。”傅恒站起来,笑容灿烂,“祝你前程似景,在维也纳过得开心。”

傅恒转身准备上楼,余驰突然喊住了他。

“我听说你在杭州的时候画了不少画,但因为我没办成画展。”余驰歉疚道,“所以能让我在离开中国之前,再看一次你的画展吗?”

傅恒脚步一顿,心口突然发疼。这是余驰在时隔三年之后,第一次说要看他的画展。

他慢慢回头,冲余驰一笑:“嗯!我在杭州遇到了闪闪发光的人,也画了很多闪闪发光的画,我会让全世界都看到。”

-

画展说办就办,且办得轰轰烈烈。观展免费,不设门槛,对全世界开放。

持续一个月的展,每天都门庭若市,大家驻足在每一幅作品面前,欣赏、拍照、赞叹......

余驰在办完最后一个移居手续后,跟傅恒到了画廊。

傅恒陪着他一一看过每一幅作品,到最后一幅画时,傅恒被一个奇怪的男人叫住。

男人西装革履,看样子四十岁左右,手上佩戴有价格不菲的手表和扳指,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人。

“傅画家,久仰大名。”男人伸出手和傅恒握手。

傅恒回握,淡淡道:“谢谢。”

“说来我们还挺有缘分,我去年可是买了一幅你的画,现在还挂在我的书房呢。”男人笑起来,有些婴儿肥的脸颤了颤。

“我的画?”傅恒顿了下,心想一定是被转手的某幅早期作品。

不料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傅恒顿时愣住,男人说:“看得出来那幅画和你展出的这些应该是同时期的作品,我的眼光还真是没错。”

“同时期?”

傅恒并不记得自己最近两年有卖过什么作品,诧异的同时又激动起来,连忙向人问道:“请问您是在哪里购买的画?画的名字叫什么?确定是我的么?”

男人被傅恒的三连问吓了一跳,随即笑起来,环顾一周。“这里不是能说太多话的场合,这样,我请你们喝杯咖啡怎么样?”

傅恒看向余驰,眼里闪烁光芒。

余驰轻轻点头,两个人跟着男人到了外面的咖啡店坐下。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裘志,是一个古董商,但我很喜欢艺术,所以也很喜欢傅画家你的画。虽然你年轻,但你的画却并不气盛。”坐下点了单后,男人主动向傅恒和余驰介绍自己。

傅恒谦虚道谢,白裘志继续道:“你前几年画的那些印象画,很成熟,色彩充盈,感情充沛,是很好的画。但后来很久没听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这个小年轻终究是玩乐心重,丢了初心。直到去年,在北京认识一个小伙子,他因为急需用钱,在网上说要当你的画,但因为没把画挂出来,很多人不信,他迟迟没当掉,直到两个月之后我偶然看到了那条消息。”

“是周青淮。”白裘志话还没说完,傅恒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

周青淮说过的,也许某一天需要钱的时候,说不定会卖了他的画。

“哦?看来你们真的认识?我还以为那穷小子是偷了你的画,在那边说大话呢。”白裘志看着傅恒,眯起眼笑。

傅恒轻轻点头:“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白裘志惊讶道,“是朋友怎么能......”

“您接着往下说吧。”傅恒笑着打断了白裘志的话。

“因为说是你近期作品,我很好奇,所以飞去北京亲自见了他,也见了那幅‘呐喊与飞翔’。那样鲜明的手笔,确实出自你手。但说实话,我一开始真以为他是偷来的,虽然后来经过一系列了解打消了一些怀疑,但还是没有百分百信任他。经过两天的考虑,我决定把画买下来,但他却不卖。”

白裘志喝了口咖啡,笑起来:“他非常坚定地跟我说‘对不起先生,我只当,不卖。’我出了很高的价钱要买,但他依然坚持说不卖,一点不退让,最后用五十万做了交易。”

傅恒露出一个非常得意的笑容,双手捧着咖啡,翘起了二郎腿。

余驰和白裘志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愣了下。

“所以他以五十万的价格当了傅恒的画?”余驰不解,发问,“可是五十万能干什么?”

“是啊。”白裘志点点头,“五十万在北京确实什么也干不了。”

“但他很坚持,说只要五十万就好,暂时先把画当给我。”说到这里白裘志突然皱了下眉头,“不过我还是戒备的,害怕他是个不懂画的小贼,嘴上说着是当画,其实是为了负罪感只想快点把这烫手山芋处理掉。于是我说了,我只给他一年的期限,如果一年时间没来找我赎回去,我就再添钱把这幅画买下来。”

“他不是那样的人。”傅恒坚定开口。

白裘志道:“是啊,现在想来,他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他想起来自己提出一年期限后,对方毫不犹豫答应:“没问题,一年后我一定联系你,希望你能帮我好好保管这幅画,它对我至关重要。”

年轻人眼里没有丝毫犹疑,目光如炬,炙热坚定。

“那幅画,是我去年在杭州画的,也是他给我的灵感,所以画好后就送给了他。”傅恒抿了口咖啡,“我想他一定是真的遇到了困难。”

“嗯。”白裘志点头,“我让秘书调查过他,他在北京创业,孤身一个人,没有同伴。”

“创业?”傅恒有些诧异,放下咖啡,双手交握,有点紧张地绞着手指。

“没错,我当时以创业为由想要努力说服他把画卖给我,但他还是没有那么做。五十万能创什么业呢,我觉得很荒唐,以年长者的身份告诫过他,但他坚持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卖掉这画,至于其他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白裘志叹口气,“真是年轻气盛,敢拼敢闯。”

傅恒却早已皱起眉头,显得不安起来,余驰看出了他的紧张,出声问他:“身体不舒服?”

傅恒摇头,淡淡笑了笑:“没事。”转而问白裘志,“那么白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北京的地址?”

白裘志愣了下,才掏出手机:“稍等,我联系一下秘书。”

一通电话结束,白裘志掏出小本子写下一个地址,将那页纸张撕给傅恒。

“谢谢您。”傅恒恭敬接过。

“不客气,这一切都是缘分,好好创作,前途无量。”

白裘志说自己还有其他约会,得离开,傅恒和余驰目送他坐上一辆经过改造的高档轿车。

人走后,傅恒看着纸上的地址,内心忐忑不安。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没有替他赎回画?”余驰开口。

傅恒将目光从纸张上移开,望向远处,“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向白先生提议赎回画的,但周青淮一定不想让我这么做。”

“你这么清楚他的想法?”余驰略微吃惊。

“也不是清楚吧,就是直觉。”

周青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自尊的,不会趋炎附势的攀关系的,清明而纯洁的一个人。就算知道他和周祈慎是有钱人,也不会刻意讨好,反而保持距离,礼貌得体;就算独自创业遇到困难,也不肯给他们打电话求助。

如果擅自做主替周青淮赎回了画,那是在践踏他的自尊不是吗。

所以傅恒什么都没说,周青淮做的决定,就让他自己去负责,就像他拼了命的逃离原生家庭,被烙上那些难听的耻辱标签。他也只能承受着,承受着,然后朝向梦想,努力前进。

“周青淮,这个名字很好听呢。”余驰一句话,让傅恒拉回思绪。

他轻轻笑起来,“是啊,很好听。和他人一样,都很好。”

快见面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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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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