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周浅霖轻轻地拍了拍周浅柠的肩膀，想让她从睡梦中醒过来。
周浅柠满头大汗，眉头紧皱着，沫沫猜，姐姐肯定是做了噩梦。她拿来拧干的热毛巾，“阿霖，你让一下，我给姐姐擦擦脸。”
然而，沫沫刚把毛巾放到周浅柠额头，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醒啦？”周浅霖开心道。
沫沫见周浅柠睁开眼睛，挪开毛巾，“姐姐，你醒啦？”
周浅柠眨了眨眼睛，从梦中清醒过来，她扭头看了看围在自己床前的人，“你们俩怎么来我房间了？”
周浅霖解释：“我们敲了门，一直没有人应，然后就……嗯，然后就发现你睡着了，但是额头一直冒汗。我和沫沫担心你出事，所以就进来了。”
周浅柠单手撑着坐起上半身，“只有你们两个在吗？”
沫沫点头，“对啊，也不知道深哥他们最近在忙什么，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在忙什么，除了“她”的事，也没什么事情能让陆深几天不回家了。
不，也没有不回家，昨晚两人才见过的。
周浅柠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没事，你们俩不要杵在我面前了，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沫沫拽了拽周浅霖的袖口，“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和阿霖先出去了。”
周浅柠淡淡地嗯了声，重新躺回床上。周浅柠不是第一次做梦，之前做梦时，梦境中的内容她醒来几乎都记不清楚，但刚刚……她记得梦境中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街边小贩成功卖出几件东西，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陆深？到底是谁？他不是人，是鬼怪，那他死了多久呢？他在人世间停留这么久，不可能只有一个身份。越想越好奇，周浅柠叹了口气，立刻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小说，陆深是不是和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在前世有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是那位“她”。
可也不对，周浅柠故意闹出很大的翻身动静，似乎是想利用这声音冲刷掉心里的烦躁。陆深说过“她”不是他的恋人。周浅柠想陆深或许对她有所隐瞒，但骗她倒不至于。她自知自己还没重要到需要陆深特意撒谎骗她。
再次回想起梦境中的情景，周浅柠深深地呼了口气。如果梦境中的事情都是真的，那陆深……和自己嫂子通奸？陆深不至于吧。听那些人的谈论，陆深家在古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户家庭，女人应该很多才对。
想着想着，周浅柠又进入了梦乡。
这次，她来的不是秦朝，而是民国近代。
非常可笑，同一条街道，两侧确是不同的人生。一边是趴在地上乞讨的，一边是坐在椅子上让鞋匠擦鞋的，一面贫穷一面富有，同一片天空，不同的命运。周浅柠不免想到之前看过的吐槽，如果把镜头只对准林徽因，那民国的确是个好时代，可问题是……林徽因只有一个。
周浅柠脚步沉重地往前走着，她停在一个小男孩面前，小男孩面容枯瘦，但周浅柠还是一眼认出，这个小男孩是孟岩。
“孟岩，”周浅柠朝孟岩伸出手，却一把从他身体穿过。她能看到他们，他们看不见她也摸不着她。
孟岩不是周浅柠认识的孟岩，他现在应该只有十几岁，身体枯瘦的看着不像是成年人。周浅柠站起身，静静地看着孟岩。良久，他终于起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街边一角走去。周浅柠立即跟上。
孟岩住在一个破败不堪的筒子楼里，房子年份不小，周浅柠小时在农村都没见过这么陈旧的建筑，压根不像住人的地方。
周浅柠跟着孟岩走到五楼的一个小房间，房间没有上锁。孟岩直接推门进去，还没等周浅柠走进去，就听见一个尖锐难听的女声说道：“养你有什么用，一分钱都要不到，养个乞丐都比你强。”
下一秒，孟岩就被踹出了门。
周浅柠屏住呼吸，眉头紧紧皱着，她立刻弯腰想要扶起孟岩，但她的手依旧只是从他身体穿过。周浅柠和孟岩接触的不深，但周浅柠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善意。见到曾经的孟岩处境如此不好，周浅柠眼眶泛酸，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孟岩哆哆嗦嗦地从肮脏的地上爬起，周浅柠听到他说：“妈，今天街上下了小雨，人不多。”
妈妈，打骂孟岩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周浅柠心口起伏不定，唾骂天下怎么会有她这般狠心的母亲。周浅柠家庭普通，但父母恩爱，从小生活在充满爱的氛围中，自由快乐地长大。实在无法理解孟岩母亲的所作所为。
女人趿拉着拖鞋走出，推了站在门口的儿子一把，“如果不是你，我至于落到今天嘛，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怀了你，我也不会被抛弃，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孟岩自始至终都低着头，静静听着母亲的责骂。
周浅柠无法做什么，只能当个安静的旁观者。
她重新跟着孟岩来到大街。雨越下越大，孟岩连个雨伞都没有。他浑身湿透，重新跪在了一个卖鱼的摊贩旁。那摊贩饶是可怜孟岩，递给他一把伞，“伞旧了点，虽然有个洞，但还是能给你遮雨。哎，你妈啊，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孩子，孝顺可以，千万不能愚孝啊。”
孟岩没有接那把伞。周浅柠再次忍不住叹气。
就在她接连叹气时，一个撑伞的黑衣男人突然走了过来。
周浅柠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直觉告诉她，这也会是一位老熟人。
果然，黑衣男人把伞放在孟岩头顶。周浅柠得以看清他的脸。
是陆深。
周浅柠下意识屏气笔直地站在一旁。
周浅柠听到陆深对孟岩说：“孟岩是吧，以后跟着我了。”
是命令式的陈述语气，是通知不是询问。
这还是周浅柠第一次听到陆深用这种语气说话，和她认识的温柔和煦极其耐心的陆深完全不同。
“你是谁？”陆深忽然说道。
周浅柠震惊得直接往后退。
陆深那句话是问的她。
再次醒来，依旧满头大汗。只不过这次床前没了人。
周浅柠掀开薄被下床，走到桌前拿起空调遥控器调高温度。明明还在夏天的尾巴，明明满头大汗，但她觉得冷，无比的冷。
待恢复平静，确定自己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后，周浅柠瘫坐在沙发。
双手揉着额角，周浅柠仔细回忆着梦境中的一切。
是真的？还是假的呢？陆深和孟岩早就认识？
周浅柠想的脑袋痛，她锤了锤后脑勺，使了很大的劲，锤完更痛了。
越想越绝望，绝望的不是梦境中的内容，而是她不知道真假。
周浅柠起身离开房间下了楼。她走到冰箱前，刚打开从中拿出一罐啤酒，孟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柠姐，怎么大晚上的还在喝酒啊？”孟岩刚从陈书那回来，一进客厅就看到周浅柠拿了罐冰啤喝。
想起梦境，周浅柠一时无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沉寂了几秒，周浅柠笑了笑，“刚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这辈子都红不了，直接给我吓醒了，所以下来喝罐啤酒压压惊。”
闻言，孟岩笑道：“不会的，深哥肯定会帮你，而且柠姐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好，肯定会红的。”
周浅柠笑着走近孟岩，“孟岩，你和陆深怎么认识的啊？”
孟岩凝眸看了眼周浅柠，回道：“孟婆介绍认识的，我跟深哥很久了。”
孟婆是活在阴间的，应该不能管阳间的事吧，那不是越界了吗。“你还记得死之前的事情吗？”周浅柠又问。
孟岩再次看向周浅柠，“柠姐，你怎么了？有人来找你了吗？”
“嗯？”周浅柠挑了挑眉，“没有啊，我只是好奇。你们死后会不会记得之前的事。”
“看鬼吧，有的可以记住任何一世的记忆，有的只能记住最近的那一世。我是后者。”
周浅柠了然点头，那孟岩大概记不得他很久之前就和陆深相识了。
“你吃饭没？”周浅柠问。
孟岩点头道：“吃过了，在陈书家吃的。”
“你们和陈书认识很久了吗？”
孟岩很少向人提起他们的事，但他明显感觉到陆深对周浅柠的特殊，早在心底潜意识地把周浅柠当成陆深的人。既然是深哥的人，那也就是他的姐姐。
“差不多吧，之前她经常和我们一起玩，也会在别墅留夜，但她经常附在人身上，做一些改变原定结局的事。深哥不喜欢，后来就很少来别墅了。”
周浅柠迅速抓住关键字眼，“你们还可以附在人身上啊？”
孟岩摇头，“我不行，陈书比较聪明。”顿了下，孟岩补充：“不过，这段时间我不能去找她了。”
“为什么？我看你和她关系挺好的。”
孟岩耸了耸肩，“陈书昨晚闯了祸，她附在一个高中生身上，那女孩出了车祸。孟婆把她关在了自己的住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对了，深哥让我这段时间去柠姐你那。你明天要回剧组吗？”
周浅柠没有回应孟岩，在她听到高中女孩这几个字眼时，她脑海里没由来地浮现之前在肯德基偶遇的那个孩子。
也是个高中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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