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雨佳讲完后,尹洋久久地沉默着,见他把脸转向了不再面对自己的方向,雨佳感到内心一阵苦涩,她问尹洋,是不是不想再听她讲下去了?她甚至自嘲地苦笑起来说:是啊,这是个多么令人讨厌的故事……
不,尹洋冲口而出:我不是讨厌,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心痛……
雨佳心一惊,眼里迸出了泪花:你还愿意听下去?
尹洋重重地点了点头。
幽暗的黑夜里,在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的相伴下,两双同样泛满泪光的眼睛,就像星星般、透明地闪亮着。
得知雨佳和均安同居了的消息的耐安,欢天喜地地找到雨佳,向她表示感谢——
她带了一大堆的礼物来要送给雨佳,全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包、衣服、化妆品什么的。
她自己身上也是一派珠光宝气,卷发、红唇,风情满满。
她用戴着硕大美钻的手拍着雨佳的手说:今后有你照顾均安,我就放心多了!雨佳,我不知有多感激!你简直就是我的、也是均安的救命恩人!
哪里的话……
晚上,雨佳带着耐安怎么也不肯收回的礼物回家,只见门口玄关的地上,均安的鞋胡乱地横着。
均安!均安!你今晚这么早就回来啦?急忙地换上拖鞋,兴奋地跑进屋来一看,均安正在房间里换衣服。
均安!
穿衣镜里,均安顾自整理衣袖,他头也不抬地轻轻哼了一声:下班啦?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水的味道。
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早回来,还以为你又有应酬呢!晚饭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不用了!我马上要出去。
去哪儿?
跟朋友聚会。
什么朋友?
均安没有回答,他往镜中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自己,不得不说,在经过一番特意修饰后,他变得更帅了,刀刻般的脸颊与五官,较往日的秀气里又增添了一份高贵与傲气,从镜中对视上雨佳向他投望过来的略带愁怨的眼神,他翩翩地转过身来,抱了抱雨佳的肩,在她脸颊上敷衍地印了一吻:
对不起,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沙发上有一份我送你的礼物,一会儿自己拆开看吧。
雨佳含泪扭头追问道:你要去跟谁吃饭?钱得胜吗?还是……别的女人?!
均安只略略停了下脚步,并没有转回身地回答道:
晚上我要是回来晚了,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门砰的一声响起后,雨佳双腿一软、连同手里提的一大堆礼物一起跌坐在地。
在接下去的整整一个星期里,雨佳都没能和均安在一起吃上一顿饭,明明两人住在一起,晚上也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一直没有等到双方都可以处在清醒状态下见面和交谈的机会,两人常常是早上雨佳起床要赶去上班了、均安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或是晚上雨佳从下班后就见不到人、一直在家等到撑不住睡过去了、均安才迟迟归来。
雨佳不知道均安到底在忙什么,虽然也想过要不要去问问耐安或是钱得胜,又怕回头搞出什么事来会惹均安生气——
均安,终于有一天,均安在她临睡之前回家了,她立马气呼呼地质问: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晚回来?
均安浑身醉态,他一面撕掉领带、一面跌跌撞撞地朝床边奔过来,怎么还没睡啊?他嘻嘻笑着:在等我吗?原来你这么想我啊……
他扑过来就想吻雨佳,雨佳气愤地把脸别了过去:
看来你近来的心情很不错,每天都喝得这么醉醺醺的,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均安哈哈大笑,好事?哈哈,的确!他用力抓住雨佳的后颈,像暴风雨似的去吻她的唇,雨佳奋力挣扎,怒极地叫他放开她——
我不放……他一边吻、一边在她耳边沉沉地说话:骆雨佳,你这么好的女孩,我怎么舍得放?你就像我的天使,我知道你会一直守护我的,是不是?每当我痛苦的时候,每当我要堕落的时候,你就会向我伸出援手,我怎会不感激你呢?我怎会不被你感动呢?我甚至愿意为你献出生命,只求你不要离开我,雨佳,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你不会放弃我的是不是?
雨佳听着他这番胡言乱语,心里又气又酸楚,总算成功地把他推开后,她冲他无奈地责骂道: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这样喝酒了!
均安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得十分苍白、无力,他突然干呕了一下,随后立即冲出了房间去。
雨佳赶忙也追了出去,却被挡在了已被锁上的卫生间门外,听到从里面传出的阵阵呕吐声,雨佳的心又急又痛:
均安,你怎么样?你快开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可是均安一直到吐完了才把门打开,见雨佳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他忙把她抱住:
我没事,酒喝多了胃里胀得慌,现在吐完了也就舒服了——
雨佳默默趴在他身上流泪,四周安静无声,只有热泪在静静地渗透衣物,均安执起雨佳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轻轻吻过来……
窗外狂风暴雨,雨点凶猛地敲打着玻璃窗面,他们在床上四目相对,继而相拥而眠。半夜,均安忽被胃痛惊醒,他下意识的去抓雨佳的手,雨佳立刻抱住他腰身、轻轻地为他按摩。
雨佳做梦都在想:要是有办法能让均安不再受任何痛苦,她愿以自己的生命做交换。
在生命的旷野里,她长年活得像一叶孤舟,有幸遇到均安作伴,她如何还愿回去孤独?
然而不幸依旧如影相随。
这天,就在雨佳下了课正往办公室走去的路上,她接到了耐安打来的电话,耐安说均安受伤了被送进了医院——
什么?怎么会这样?
请你马上来吧!耐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均安死都不肯让我留在这儿照顾他……
雨佳立刻请了假、赶往医院,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耐安站在那儿焦虑徘徊——
耐安姐!均安怎么样了?
耐安一见到雨佳,就如见到了救世祖一般,她大松一口气道:雨佳,你总算到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均安怎么会受伤的呢?
耐安摇摇头:说来话长,你还是先进去看看均安吧,刚刚他从手术室里出来,一见到我就叫我走,我连仔细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好,你别担心,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
雨佳推门进去,看到均安盖着白棉被躺在床上,左腿被打上石膏高高地吊起来了。
均安,你没事吧?
均安回头看到雨佳,原本紧绷的脸顿时放松了,他微微一笑道:雨佳,你怎么来了?已经下班了吗?
雨佳走上前,看了看均安的腿,又仔细去端详他的脸,还好,他的脸上并没有伤痕。
你这是怎么弄的?早上出门时不还好好的?
天有不测风云嘛,均安伸手抓住雨佳的手,又笑道:我猜是老天惩罚我,怪我不常常在家陪你,现在好了,我腿伤了,就不能出门鬼混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雨佳恨得捶了他一下道:胡说八道什么!到底伤得怎么样,骨头断了么,医生怎么说,快点坦白交待!
我没事!均安甩了甩头:只是断了一点点,养几个月就好了,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不会变成残废拖累你的!
你又胡说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雨佳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均安一把抱住了雨佳的头,叹息道:傻姑娘,你不是一向最坚强的吗,为什么最近变得动不动就哭鼻子了?
还不是你害的?雨佳呜呜咽咽地说:你动不动就胃疼,还不肯好好吃饭,还乱喝酒,现在又动不动就受伤,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安生、每天都要过着为你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均安推开雨佳,拿病号服的袖子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他坏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肯离开我呢?离开我这个大麻烦,甩掉我这个大包袱,不就可以过上安生的日子了吗?
雨佳透过雾一样的眸子问他说:你想让我这么做吗?你想让我离开你吗?就像你总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离开我,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会过得更自由、更快乐?你想让我成全你抛弃我吗?
均安惊呆了,他好久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透过同样雾一般的眼睛、深深地望住雨佳,然后,他欠起上身、用力地吻住雨佳,咸咸的泪水,在两人的中间滑落下来。
然而,没多久,雨佳就在耐安那里听说了一件令她完全无法接受的事。
耐安姐,均安没事,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耐安点点头: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如果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我会的。耐安姐,均安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受的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耐安惊了一下,半天没有开口。
耐安姐?
耐安面有难色、吞吞吐吐了半天后反问道:
你和均安最近的关系还好吗?
很好啊,怎么了?雨佳摇了摇耐安的手:耐安姐,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对我遮遮掩掩的……
耐安终于鼓起了勇气:
均安,他最近跟钱得胜的老婆走得很近——
什么?
他之所以受伤,也是跟那个女人有关。
不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雨佳急道:耐安姐,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全部都跟我说吧!求你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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