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池闲一如既往迟到了。
醒来已经是学校早课时间,躺床上凝望五分钟天花板,他才慢悠悠起床。
开门,大壮正守在门口。见他出来迫不及待扒拉他的裤脚,喵喵直叫唤。池闲把它拎起来,眼底青黑,顶着一头乱发威胁:“你今晚再叫,明天我就把你炖了喂狗。”
一人一猫在清晨楼外的叫卖声中对视,池闲泄气似的给它扔桌上。找了半天,翻出瓶谈宋上次带的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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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伏在桌上悠闲舔奶,池闲看着心情莫名好起来。拍照上传朋友圈,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傻逼。
谈宋秒赞并评论。
[谈宋:我操,大哥。你还有空秀儿子?!桃子发飙,整栋楼都听见了。]
[方伊楠:桃子特地加急批的卷儿,今早出□□没来脸黑的赛锅底。]
[许知朝:为什么拉黑我?!!]
池闲对许知朝的话摸不着头脑。
[。:拉黑你他妈还能发评论。]
催的紧,随便套身衣服出门。手搭上门把手,池闲又折回来揉了把猫头。
“走了。”
铁门咔哒落锁,大壮慢半拍的喵了声,人去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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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墙入校,下课铃刚响。校园一瞬热闹起来,还没进教室。池闲被陶慧琴逮个正着,两人在办公室对峙。
“您专门在门口堵我,用心良苦。”
陶慧琴忍住扇他一巴掌的冲动,从高叠的书本中取出一张被压的平整的试卷拍在池闲面前。
“拿回去好好看,看不懂来问我。”池闲没吱声。“嫌难跑就问夏逾,我看过他以前成绩了,还行。”陶慧琴喝口茶,“配你刚好,你不要怕麻烦。”陶慧琴放柔了声音,“别耽搁自己。”
沉默半晌,池闲还是拿上那张试卷。试卷红叉遍布,黑色印刷体间挤着密密麻麻的绿色批注。大红大绿,陶慧琴审美真的很绝。
他说:“您审美依旧超前。”
“……”
池闲被赶出办公室,陶慧琴还在里边儿口吐芬芳,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进教室,许知朝瞧见他,不要命的嚎:“哟,怎么舍得来班上?你儿子呢?呀,不会抛弃他了吧?”许知朝小幅度的摇头,眯起眼睛,手指刮在课桌上发出刺耳声响。“爸爸怎么不见了?儿子好怕怕哦。”
“……”
不用池闲动手,方伊楠已经拽着许知朝领子按桌上摩擦。许知朝发出惨烈的嚎叫,
“我靠!我靠!你轻点儿,我还要面子的。”
“轻点儿?一个暑假的补习,你考67分儿,让我轻点儿?许知朝,你一天天到底在狂什么?”
打着打着,许知朝单方面挨骂声停下,方伊楠冷漠失望的看他。许知朝像是被捏住命脉,僵在那一动不动。
大家都在看热闹,夏逾问:“这么猛,他们平时都这样?”
“习惯而已,咱就当一乐子看。他们和池闲走的近,提醒你一句,离他们远点儿。”旁边男生回。
夏逾凑近了些,“为什么?池闲干什么了?这么抵触他。”
男生轻蔑笑出声,“我们是尖子班,出了许知朝和池闲两个吊车尾已经是奇葩。许知朝还不知不觉把学委拐了,池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那个七班叫什么……好像是叫谈宋吧。整一校霸,天天厮混。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刚来不知道,上学期、他、池闲。把我们前班长弄退学了,你说为什么不待见他。”
他说的轻巧,时不时看向池闲那边,眼里恶意堆积。
“有证据吗?”夏逾平淡问。
“证据?什么证据?年级第一告诉我的呀,全班都知道。”
夏逾笑意收敛,冷淡注视他。
“没证据算个屁,你和他们接触过吗?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夏逾爆了粗口,男生一时有些怔愣,看夏逾的眼神都变了味儿。“当事人的话还不算证据?接触?算了吧。不是我挖苦,池闲这人孤僻的很。谁敢和他接触?谁肯和他接触?”
男生不肯再和夏逾多说,挪动椅子往里靠,压低声音,面露鄙夷,和同桌眉飞色舞。
某个被说孤僻的人,此刻经过许知朝身边站定,嗓音平淡,面无表情:“哇喔。”
“我操,池闲你他妈狗仗人势……啊!!”
池闲无视再次被暴打的许知朝,抬手理理前额乱发,送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在许知朝的无能狂怒下,慢悠悠移步座位。
在桌洞里翻来翻去,没找着目标。手肘戳戳身旁的人,伸出手。夏逾不明所以,拿出下节课的英语课本搁上他掌心。
“要学吗?我可以先给你讲卷子。”
池闲大脑宕机两秒,面上增添几分冷硬。
“学个屁。睡觉,我挡太阳。”
夏逾眼神落在他这身薄绒卫衣上,池闲粗暴把试卷往课本里一夹,扔回夏逾桌面,干脆埋进臂弯里装死。
我草,魔怔了?
靠,都特么因为那只肥猫。
平时困得乱七八糟的脑子,今早确是无比清醒。池闲清晰听见夏逾的笑声,他说:“孩它娘,我感觉你今天还挺高兴。”
池闲猛的抬头,阴测测看他。“笑个屁,我高兴关你屁事,你管得着我么。”
“没,就是觉得你反射弧有点长。”
有屁关系。
池闲懒得理他,重新埋头酝酿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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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间,陶慧琴阴阳怪气的腔调回荡在耳边。
“有些人,今天睡明天睡天天睡。有什么用?睡出零分试卷,睡出新东方厨神。知识渊博没体现,翻墙逃课有一套。”
耳边热气蔓延,“你说是吧,池闲。”
池闲不自在扭头,忍着困意睁开半拉眼皮。陶慧琴抱臂捏着课本,居高临下看着他。
池闲:“您平时网速挺顺畅。”
教室哄笑一片,吵闹中还有人接了句。
“还很押韵哦。”
课本敲在桌面,陶慧琴板起脸。“安静,瞎起哄个什么劲儿。”
“继续第三小节。”陶慧琴绕两圈回来,点点人桌面。
“来吧,照着念总不会出错。”
池闲对着空荡荡甚至都没什么划痕的桌面,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半晌没有动静,陶慧琴从书里抬头看来。池闲正拎起画着红线,笔记工整的课本。
读书声不急不缓,口音标准。配着池闲低柔平缓的嗓音,陶慧琴作为一名英语老师,身心愉悦。
读完,池闲书一丢,身子一歪靠在墙边,眼皮懒散垂着。陶慧琴认可点头捧着书梳理知识点走上讲台,蓝色墨笔占据白板上最后一角。
没让人坐下,池闲就这么站着。
侧头看着窗外婆娑树影斑驳,操场上体育课的班级聚在篮球场热闹喧嚣。烈阳高挂,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热意。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享受女生的尖叫与欢呼。
池闲对这些一向寡淡,看着这些人皮肤渗出的汗水,他只会感到粘巴臭烘的不适。
“池闲,池闲……孩它娘。”
恍然回神,夏逾欲盖弥彰俯身掩着嘴喊他。思绪骤然打断,池闲微皱眉头。“干嘛?”
夏逾冲窗外努努嘴,“下节体育,咱约场球。”
“不约。”池闲干脆拒绝。
夏逾双手抻平,下巴搁在书上,语气轻飘飘的。“不会就不会,我不会嘲笑你的。”
中性笔被他别在耳后,夏逾叹息一声。
“没想到你不会打篮球,到时候在场外送水也不是不行。”他拉长语调,“怪可惜的捏。”
池闲没什么耐心,“可惜个屁,闭上你那破嘴。”
“呦呦呦。”夏逾脑袋往后一撤,“气急败坏了捏。”
池闲捏紧拳头,憋着没坑声。
夏逾得意,“啧啧啧,无言以对了捏。”又把脑袋往跟前凑,仰视池闲瘦削紧绷的下颚。“哦呦,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生气了吗……捏?”
下课铃准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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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伊楠坐在树荫下看着篮球场内,谈宋和池闲配合着戏耍许知朝。夏逾被七班三名黑度各异的体育生缠着,无力解救。
篮球在许知朝手间腾挪,几番假动作,对面二人丝毫不受蛊惑。一个分神,篮球被池闲截走。几个人去拦他,就见他同样几套假动作,轻松绕过阻碍。
篮球在空中掷出完美抛物线,随着篮球入框,漂亮的二分球。
场外爆发尖叫,人头攒动,还掺杂着其他班的女生。
比分来到21:25,中场休息。夏逾在一众矿泉水挑中离自己最近的一瓶,仰头咕咚灌下去一半。多余水渍顺着嘴角流下,有几个女生已经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夏逾。
夏逾不按套路,拎起衣领一角擦拭。腰腹隐在白T下,堪堪显露一瞬风光。人群发出哀嚎,夏逾又是把衣摆往下扯了一截。
后背一凉,池闲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后,冷冷注视他,目光下移指节。“我的水好喝吗?”
夏逾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细细咂摸下味道。
“……甜点儿。”
“你特么……变态?”
夏逾却是看着他不说话了。
池闲皮肤白,阳光下一照反而有些病态。此刻面上泛红,许久不见消减。刚才场上明显发现池闲状态越来越差,到后期与前期相反一个球也没进。
夏逾把手中剩下几口水的水瓶还给他,池闲随便挑块地坐下,捏着水瓶指节泛白。凉风一吹,夏逾惬意眯起眼。
池闲只觉得冷,热汗润湿的衣裳凉丝丝贴合皮肤。鼻腔喉管是异常的黏腻灼烧感。坐着缓了会儿,肩头被拍了几下。谈宋的声音缥缈听不真切。
“池闲…池闲…你行不行?下半场还来不?”
池闲轻微摇头,视线中模糊地运动鞋消失。整个人浑浑噩噩,池闲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教室,本能的一头扎上课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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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炸起巨响,池闲只觉得头皮发麻。许知朝扣扣桌面,声音自上飘下:“哥们儿,你睡一下午了,该醒了。吃饭去啊,吃完去开黑,新英雄上线,咱去秀一波。”
“得了,单词抄完没?”
方伊楠质问出口,许知朝就不敢再吭气。
身边响起两人离开的脚步声,池闲觉得闷气,露出半张脸透气。脑袋昏头转向,带着阵阵钝痛。
池闲被激的拧紧眉,刚想换个姿势,脸颊敷上一层温热。他还没反应,眼皮被强行掰开,对上夏逾略显担忧的脸。
池闲有气无力,胸口闷痛。“你他妈……犯贱,滚一边去。”
夏逾难得没怼他,嘴里喃喃自语。
“没发烧……孩它娘,你肾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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