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家里的餐桌很大，可以容纳十几个人，许傲伸手比划了一下，趣味一笑：“哟，我菜都够不到。”
陆延笑：“那就在茶几上吃。”
地毯很干净，小宋在回家过年之前专门安排人清洗过一遍，两人就坐在地毯上吃。
为了防止弄脏不好清理，许傲去厨房找了保鲜膜在地毯上隔了一层。
这家餐厅年夜饭做得很出名，每到年关，生意爆火，根本没时间做外送，老板是陆延的朋友，特意给安排的。
味道确实不错，许傲喜欢喝汤，陆延温声：“吃点肉，他们家的糕点也不错，你都吃一点，营养均衡些。”
一般这种话都会在后面跟上一句：你太瘦了。
偏偏陆延没有说，让人感觉这句话没说完，许傲问：“你不加一句你太瘦了吗？”
陆延看她一眼：“知道你还不多吃点。”
许傲终于觉得圆满了，果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几天想不想出去转一转？”
他神态自若，语气平静，仿佛她留下来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她抬眼：“我明天走。”
陆延手中的筷子滞了一下，半晌，垂眸笑了一笑：“我以为你会多留几天的。”
许傲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多留几天？”
陆延再次感到了她的咄咄逼人，她从来都直接而犀利，而他却无法直面，于是以笑掩饰：“没事，你安排就好。”
许傲笑了一笑。
“你想我多留几天，是么？”她依然给了他一个封闭式问题。
是，或者不是。
陆延心口急跳。
她没有等他回答，又笑问：“你为什么不留一下我呢？”
“你能过来陪我，已经很知足了，不应该太贪心。”他说。
“你这是在以退为进么？”
她眉头挑了起来，这是一种挑衅的神情。
陆延避开她的挑衅：“如果能那更好，但如果不能，那也很好了。”
许傲步步紧逼：“能什么？”
她说：“今天新年，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我希望你能明确表达你的意思。”
“你很清楚我想说什么。”他语气有些无奈：“许傲，你不能这样。”
许傲笑了笑：“你不也在这样吗？知道我心软，就勾着我往圈套里钻。”
她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也大概知道你想什么，但我喜欢敞敞亮亮的沟通，太过委婉迂回的方式，勾着我自投罗网，会让我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愚蠢感。”
陆延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许傲一声哼笑：“如果你不想让我为难，那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给我打电话。”
陆延神色失落，笑了笑：“是啊，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也不会…”
“但是，没有走到结局，你怎么知道是对还是错，是好更多，还是坏更多？”许傲定定看着他：“想要什么就去要啊，你怕什么。”
她语气淡淡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的话只是针对这一件事，但这意义延伸到很多事，陆延深深看她一眼，定了定心：“那你留下来陪我几天，可以么。”
“好，我初五回去可以么，还有事情要提前准备一下。”她用着商量的语气。
“在这里不能准备么？”他有些贪心，贪恋片刻的温柔。
“也不是不行，但后面几天我会比较忙，不想让你觉得不被重视。”
他笑了起来，笑意明朗，又露出了酒窝：“没关系，你处理你的事，我们可以一起工作。”
“那我就初八回去。”
“好。”
吃完了饭，陆延去扔垃圾，许傲坐在沙发上，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发了新年祝福，然后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陆延回来的时候，许傲已经在沙发抱着软枕睡着了。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很好，透过薄纱窗帘浅浅照进来一层，她睡颜恬静，呼吸细细，有种使人心里发软的氛围。
垂眸看了她一会儿，进卧室拿了一条薄毯给她盖着，又换了家居服，坐在一旁看攻略，计划接下来的行程。
他想带她都去看看。
五个月以前，她说大概不会回来了，她没有回来的理由。
如今她回来，是因为他，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他的心了么？
他原本已经决定不再打扰她，让她彻底放下，好好生活，可他总是想起她安静的眼神，临别前的拥抱，还有她明媚的笑。
在医院的时候，办理手续时他看了她的身份证，她的生日，偏偏是他的手机尾号，他想忘也也忘不掉。
那天他着了魔一般，静不下心来，他刻意不看手机，却又像被勾了魂，直到发出那条信息。
许傲不知道，那天他反复输入了多少次信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把消息发出去。
他不应该这么做的，他比她大太多，中间隔着陆绪的生死，这段感情的萌芽，让他内疚，让他自责，让他羞耻，而他无法停止。
他闭上眼睛：陆绪，对不起，下辈子…再把许傲还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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