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的不是香皂。
大概对于宋恪而言,劣质的是我。我知道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我突如其来的阴沉并没有吓到宋恪,宋恪那张漂亮的薄唇轻而易举地吐出两个字来。
“金鱼。”
他皱皱眉:“秦遥,你又在玩这种把戏。”
*
“金鱼,你在画金鱼?”我坐在安程身边。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小型玻璃缸,里面有两条鱼尾摆动的观赏鱼。
安程最近在练习水墨画,我没有一丁点艺术细胞,坐在他身边看他笔下的墨迹洇开。他随手捏了下我的脸,继续画画。
安程的身上总是不够整洁的,今天也是一样,铺满着颜料的色彩,在原本白T的底色上突兀扎眼。任何一个人穿成他这样都会被诟病成邋遢,但是安程不会。他是一个生来不受约束的艺术家,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有人全然包容,更不要说只是单单弄脏衣服。
我走到玻璃缸前打量着两只鱼。
“真好看,鳞片就像宝石一样,鱼果然就是要待在鱼缸里才好看。”
安程画笔不停:“我喜欢你说的这句话。”
“哪一句?”
“鱼就是要待在鱼缸里才最漂亮。”他重复我刚才说的话。
我看够了鱼,又转身看安程,故意把身体挡在鱼缸面前,迫使安程的视线只能看着我。对于我的小心思他付之一笑,没有恼怒,他反而很喜欢我露出对他的占有欲。
“最近都要画鱼吗?”我问他。
“至少要练一个月。”
“晚上一起去水族馆怎么样?今天是周四,刚好七点钟有人鱼表演。”我邀请他。
安程的眉毛挑了挑,身体向后一靠:“好啊,如果是你穿着人鱼的衣服表演的话,我会更感兴趣。”
我轻快地走到安程身前,居高临下地抓住他的衣领,没什么表情的开玩笑:“不行哦,这是付费环节。”
工作日晚上的水族馆人很少,人鱼表演没什么意思,把人变成鱼关进鱼缸里。安程抓着我的手和我咬耳朵。
“你已经看了那个男人鱼十几分钟了。”
“这是人鱼表演,我不看他我看什么?”
“那也不能总是看他,”安程的白毛脑袋朝我靠近:“偶尔也要顾及一下我的心情。”
我太了解安程,如果我要顾及他的心情的话,那么我的视线不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他对我永不满足,永远在索取我的注意力。
等不到表演结束,他就把我拉了出来。工作日很多地方不开放,他拉着我穿过警戒带,来到安全出口。
这里没有打灯,也无人经过,昏暗的环境里他一遍又一遍亲我的唇边。
“阿遥,”安程笑起来:“你最近情绪不是很好,是不是因为我忙着整理作品集冷落了你?”
我甚至不知道安程在整理作品集,对他的事情我没有那么上心。
我厚颜无耻地责怪他:“随便,反正你是大忙人。”
安程很开心,捏了捏我的手:“别生气阿遥,等忙过这一阵我带你去我祖父母家,之前和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我嗯了一声,但其实根本不记得他有说过。
“我有想买的东西。”
安程掐了下我的脸:“那就去买。”
我买了几条会发光的观赏鱼,叫霓虹灯鱼,身上发着两种光芒,蓝绿和鲜红,一种热带淡水鱼。他们在鱼缸里游动的时候我就被吸引了,像海里会发光的浮游生物。
我分了安程几条,嘱咐他好好养。安程对鱼没什么意思,但被旁边的美人鱼服装吸引。
“阿遥,”他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我看向橱窗里的服装,完全不在意别人目光地说着他的诉求:“我买回去,你穿给我看。”
虽说工作日没什么人,但也不代表一个人也没有,好几道目光聚集过来,我反手打了一下安程的胸膛。
“发什么神经。”
我兴高采烈地拎着水袋里的鱼回了家,在走廊上遇见了宋恪。
我迎上去:“哥,我今天买了鱼,会发光的,好看吧。”
宋恪把我当空气,越过我,在经过我身旁时,我冷不丁地再开口:“和……重要的朋友一起买的。”
宋恪的脚步微顿,又继续向前没有停歇。我抱着装鱼的水袋看了好一会他的背影,一直看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生活需要伏笔,我的生活里也需要这群漂亮的发光金鱼。
宋恪的真心朋友不算多,宋宣成严格控制着他的社交,但是像安程、庄子周这些人是被允许的。与其说是净化社交圈,不如说是资源交换,他们这样的人深知,从小培养出来的有价值的感情在未来的人生中能带来多大的利益。
当然,这些场合中偶尔也会混进我这种不入流的人。
安程的生日宴,我是贵宾。
安程不习惯名利场,生日宴办的低调,在自家别墅举行的,礼物台上全堆满了,其中不乏说出来令人瞠目结舌的贵重礼品,我买的礼物放在这里面不会被人多看一眼。
安程问我送了他什么。
我想了想说:“好像是游戏机。”
安程眼睛暗了暗,看起来他想牵我的手,但这里人多眼杂,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
安程和庄子周不一样,我和庄子周在一起相处的随心所欲,因为我知道他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但安程傲慢惯了,他的骄傲比宋恪更甚,不是那么好糊弄,他要是心情不好,也不会简单放过我。
看着他面色隐有不对,我心里一紧张,刚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他又恢复了正常。
“来,”他笑看我:“阿遥,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跟着他向里走,来到主厅,主厅已经有不少人了,正中央有一面从上贯到下的鱼缸墙,发着有蓝色的光,充氧的气泡攀附着玻璃管,除了精心布置的水底景观,整面鱼缸里只游着几条霓虹灯——是之前我买给安程的。
“阿遥,我有在好好养你的鱼。”
看出来了,是富养。
我一时不知道是无语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点,如我所愿的是,这面鱼缸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白薇挽着宋宣成的手臂摇曳走来,惊喜说道:“之前来的时候没看到这么大的景观鱼缸。”
安程回道:“近期才做的,刚养的鱼,会发光,漂亮极了。”
说“漂亮极了”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白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认出来了:“我说这鱼看着眼熟呢,前段日子阿遥也养了几条,和你养的是一个品种。”
跟在宋宣成身边的宋恪下意识看向鱼缸,他的余光触及我和安程,头没有动,有一丝僵硬。
宋恪发现了。
我心中划过窃喜。
安程装傻充愣,对着白薇礼貌说道:“是吗,那我有很多关于……养鱼方面的事情需要请教请教阿遥。”
说完他拉过我,向房间里走去。
他装得斯文,一进房间就暴露本性,把我坻在门板上,外面是嘈杂人群。
我低低笑起来,手勾住他的脖子:“真大胆啊,安程哥。”
安程扯了扯嘴角,眼睛却没有笑:“还有更大胆的。”
他的手沿着我的腰线游走,来来回回,解开扣子,伸了进去。我意识到不妙打算要跑,安程没给我这个机会。
“喂,”我压低声音惊叫着:“你疯了,外面全是人。”
“这样才更刺激。”
我制止他:“别、别……”
“嘘,阿遥,我已经是在忍耐了。”他阴恻恻地说。
安程一这样说话我就不敢惹他,毕竟我在他手里也算是吃过苦头的,我知道他真的疯起来会有多疯。
我忍不住小声抽噎,试图激起他对我的怜惜:“我是哪里做错了么?”
外面是宾客云集,他是这一场盛会的中心,然而他现在把我拽进这里,背着所有人对我做这种事情。
我被弄的湿答答的。
安程沉着双眸再次开口:“阿遥,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我晕头转向地回答:“应该……我记得应该是游戏机。”
他手下的动作突然停了,握着我,我被弄得不上不下难以疏解,难过地说:“怎、怎么了,我下次给你买一个更贵的礼物……”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我穿透弥漫在眼前的雾气看清安程眼中的怅然若失。
“你看,阿遥,你根本都不用心。以后如果对我再这么敷衍……”安程语出威胁:“我就带你……当众表演,怎么样?”
他加快动作,而我因为羞耻哭了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味道,是安程生日蛋糕散发出的奶油香气,他用手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抹着,抹上一层糖霜那样。
“裤子脏了,阿遥。”
“我去给你拿一条新的。”
怕他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我赶紧拉住他,艰涩地说:“别让他们……知道。”
安程抬起我的下巴,边吻边说:“看你表现。”
我乖顺地承受着他的吻,他心情好了不少,身体里散发出幸福笑意:“快点长大啊,阿遥。”
后来安程用我把果酒洒在裤子上为借口给我拿了一条新裤子,为此庄子周那个缺心眼还笑了我好久,说我这么大的人了还把酒洒在裤子上,小学生都没这么冒失。
像他这么好骗的才是小学生!
从房间出来之后我就没有看见宋恪,整场宴会,他都没有再出现。
*
宋恪走到窗口,从高楼向下看。我移步到他身边,想看清他在看什么。
不远处有一条银杏大道,深秋,一夜过来银杏全黄了。宋恪看的是这个吗?
“别这么幼稚,秦遥。”宋恪没有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从窗口向下看,一阵风过,银杏铺了满地,一地碎金箔。
“哥你说的对,”我微笑着说:“金鱼也好,香皂也好,全是我幼稚的把戏,其实你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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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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