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若梦。
几年前的薛艺嘉还坐在书桌前,望着南大的网址页面发呆。现在就已经参加了南大学生会的考核,出来在临近十一月的天气里闲逛。
谈不上心情好,降温的时节总让她的梦魇重新上演。
“你爸腿的毛病复发了,估计是天冷的缘故。”妈妈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中医西医都看了,也查不出个什么。唉,这么大年纪了,多半是后遗症……”
“我可以做些什么吗。”她垂眸,那时家里冷清得像没有人烟。
“你就好好准备考试知道吗,中考非常重要。”妈妈不厌其烦地强调。
“妈,”她淡漠地笑了下,嗓音在空气里断成两半,“我知道,您昨天也跟我说来着。”她尽量让语气听上去不像责怪。
妈妈不语,露出一个罕见欣慰的笑容:“嘉嘉懂事啊。”
闻言,她愣住了,妈妈干瘦的手抚在自己的黑发上,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往下捋。她的心在颤动,浑身一阵战栗。
“妈!”她猛地站了起来,把母亲吓了一跳,“我该走了……上学会迟到。”
她往门外跑,到一半又突然折返回去,把落在角落里的书包抓在手中,全程都不敢抬眸看一眼沙发上的中年妇女。
像离弦的箭,薛艺嘉逃之夭夭。
当时北迎下了初雪,她跑了一段才注意到地上的水印子里静静躺着雪花残骸。
她蓦然在风中抬头,天空像一个巨大的花篮,不断往下洒着白色花瓣,纷飞旋转,仿若一场盛大的献祭。
正欲离开,有人猛地拽住她的包带。
“早。”这也是许言喜欢的一个动作。
“松开。”薛艺嘉的声音略略发颤。
“一大早上就哭啊。”许言故意说得很大声,夸张地瞪大眼睛看她。
她不吭声,深深垂着头,用手背抹了下泪水。
许言一怔:“你真哭假哭……怎么了?”
“你少管闲事吧。”她愤然快步往前走。
不久,她没听见追来的脚步,迟疑间停在原地。她回眸,不远处的少年站在愈下愈烈的初雪之中,眉目清秀。
“许言,走不走!”她喊他。
“切。”他别了她一眼,非要等上片刻才傲慢地迈开腿,“你父母怎么样了?”
“嗯?”薛艺嘉故作听不懂。
“伤势!”许言不耐烦地戳她的太阳穴,“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烦死人了!”她拨开他的手,气鼓鼓地道,“就那样!干嘛突然问这些。”
“不然还有什么事?你哭什么啊。”许言歪头,她对上他的眼睛,里面的光被雪映得清冽,“你在我们家待的时候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撕心裂肺,我记忆犹新。”
“换谁都会那样。”她为自己辩解。
“我当时都说了没事,你偏不信。”许言两手揣兜,一副不**全宇宙的脸,眸子看着这个矮一头的女孩。
头发都白了,是雪花。
“幸亏没事。”她朝他笑,“话说许少爷,你现在良知发现,准备和我们这群贫民一起步行了?”
“少拽词!”
“明明就是跟你学的。”
初识许言的时候,这少爷每天家里人接送,后来不知为何换成了单车,再然后就跟薛艺嘉似的步行。他们偶尔一起,偶尔许言会和别人同行,她也会找其他伴。
但,父母,尤其是母亲,一直都对许言抱有冷漠的态度。
薛艺嘉对其中的真相一知半解,在中考完后,她和许言一起走出考场,被妈妈一把拉住远走。
“以后你离那男孩子远些,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妈妈冰冰凉的语气。
“可他——”
“说了几次了!别老跟我提车祸的事情!”妈妈把整个车内的空气震得发麻。
“但我只是想和他单纯地说说话也不行吗……”她也急了,本来考完试的欢喜在一瞬间崩坍。
她曾设想过,难道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她和许言是有家仇在身的苦鸳鸯吗?
但并不可能,许言是转学到北迎的,两方素不相识。那场车祸的罪魁祸首只是个疲劳驾驶的普通司机,是场妥妥的意外和悲剧。
而后来的她也渐渐有些明白,事实的真相是个她无能为力的原因。
驾驶坐上,妈妈突然回头,眼睛里的血丝像一条条小蛇,也证实了她的猜想:“他家什么背景,咱们是什么背景?人家根本看不起咱们,你还老是往前上赶着追,贱不贱!”
她木在了原地。
妈妈是在用“贱”这个字形容自己吗。
“不是的……”她觉得心口被狠狠刺痛,一时间热泪盈眶。
她怎么能不明白这一点?当时她想,但那是大人之间的恩怨对吧,她只是想和许言做朋友,就仅仅是朋友也可以。
“回家了,别再跟我提这件事。”妈妈一脚油猛地开出车位。那个时间点,北迎的路堵得一塌糊涂,漫长的路程里,薛艺嘉觉得真委屈。
她曾问过许言,为什么要在那天帮自己?许言总是笑嘻嘻的样子,让她不要多想:“想帮就帮喽。”
“你撒谎吧。”她严肃地道。
“不是啊,我看你当时整个人魂都没了,怕你出事。”许言总是不正经地谈论此事。
一而再再而三得到同样的回答,薛艺嘉也就不再浪费口舌。而且,她希望这就是真相,所以拼命让自己相信。
……
她一边翻阅手机相册,一边从里面读出回忆。照片中没有一张合照,但有北迎的街道,是后来自己买了手机才单独拍摄的。
顺着少女尖尖的下巴颏往上看,到她额上碎发的阴影,到天空,到天空之下的一栋楼,到楼中某一扇反光的窗户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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