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嫣见面已是上个周五的事情，而这个星期可谓忙碌，薛艺嘉所在的机构给她安排了一节试课，课程是免费的，这节课之后学生家长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跟着她学。
公交车上，薛艺嘉有些犯困，她本想借机迷瞪一会儿，可电话却响了，是妈妈打过来的。
“嘉嘉，快期末了……”然后是一堆她可以倒背如流的叮嘱和诉苦，不过冗长谈话的结尾多了点新意，妈妈压着嗓音说，“你爸的腿病又犯了，这些天又陪他去医院又照顾店的……”
话被切断，她隐隐约约听见电话那头爸爸抱怨：“哎呀，不是不让你别跟她说吗，嘉嘉在那边能帮上什么。”
薛艺嘉长长叹了声，等父母把他们之间的矛盾处理好后，她马上就要下车了：“妈，你们注意身体，晚点我再给你打过去好吗？”
“不用了不用了。”妈妈烦躁地挂断了通话。
薛艺嘉起身，正要走向中间的车门，一直坐在旁边的中年妇女突然拦住了她：“抱歉，阿姨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刚刚那人是你妈妈吗？”
薛艺嘉皱眉，草草颔首。
“唉……”妇女忧心忡忡地摇着头，一只手扶额像被训斥的人是她，“你要跟他们说啊，要给你一点自由知道吗。”
薛艺嘉心里泛起苦水。又不是没有尝试过，只不过失败了。
看着即将抵达的目的地，薛艺嘉无心多解释，简短地道：“谢谢阿姨，知道了。”
“没事的，教育孩子要张弛有度，不能太严厉或太放松，都不行，掌握度很重要…非常重要你知道吧，就是不能太过了……”妇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一刻薛艺嘉才觉得她有点神经兮兮的。
“那您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吧。”薛艺嘉想快点结束谈话，随口道了句就要离开，袖子却被妇女拽住。
她心下一惊，回头看妇女神色一变，浑浊的眸子里有深深的懊悔和惊恐：“姑娘啊，我没孩子了。”
一句话让薛艺嘉浑身袭来寒意，她急匆匆地甩开袖子，落荒而逃地，在公交车门开的瞬间冲了出去。
心脏砰砰直跳，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等眼睁睁看着公交车驶离，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尽力忘记刚才的插曲，把精神集中于接下来的试课上。
所在的小区一看就是高阶级人士聚集地。不管从绿化、安保还是房型来看，都不厌其烦地证实着这一点。
然而，薛艺嘉心神恍惚，在昏暗的路上行走，除了自己的脚步，唯一清晰的就是妇女的话。
——我没孩子了。
打开门的人是那家雇的阿姨，看见薛艺嘉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我是今天来试课的老师。”她火速换出礼貌的笑容，就看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着急忙慌地让她进门。
“哦哦，好的。老师来了！”阿姨朝楼上喊了句，完后转过身跟她解释，“小燕她爸妈还没回来。”
“没关系。”薛艺嘉微笑着点头，话音刚落，楼梯上跑下来个小女孩，长长的黑发泛着光泽。
但这些都不足为奇，最让薛艺嘉吃了一惊的是女孩身上的裙子。那是程可曾经穿过的黑白相间的连衣裙，只不过小了几号。
奇妙的夜晚。她觉得口干舌燥。
——
当天晚上飘了一点雪，不过薛艺嘉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课的进程按照她所计划的进行了，而她也暂且忘掉了来时的那一幕。
回去的公交车依旧坐满了人，她谨慎地站在一个角落，蓦然想起好早以前和周云何一同乘车的场景。
那时，少年的胳膊悄悄保护在她身后，随着车摇晃而不时轻碰她的后背。她不敢看他，攥着他外套的一角，刚开始拉链是冰凉的，下车时就已经有了温度。
恍惚间，薛艺嘉意识到，想起周云何让她感到安心。
下车，她记起今晚要去和学生会的人一起在校园的主路上挂彩灯。
穿过平常熟悉的道路，学生三三两两，她却好想念周云何，无数个瞬间在这个平凡的夜晚被放大。
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她看见了闪烁的小灯，金色的灯已经挂了几排，正在风中摇曳。它们像从天空坠落的星星，亮了几秒又熄灭，可能只是试一下电路连接的缘故。
同样远远的，她似乎听见了周云何的笑声，正在跟某人说话。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再一小步。
旁边的灯光不够强烈，人群黑乎乎一团。
“薛艺嘉？”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一愣，快步往前跑去，终于看清是林辰在朝她招手：“你来得正好，搭把手啊。”
她点头：“抱歉我来晚了。”
林辰温柔地安慰道：“没事，有人替你了。”说罢就往前努了努下巴。
薛艺嘉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路灯下的周云何正从梯子爬下来，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到来。最后两节梯子，少年潇洒一跃，轻快着陆。
“来啦。”周云何回身，走了过来，薛艺嘉的书包被他顺势拿走，随即有东西“啪嗒”一声，清脆落地。
她低头，此时金色小灯再次亮起，像深夜里点燃的篝火。
那是块类似名牌的挂链，上面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单词：Rain。
她头脑发热，急忙弯腰去捡，可周云何抢先一步把牌子拿了起来，用袖子擦了下，攥在手中看了好久。
“你这么喜欢雨天啊，至于买一块牌子挂着吗？”少年笑道，眼睛里都是金色碎片。
薛艺嘉动了动唇，脑子里像炸开了锅，百感交集的青春让她的眼眶发酸。她知道自己的手正在口袋里颤抖，真希望无人察觉。
“我给你挂回去。”周云何见她不吭声，牵强地扯扯嘴角，想帮她把挂链重新挂到拉链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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