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好好努力肯定能提高的，这次的成绩只是暂时的，你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不要灰心。”楚佳荷看着舒亦萱的数学49分答题卡，眼神充满了信心。
舒亦萱右手拿着黑色油性笔，左手撑着下巴，一脸无精打采。她本学期第一次月考，数学只考了49分，满分一百五，一半的分数都考不到，离及格线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佳荷看了看舒亦萱桌上的成绩单，不解地问道：“我有些好奇，你的数学成绩怎么会比副科还低呢？物理69，化学62，生物65，全都及格了，但数学却只有49......”
舒亦萱抿了抿唇，没说话。
楚佳荷看向主科那一栏的分数，语文99，英语94，文科科目也不突出。各科成绩都很一般，数学尤为差劲。
“你很不喜欢学习？”楚佳荷问她。
舒亦萱低着头，还是沉默不语。不是不喜欢，是非常非常不喜欢，舒亦萱看着像乖学生，但内心挺厌学和叛逆的。
楚佳荷偏头看向她，温柔地问道：“你觉得，你数学考这个分数是什么原因呢？”
舒亦萱愣了愣，然后说：“学不会。”
楚佳荷：“你很讨厌数学吧？”只考个四十几分，估计是没花什么心思在数学上。
舒亦萱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楚佳荷看着有些懵逼，那这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楚佳荷将身子往舒亦萱那边靠了靠，开始讲解考卷上的错题。她的穿着很简单，白色短袖和牛仔裤。身材清瘦，乌黑的长发散落着，遮住了半边立体的侧脸。
舒亦萱目不转睛地盯着楚佳荷挺拔的鼻子，有些入神。她第一次见楚佳荷，就觉得楚佳荷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楚佳荷察觉到后，提醒她：“走神了？认真听噢。”
“额，我没有。”舒亦萱连忙否认。
“嗯，那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说的解题过程。”
“啊？我……”舒亦萱挠了下头，想了七八秒，说道：“我好像没听懂。”
楚佳荷没怪舒亦萱，而是重新再讲了一遍，语速放慢许多，“直线l1的斜率是根号三，根据斜率和倾斜角的关系，能求出角1为60度。再看直线l2，得到角2为150度。因为垂直条件是它们的斜率乘积为负一，所以……”
舒亦萱呆呆地听着，半知半解。
“我讲明白了吗？”楚佳荷温柔地问。
舒亦萱思考了几秒，回答道：“好像懂了。”
楚佳荷笑着摇摇头，“不能说好像，一定得听懂噢，如果你还是没懂，我可以再讲一遍，没关系的。”
舒亦萱可不想再听了，一道题楚佳荷讲了好几遍，她还是没懂，她真的怕楚佳荷嫌弃她，于是她说：“我懂了，真的懂了。”
“行，那我们看下一题。”楚佳荷勉强相信了她说的。
楚佳荷很认真地讲着，可舒亦萱听着听着又发起了呆，眼睛盯着试卷，看起来很专注，但思绪实际早就不在学习上了。
楚佳荷修长的手微微弯曲，在舒亦萱眼前晃了晃，问道：“有在听吗？”
“啊，有的。”舒亦萱回道。
“专心点，不要走神。”
舒亦萱睁大眼睛，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知识就是不进脑，她发现自己无论多认真听，就是听不懂。
看着一脸懵逼的舒亦萱，楚佳荷疑惑地问：“我还是没有讲明白吗？”
舒亦萱抿着唇，失落地低下头，“我还是不懂。”
“哪里不懂？”楚佳荷耐心地问。
“哪都不懂。”舒亦萱如实回答。
说完这句话，舒亦萱已经做好楚佳荷会无语的准备了。可没想到楚佳荷依旧温柔地说：“没事，我们慢慢来。”
舒亦萱诧异地看向楚佳荷，眼里满是意外。如果是上一个家教老师，早就对她不耐烦了。佳荷姐姐的忍耐力还挺强，舒亦萱心想。
楚佳荷翻开数学课本，继续说道：“你的基础太薄弱，我们还是回归课本吧，从零开始，认真听哦。”
舒亦萱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将眼皮张开一点，她努力将脑子里所有的杂念排除，专注听讲。
楚佳荷的身子倾向舒亦萱，柔顺的长发也扫向舒亦萱的手。两人靠得很近，舒亦萱闻到楚佳荷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特别好闻。
楚佳荷一边讲，一边将自己的长发撩到耳后。但无奈发量太多，耳后塞不下。散着头发讲课不方便，于是她将手腕上的皮筋取下，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
之后，她看向舒亦萱，两人正好双目交汇。
楚佳荷愣住，舒亦萱干嘛这样看着她呢？于是，她用笔敲了敲书本，“看我做什么？看书。”
“噢好。”舒亦萱立刻低下头，看向数学课本。
“我们继续，专心听噢。”楚佳荷接着给她讲知识点。
舒亦萱尽量保持全神贯注地听，努力跟上楚佳荷的思路。但听得很艰难，她看着一串串陌生的数字，有点发晕。
讲了一会儿，楚佳荷把旁边的考卷拿过来，“你再做一下选择题的第五题，这题很基础，你可以做出来的。”
舒亦萱拿着笔，听话地在草稿纸上推导计算。她的手小小的，脸也小小的，后脑勺扎着高马尾，薄薄的齐刘海覆在额头上，增添了几分可爱。
算了大半天，她才得到答案。嗯，一个错误的答案。她泄气地垂着眼，心想自己还是太笨了。
楚佳荷温柔地安慰她：“没事，这题有点儿难，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说完后，楚佳荷耐心地给她讲解题目。不过舒亦萱心不在焉地听着，没太听进去。
楚佳荷:“我们再看看这题，跟第五题很类似，不过需要转一下弯，你做做看看。”
舒亦萱聚精会神地看着题目，觉得很陌生。她拿着笔，有些无从下手。而且楚佳荷在旁边看着她做题，她有点紧张。
楚佳荷察觉到后，将头扭到一边，看自己的教辅资料。
十分钟过去了，舒亦萱还是没算出来。
“没关系，这题确实出得狡猾，做不出来也正常。”楚佳荷安慰她。“我给你讲一下你就懂啦。”楚佳荷温柔地弯了弯唇。
听着楚佳荷一遍又一遍的耐心讲解，舒亦萱觉得有点挫败，因为她完全听不懂，还总是控制不住走神。
补课时间是两个小时，很快到了下课时间。
楚佳荷在便利贴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撕下来给舒亦萱，“这是我给你布置的任务，照着它完成，下节课我会检查。”
舒亦萱接过便利贴，点点头，“好的。”
“我先走了，下周见，好好复习。”楚佳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上背包，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舒亦萱的妈妈柳燕坐在餐桌前敲电脑，看到楚佳荷出来，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微笑道：“下课了？”
“对，阿姨。”楚佳荷朝柳燕点点头，然后如实给柳燕汇报刚才的上课情况。
柳燕笑盈盈地说：“辛苦了，我待会儿给你这周上课的钱。”
“谢谢阿姨，那我先走了。”
“好，拜拜。”
楚佳荷走了后，柳燕走进舒亦萱的房间，看到舒亦萱在玩手机，把她的手机抽走，“家教老师给你布置了很多任务吧，做完了再玩。”
舒亦萱有些闷闷不乐，没说话。
柳燕看着她，恨铁不成钢，“要把成绩提上去啊，不然怎么考个好大学呢？全班倒数第一，全级倒数第二，越来越差，你不觉得丢人吗？你好歹在市重点啊，你以前成绩一直挺好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差呢？”
舒亦萱垂着头，依旧默然。
柳燕坐到舒亦萱旁边，冷静了一下，语气有所舒缓，“认真学，考个好大学，将来对你是没坏处的。听话，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舒亦萱不情愿地点点头，然后翻开课本看，“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
柳燕这才满意地离开了房间。她走后，舒亦萱把书合上，一头倒在桌上，趴着闭眼休息。其实她刚刚什么也没看进去。
——
楚佳荷离开小区后，收到了柳燕给她转的钱，周末上两次课，一次课三百，这笔钱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的大学生来说相当丰厚了。
楚佳荷在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后，就进了旁边的小吃店，点了一碗番茄鸡蛋面。傍晚时分，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马路上水泄不通。
刚做好的面热腾腾的，楚佳荷正吃着面条，手机响了起来。看到这个熟悉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接通这个电话。
“佳荷啊，最近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吗？”说话的男人是楚佳荷的父亲楚健国。
“嗯，还行。”楚佳荷回答。
“钱够花吗？”
“够花。”
楚健国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我最近有点儿缺钱，要你给我一点儿。”
“我上个月不是才给了你两千吗？”
“花完了啊。”
楚佳荷有些不安，“那你要多少？”
“三千。”
听到这个数字，楚佳荷的心咯噔了一下，三千块比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楚健国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要点儿钱花花吗？”
楚佳荷回道：“我哪来那么多钱。”
“你不是做家教吗，能赚很多吧。”
“真没赚多少，给不了。”
楚健国不满地教育她：“我辛苦养你养到十八岁，问你拿点钱不是应该的吗？一点都不懂感恩！”
楚佳荷没忍住，怼了楚健国，“我都说了没钱了，你是听不懂吗？”
楚健国来气了，“你有没有礼貌？怎么说话的啊？真是个白眼狼……”
“是是是，我就是白眼狼，你满意了吧。”楚佳荷生气地挂了电话。她平常跟她爸一说话就吵架，这次也不例外。
她刚才说话的音量比往常高了不少，此时小吃店的其他客人都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楚佳荷低头快速把面吃完，然后离开了小吃店，朝地铁站走去。天暗了许多，街道马路川流不息。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但因为那一通电话，全毁了。
好端端的，莫名其妙挨了顿骂。楚佳荷的鼻子酸了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滚，她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了下来。
从高中开始，她每个假期都在做兼职，赚到的钱基本都补贴了家里。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也没有放轻松，而是每天起早贪黑地打工。
虽然大学申请了助学金，但平常的生活费还是得靠自己挣，过得挺拮据的。
旁边路过几个有说有笑的中学生，朝她投去几个不解的眼神。楚佳荷将头低了低，不想让旁人注意到自己的神情。她咬了咬唇，越想越委屈。
独自难过了一会儿，有个甜美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佳荷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楚佳荷愣住了，这个声音好熟悉。她猛地抬起头，居然是舒亦萱。
楚佳荷一脸诧异，随后立刻把头低下。她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学生看到她哭鼻子的模样。
舒亦萱拿着一个帆布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楚佳荷眨了一下眼睛，眼泪霎时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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