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我醒了。
我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忽感觉额上落下一吻。
原来沈煜早就醒了,撑着手臂一直看着我。
他温柔地说:“醒了?还早呢,可以再睡会儿。”
感到身上隐隐的不适感,我转头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沈煜被我眼中的幽怨取悦,将我拢进怀里,低声笑着。
沈煜的怀抱宽厚温暖,我觉得被他抱着很舒服。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于是我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沈煜已经上朝去了。
他嘱咐宫人让我睡到自然醒,宫里没有太后,也没有妃嫔,因此我也不需早起做什么。
吃完早膳,其实也是午膳了,我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闲逛着。
刚穿过御花园的一处花丛,迎面走来几人,让我怔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她身着华服,看起来高贵又傲慢。
但她的神情却恹恹的。
我停下了脚步,那个女子显然也看到了我,她的表情犹疑不定。
身旁的宫女是新来的小丫头,她见那女子一直站着,大声说道:“大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
那女子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她又扬起了笑容,走到我面前请安,我不习惯这些规矩,让她起来了。
我好奇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皇宫?”
那女子身边的丫鬟神色倨傲地说:“回皇后娘娘的话,我们小姐是靖安侯府的四姑娘,也是陛下的表妹。”
那女子似责怪地看了眼丫鬟,然后歉意地对我笑笑:“娘娘,臣女的丫鬟不懂事,您别介意。臣女叫苏棉。”
我了然地挑挑眉,没太在意了,因为我还没逛完御花园,所以我便没管她,径直走了。
没想到苏棉叫住了我,“娘娘,您的手上有只虫子!”
我下意识抬起手检查,苏棉已经跑到了我面前,举起我的手帮我查看了起来。
我不动声色地脱开她的手,觉得她的关心好像有点过了。
苏棉又对我歉意地笑笑:“娘娘,冒犯了。”
我看了她几眼,然后绕过她走了,“没事儿。”
到了傍晚,沈煜过来了。
我正坐在塌上看书,他挤过来,把我抱在怀里,亲昵地用下巴蹭着我的头发,温柔地问:“苒苒,用晚饭了么?”
我摇摇头,抬头看他:“想着等你一起。”
他眼中柔光流转,低头亲了亲我。
“下次饿就自己先吃。”
我眨了眨眼:“我不饿,而且,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沈煜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知道了,以后都早点来陪你。”
我满意地笑笑,又得寸进尺:“那我以后无聊就出宫去玩了啊,这个皇宫我已经逛了一部分了,估计很快就要无聊了。”
他神色懒懒的,靠在我的肩上:“苒苒,你想出去随时都可以,不过我得安排一些暗卫跟着你。”
我皱皱眉:“你的那些暗卫估计还没我能打。”
沈煜笑了,捏了捏我的脸:“大和寺那次我带的人不强,不代表我的暗卫都这个水平。可别小瞧皇宫侍卫。”
我挑了挑眉,没拒绝:“行吧。”
用完晚饭,我和沈煜手牵手饭后散步。
突然,他停下脚步,观察着我发间的一根簪子,挑眉问:“这跟簪子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我啊了一声,“那个雏菊簪子吗?”
沈煜点点头。
“这是半年前我救火那会儿师兄买给我的,你当时不是还夸好看吗?”
沈煜神色僵了一下,“我是夸你好看,不是夸簪子好看。”
我奇怪地看着他:“难道簪子不好看吗?”
沈煜神色莫测地看着我:“一般。”
好吧,一般就一般。
我正打算继续逛,沈煜拉住了我,把我扯进怀里,抱着我狠狠地亲了好一会儿。
我被亲懵了,“你突然干嘛呢?”
沈煜牵着我往前走,语气欠欠的:“谁让你一直戴着别的男人的簪子。”
我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又有点想笑。
男人宽厚的肩背在橙色的暮色中显得很有安全感,我手挠了挠沈煜的手心,轻轻地说:“沈煜,我想你背我。”
沈煜似笑非笑地回头看着我:“撒娇?”
我不承认,耳朵却悄悄红了点,幸好暮色遮掩,他应该看不出来。
沈煜蹲下来,认命地笑了笑:“上来吧,小祖宗。”
我开心地趴上去,任由沈煜背着我慢悠悠地回寝宫。
“沈煜,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我贴着沈煜的耳朵问道。
我以为他会笑笑,却见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你身上有种赤诚又干净的劲,在我以为世界就是这么令人厌倦的时候,你给了我一种希望和生机。”
我静静地听着,感受到沈煜对我的依赖,那种依赖可能是他过去多年不曾拥有的。
我轻轻地贴着他的脸颊,感受两人心跳的同步。
我想,那晚的暮色是我在京城见过最美的景色。
我和沈煜就这样甜甜蜜蜜地生活了三个月。
我经常易容出宫,然后继续原来女剑客会做的事情。
在沈煜闲暇时,我便会带他一起去各处游玩。
从那次之后我就没看见过苏棉了,我也以为她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她却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这天,宫人来报,说苏棉来拜见我。
我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让她进来了。
苏棉从容地笑看着我:“娘娘,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您说,不过...”
她眼睛看了眼旁边的宫人,我皱皱眉,还是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屏退下人后,我静静地看着她:“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苏棉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是关于娘娘的身世的。”
我怔住了。
身世?
师父只说我是他捡到的,因此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
苏棉说:“上次在御花园遇见娘娘时,我看到了你手上的胎记。”
我抬起右手,我手腕处确实有一个三叶草形状的胎记。
苏棉继续说:“我先跟娘娘讲一个故事吧。”
“十二年前,那时有一个忠义侯府,其家主谢明川是当时我朝的护国将军,他翘勇善战,平定了西北大大小小的战乱,深得太上皇的重视,不过,”苏棉话锋一转。
“他却居功自傲,拥兵自重,最后竟然想造反,结果呢,被我的父亲找到了证据,承于太上皇,于是,谢家满门被抄斩。”
“其实当时忠义侯府和靖安侯府本来还是有往来的,我当时七岁,和谢将军的女儿也一起玩耍过。”
苏棉突然抬头盯着我笑了:“那谢家的女儿,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三叶草胎记,曾经照顾过她的奶娘现在在我手上,她也亲口承认了那个胎记。”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苏棉轻声说:“那个谢家女儿,叫谢苒。”
我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
我盯着她:“你怎么就判定我一定是谢苒?”
苏棉笑了笑:“娘娘,你别急啊。除了胎记,我这两个月还找到了一些其他证据呢。”
“当时谢明川临死了,居然还有人为他卖命,那个江湖人士救了谢苒,却身受重伤,等朝廷官兵赶到时,他已经坠落悬崖而亡了,当时悬崖下面是一条大河,因此众人都以为谢苒也已经死了。”
“不过,那个江湖人也是个蠢的,他在坠崖之前曾借住过一户猎人家,那户猎人在我的重金酬谢下,亲口承认,谢苒当时被另一个人带走了。”
“而那个人,就是你师父。”
我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棉施施然走到一个椅子坐下,似笑非笑看着我:“你不信?那个猎人为了自保,偷了你师父的令牌,现在令牌就在我手上。”
“飞云派掌门令牌可做不得假,你说是吧,谢苒。”
此刻,我其实已经信了,我就是谢苒。
哪有这么巧的事呢?恰好我和谢苒手上的胎记一模一样,还有那个令牌……
我知道师父多年前确实丢过令牌,至今仍未找回。
我不记得七岁前的所有事,师父说我是受过撞击所以忘了,他说我是孤儿,在山下被他捡到的。
我红了眼眶,静静地看着苏棉:“你怎么没直接向沈煜揭发我?”
苏棉眼神充满嫉恨:“因为陛下好像很喜欢你,就算让你继续当皇后会让他遭受朝臣和天下人的指责,估计他也不会杀了你。”
她走进我,表情狰狞:“你知不知道,皇后之位本来是我的。都是你突然出现,让陛下记了你半年,又不顾朝臣反对,迎你为后。”
“所以,我要你自杀,这样陛下就不得不再娶后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如果我不答应呢?”
苏棉笑了:“你忘了吗?你的师父救的可是罪臣之女,陛下就算想护你们,也会遭到各家反对。”
“他现在还没坐稳那个位子呢,你说,会不会发生一点什么?”
我单手掐住苏棉的脖子,“你敢动我师父?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棉脸色变红,她挣扎道:“证据我已经交给其他人了,你杀了我他们会立刻揭发你。”
我掐了苏棉一会儿,还是把她一把挥在了地上,我转身闭了闭眼,心里好像被重石压着。
苏棉站起来,威胁我:“我只给你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若你还没死,你和你的门派就等着覆灭吧。”
我转身打了她一巴掌,红了眼眶:“给我滚。”
苏棉走了。
那天,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殿内,想了很久。
我想,为了师父和沈煜,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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