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时，游雀无意识的蹭蹭，有双手在他脑袋后按了下，重新按回了怀里。
游雀猛地醒了。
睁开眼，自己正和人类环抱着睡在一起，他惊悚地挪动视线，骆野的下颚线映入眼帘。
骆野睡熟了，下巴依偎在他头顶，睡得岁月静好。
一瞬间无数碎片涌入脑海，游雀瞠目结舌抽动嘴角，有点不想活了。
身体传来快要散架的信号，他低头看，见骆野胸前背后精彩纷呈，爪印咬痕昭示着自己的杀伤力。他尴尬地看看自己，意外的鲜嫩完好……骆野居然转性了，这次没有对他下嘴。
游雀不由得心虚，还不如咬他几口呢，醒来后好占理。
他动了动，骆野搂的更紧了，手按在他脑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簇拥中，游雀闭了闭眼，有片刻贪婪懒倦，他享受被人抱着，无关那人是谁。
于是不自觉回应了，失神地环住骆野的腰，把自己塞了进去，像找到了窝。
再睡一会儿吧，他想，就再睡一会儿，不面对闯祸的后果，不承担复杂的局面，不把骆野当人就好了。
游雀闭上眼睛后，骆野缓缓睁开了眼。
“……”
自己的腰被紧紧的环抱，耳边复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某人大概也只有被/操/够和睡眠中两种状态才会安生，乖乖找一个怀抱窝着，不再对世界龇牙咧嘴。
骆野目光掠过窗外，心里闪过巨大的茫然。他特别想让游雀现在死掉好了，不要醒来，太阳不要升起，世界不要运行，谁也不要有为什么。
他心里没有答案，一片苍白。
方医生打扰了这片充满扭曲的宁静，骆野手机响了，游雀一激灵被震醒。
骆野不悦地拿过手机，对上游雀惺忪又幽怨的眼眸。
“你继续睡。”他说，然后镇定自若松开了怀抱。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当自己能隐身，拇指一抖错按了免提。
方医生声音被放大传来：“白阿姨说，小花昨天睡你房间了？你们怎么回事！”
骆野余光扫了眼，游雀生无可恋背对过去，耳尖浮现一片粉色。
“嗯。”骆野淡淡道，“没事。”
“什么没事？你知不知道他有……”方医生语焉不详，压低了声线：“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骆野正要敷衍，游雀转身夺过手机，哭丧着脸嚎叫：“方医生救我——我有罪！反抗大失败！”
方医生：“……懂了，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游雀对上骆野疑问的目光，讪讪别开脸：“别问。”
好在骆野是个体面人，他比游雀更不想听到“为什么”，面无表情穿好衣服，把难言的空气留给了游雀。
过了很久游雀才下来吃早饭，骆野不动声色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方医生和白阿姨面面相觑，餐桌寂静的落针可闻。
游雀磨磨蹭蹭落座，同一时间骆野站了起来，说：“我去上班。”
白阿姨“哎”了一声，去帮骆野拿公文包，送骆野到玄关：“弟弟早点回来，小盛托人从云南送来了一些荔枝。”
骆野随口问了句：“他把狗带云南了？”
白阿姨：“送回去的好，那狗和哥哥有感情。”
“嗯。”骆野走了。
骆野一走，白阿姨和方医生齐刷刷瞄向游雀，欲言又止的，餐桌恢复了往日温度。
游雀低头看了看。
方医生笑了：“找什么呢。”
“地缝。”游雀闷闷道。
白阿姨年纪大了，她不懂小辈的这些，上回她见着游雀背上被绳子捆绑的痕迹，就告诉过弟弟不要和客人打架。这回客人倒是完好，弟弟脖子里被挠的乱七八糟，她不得不问游雀：“你和弟弟又打架了？”
方医生一听，笑出了声。
白阿姨一头雾水看人，方医生说：“白阿姨，别担心，年轻人哪有不闹别扭的，打两天就好了。”
“那可不行呀。”白阿姨十分护犊子，有点怪罪的看游雀：“听说你练过武术，我们弟弟可打不过你。”
是是是，你家弟弟娇贵，你家弟弟是豌豆公主。
游雀扁扁嘴，不知道怎么解释，心情复杂的看向方医生。
方医生说：“先吃早饭吧，一会儿到我房间谈。”
游雀到了方医生的房间先认错，虽然他并没有义务向任何人认错，主要还是怪自己。
“我很少夏天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医生叹了口气：“喝酒了吧？”
“是。”
“人之常情，不怪你。”方医生宽慰道，“酒精会放大人潜在的不安分，要么说酒后乱性呢。”
游雀半是恼半是悔，垂头丧气窝进了懒人沙发：“靠，丢死人了。”
他恼自己怎么不多喝点，喝到断片，就不至于一闭眼就能想起来自己昨夜说的那些骚话，还旁若无人当着骆野面做了手艺活，操。毁灭吧。
“你会在意丢脸？”方医生讶然，她和花老板也接触了几次，私心里不觉得对方是个脸皮薄的。
游雀烦烦地抓头发。
方医生一板一眼道出了对方的苦恼：“不过确实节外生枝了。本来等回到蒲城，你只要遵守契约精神，把剧本节点演完，就可以结账出国，和骆野分道扬镳再也不联系。”
游雀：“我把钱退给你们，不参与你们的剧本了行么，我想现在就走。”
方医生秒变严肃脸：“不可以。”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游雀幽怨地看过来，“要不是缺钱，我用得着给你们当猴耍。”
方医生笑笑：“谁让你有梦想呢，追梦总要付出代价。”
是，游雀承认这是个来钱快的活，比他在纹身店里累死累活攒好几年赚的多多了。他扁扁嘴，吃下这个哑巴亏：“你没告诉骆野我要去日本吧？”
“没有。”
游雀狐疑地眨眨眼：“那他为什么突然带我吃日料。”
方医生略微心虚了一下：“我只是告诉他道歉要投其所好，他可能以为你喜欢。”
“他有病吧，我是个南京人。”游雀嘟囔，“到时候我肯定要住在有中餐厅的地方。”
方医生叹了口气：“先预祝你学业有成，衣锦还乡。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在北京的这个月你们该怎么过？”
提到这个，游雀更蔫了：“我没什么经验。”
“你还没经验？”方医生一脸奇怪地看他，“以前被你睡过的小倒霉蛋，后来都怎么相处的？”
“帅的留着多用几次，动感情的老死不相往来。”游雀残忍道，“我的原则是各取所需，不负责任。”
“……你个风流渣男。”方医生没忍住评价。
游雀乐了一下，不可置否：“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骆野这种情况，我也第一次遇见。”
方医生也没招了，她隐隐有些担忧，因为她实在了解骆野是个什么性格。他的领地意识很强，占有欲几乎病态，他喜欢的玩具宁愿亲手销毁也不能让别人碰一下，他养的小仓鼠对别人蹭两下他就喂蛇，他的哥哥因为在外面随口叫了别的弟弟，他恨骆荒恨到死。
而小花的唯一性更是复杂，方医生无法保证，骆野在三番五次发生过私密行为后，对小花存在怎样的心态……
她不禁对自己的专业也产生了怀疑，她这么帮忙瞒着骆野，等花老板完成任务消失在蒲城后，骆野会不会刚从骆荒的阴霾走出来，又跌进名为枪花的深渊。
“小花……”方医生沉吟，“你对骆野本人，产生不了一点感情吗？”
游雀静静抬起眸，觉得方医生问的很多余。他从始至终都只喜欢“骆先生”，可那是个假的，他都已经认栽了，还要怎样。
方医生点点头：“好吧，口味这种事强迫不来。”
游雀“嗯”了一声，无端有一丝怅然萦过思绪，他站起来拍拍口袋：“我去抽根烟，别跟来。”
骆野少见的一整天都没有给游雀发信息，没有像监视一般问他在哪、在做什么，游雀也没一直催他早点回来练箭、提醒1课时三万别忘了。
游雀无所事事在靶场消磨时间，翻了一下余额，这些天一共上了四节课，宰了骆野12万块……已经够多了。
他茫茫然盯着那一串数字，脚边丢了一堆烟头，等他回过神时，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随后他站起来伸展腰肢，沿着靶场漫无目的走，从散步逐渐变成了小跑，又从小跑变成奔跑，越跑越快。
他很灵活，冲刺到尽头时一脚踩上箭靶，天旋地转间翻了个漂亮的跟头，随后折返跑。靶场的定位围栏成了他的秀场，他仿佛回到儿时，成了穿梭在野林与猞猁赛跑的山精灵，衣袂飞舞翩跹，身心再自由不过了。
地下室的靶场有密不透风的科技墙，空气恒温，湿度适中，体感如在某人怀中一般舒适。但它始终是墙，如同华丽温和的圆鸟笼，会让每一只鸟慢性自杀，不知不觉掉光羽毛。
游雀很久没有这样彷徨过了，他近乎发泄的感受自己像支发射出去的箭矢，穿透空气时有风拂面，每一根发丝都飘摇动荡，随心脏跳跃起舞。
他的身段从小练得轻盈漂亮，与女侠喜好练大剑不同，他觉得又重又丑，偏爱纤长的青锋。其实他的功夫很不入流，他自小爱美，嫌弃笨重的肌肉，练得全是臭美的花架势，三脚猫一个，遇见真行家就怂了……不过这个时代，也很难遇到真行家，这才衬得他在蒲城的三教九流中算个头筹。
又一个漂亮的飞踢翻花，他翩然落地，酣畅的向后仰倒，气喘吁吁躺在草坪上。
看天地，摸了摸心脏。
“西郊有密林，助君出重围……西郊有密林，助君出重围……”他低低唱起来。
祝君出重围，祝君出重围。他闭上了眼睛，压下鼻尖的一点酸意，心逐渐坚定，不再为谁摇晃。
靶场外，骆野如被点穴般站了许久。
仿佛眼前过了场无声的动作电影，惊心动魄的美感泼成一幅画卷，翩若惊鸿四个字具象化的跃进眼帘，妖魅一般。
耳边忽如其来，游雀曾目光灼灼、如同骄傲的少年：“我警告你，我姓荆。”
金陵荆氏。
那是游雀从不曾给世界看到过的，他的风采。
被迷死了吧小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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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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