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林禹安可以理解,贺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贺风这种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贺风这种人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算一个长得符合他审美的年轻男人,但美中不足是很青涩。

算一个比他小的,不那么成熟的男大学生,甚至很可能在某些方面是幼稚的。

算一株跳舞唱歌时,或是平日里,会不经意露出浓烈生命力的根茎。

算一只即将被他驯服的不听话野狗,偶尔还会横冲直撞,释放无用的怒气。

贺风一字一句重重地谴责过林禹安,而林禹安却像没听见一样,静默注视他。

贺风的内心比矛盾还要更加复杂,或许他是极其厌恶这种事,或许他是单方面觉得林禹安龌龊。

又或许,他是希望林禹安能洁身自好。

他所有的情绪都浓烈,几乎快撑破他漆黑的眼瞳。他眼中越是波涛汹涌,面前的林禹安,就该死的平静万分。

“你一声不吭吗?”贺风仿佛气极了,嗓音有些变调。

林禹安对这种谈话不感兴趣,可惜的是,他想睡男人的心情也被贺风给毁了,他转身要走。

贺风眼眶裂大了瞪着他的背影,他轻声道:“外套穿好再走吧。”

贺风深深的挫败,他又如同一只狗,被林禹安漠意的对待。

他把林禹安从那里拉出来的时候,没深究自己的想法,可现在看着林禹安要重新回去,他竟然会觉得失望。

再往下想一秒,想到林禹安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的画面,他的后脑跟后颈僵成一条直线,他站在原地,执拗不肯走。

等林禹安的身影完全消失之时,也就是宣告他执拗失败之时。

是的,他不该对林禹安有期待,他不该在意林禹安,他刚才不该像着了魔发了疯失了神一样,自以为是的想挽救林禹安。

贺风在这一天,把一条“不要喜欢林禹安”的规章,牢牢钉在心脏最弱处。

两天后,贺风的20岁生日。

这一天其实对贺风来说,没什么特别的,自从他妈跟他爸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后,就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谈到“你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时,贺风曾幻想过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可是却越想越委屈。

不过这一天的独特,从晴雨交加的天空开始。

先是贺风的生日单曲《乘风》在上午十点发布了,意料之中的毫无水花。

然后是贺风刚到公司,便被刘锦叫来办公室。

刘锦对他说:“生日快乐。”

“谢谢。”贺风坐到沙发上。

刘锦拉开抽屉拿出鼓囊囊的红包,走来递给他,他没接,刘锦塞给他:“没多少,你收下吧。”

贺风又道谢,刘锦背身往办公桌那边走:“其实不应该在今天跟你说这个决定的,但是呢我想其实什么时候说都无所谓了,毕竟难题总是挑你开心的时候来是吧?”

贺风猜到了,猜到自己很可能会被雪藏个两年。

“我想这样的话,也能让你快速成长。”刘锦坐下后,双手交握在桌面上,“总之也是要征询你的意见的。”

贺风望着刘锦,刹那间,看见许多个他曾在锦河灿烂训练的日子。

刘锦却又岔开话题:“上回你跳楼那事,我也明白,你就是觉得委屈,不知道怎么跟我说,其实到了现在,你已经成熟很多了。”

“你直说吧。”贺风沉声道。

“这个决定就是,公司有打算先让你休息两年的想法。”

贺风垂眼,眸光黯淡。

“你觉得怎么样呢?”刘锦像个很有职业精神的推销员,“虽然说是休息两年,但两年里你也是可以自由训练的,说不定还能先从网红做起,我绝对相信你有这个实力,等这两年过去了,你会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复出,挺好。”

“两年后再复出?那时我22岁,现在你招的练习生,都是12、3岁的。”贺风稳声说。

“这个年龄问题确实也是要考虑到——”

刘锦没说完,贺风裤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不知为何,这声音在室内显得震耳欲聋。

“你先接。”刘锦说。

贺风起身,拿出手机看一眼,是奶奶打来的电话,估计是要祝他生日快乐。

他走出办公室按接听,不等那边出声,他先平复了情绪,唇边勾笑:“奶奶。”

“是贺风吗?”一个陌生的女声,“你奶奶没告诉你吗?”

“是,怎么了?”贺风语气焦急,脚步匆匆往电梯间走。

“上次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很严重的病,今天要做手术……”

贺风了解了大概后,头脑开始一阵阵的上下浮沉,他的心忐忑,无焦距的眼神飘在楼层按钮上。

他着急又害怕,到中心医院的这段路,好像是电影里飘过去的那几年。

给贺风打电话的是一位护士,她在走廊里认出这位像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的贺风、就是那位慈祥奶奶的家属。

护士领贺风到手术室外,看贺风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安慰说:“给你奶奶做手术的人,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主治医生。”

贺风无力点了一下头,怔怔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

“你坐椅上等会儿吧。”护士说。

贺风没心思坐,护士走后,他太阳穴跟针扎似的,他挠了一下头,在长椅附近徘徊一圈,而后蹲去了角落里。

他呆呆蹲了不知有多久,想给爸打电话,拿出手机拨过去,他爸没接。

他的人生仿佛毫无支撑点,他像一个落水的人到处找救命稻草似的,又给刘锦打电话。

“贺风你去哪儿了?跟你奶奶吃饭去了?”刘锦问。

贺风深埋额头,快要靠到膝盖,他喉间被酸滞的气堵住,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哥,我奶奶在做手术,听护士说,后续或许有瘫痪风险。”

“你。”刘锦顿了一下,“你先别急,我这就给你打钱过去,不知道够不够……”

刘锦那边不小心切断了电话,贺风深吸一口气,心间仿佛吊了无数颗巨石,令他时不时屏息。

对于自己的人生,他首次感到无奈的迷茫,前方好像只有黑暗,若是能摸黑前进也就算了,可脚下却是让他深陷的沼泽。

“贺风。”

这道声音先是微弱,后来形成回音,水波似的一遍遍击打贺风耳膜。

这时候的这声音,是林禹安。

好啊,贺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林禹安搞的鬼,这些甚至都在林禹安的掌控之中。

林禹安选择颐养院,根本不是碰巧,而是准确地找到了贺风的软肋。

贺风抬眼,视他为仇人。

或许这时出现的林禹安,成为贺风抓到的一根硬邦邦木棍,这木棍随海漂流,不给人安全感,但却能让贺风在他身上寄托恨意。

林禹安一步步走近了他,在距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下,熠熠发光的黑色皮鞋尖,穿一身定制的精致西装,林禹安双手插兜睥睨他。

林禹安在开会中途接到医院的电话,赶来的路上心里叹道:怎么办呢贺风,天意如此。

“你。”贺风怀疑林禹安就是那个让刘锦雪藏他的人。

“我在呢。”林禹安迈一步,伸出右手搭在他发顶上,他的发手感坚硬。

贺风目瞪欲裂,眼球冒血丝,他简直想戳破林禹安的脸。

“你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办妥。”林禹安垂着透亮的眼眸,对他循循善诱:“顶尖的主治医师,昂贵的手术费,还有后续好几年的康复治疗费,贺风,我把你奶奶供起来。”

他的手指下滑,眼中掺上笑意,他乐于看贺风现在这般如水面浮萍的样子,他也看出他的浮萍在摇摆。

他将食指搭上贺风的下巴,将他的脸看做是一件饱满的雕塑,轻声劝慰道:“你不会被雪藏,有我在,你会C位出道。”

贺风的视线有了落处,就落在他脸上,贺风找到一个不正确的方向,但总归也是所谓的方向。

他暂时放弃了抵抗,低语道:“什么条件,成为你的狗吗。”

“你不一样,你要成为我的。”林禹安顿住了,几秒后他想到措辞,冲贺风绽放微笑。

他的面容被照出一片柔光,宣布的语气充满了戏谑:“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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