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仿若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霾。鹿可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左右转了转脑袋,脸上浮现了一种了然般的顿悟。
起身,下床,穿衣,出门。看似和几天前一模一样,只有鹿可自己明白,她的视力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消退……
起初只是以为副本的世界在褪色,但受到影响的似乎只有她自己。整个副本内只有她一个玩家,其他都是NPC类的角色,他们的生活与日常一切正常。那么世界的褪色只针对于鹿可,当颜色彻底消褪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今天是副本的第五天,世界已经成了黑白,接下来应该是视线变得模糊,等到最后一天,她会彻底失去视力,成为一个如假包换的盲人……宛如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屠夫的上门……
这或许就是副本最深的恶意,还是说前几天的光明是祂最大的仁慈?
去厨房拿出牛奶和果盘,带上皮皮,鹿可再一次前往了老年人活动中心。路上遇到了一波来回巡逻的小区安保人员。
清晨的早上就开始工作了?还是说连着晚上通了宵?
没多细想,鹿可又在老位置的躺椅坐了下来,然后开始享用早餐。
或许是连续几天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混了个眼熟,终是有按耐不住的阿姨上前来打了招呼。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咋老来这里坐着吃早饭呀?这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了,也不嫌闷的慌!”正好一首歌结束,穿着碎花衬衫的五十多岁的田爱华刚好有些气喘,想着休息一会儿就跑来跟鹿可搭了话。
“阿姨,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在小区这里还热闹一些。”咽下嘴里的水果,手捧着装着水果的保温盒放到了膝盖上,鹿可乖巧的回应道。
“都是些音响大喇叭的,又吵又闹,你家里人呢?咋不喊他们陪陪你?都见你一个人来这好几天了。”田爱华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
鹿可底下了头,手指攥紧着保温盒,指尖有些发白,情绪一下变得很低落,低声说:“我…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我这张嘴诶——”田爱华爽利的嘴皮子也有一刹那的词穷,“你别、别难过,阿姨陪你唠唠嗑,唠点别的!”
“没事的阿姨,我都习惯了。”鹿可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方向,露出了坚强又可怜的微笑。可怜的最大原因是她的那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有一些湿润。
田爱华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的可怜兮兮的笑容,发现她好像又不是在看自己,像是看着不着落的空处,忙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见鹿可没有反应,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唉……小姑娘啊,最近不太安全,你啊要注意安全,有事没事的就别跑出来了,在家里安全点。”心下不忍的提醒道。
“啊?不安全?发生…发生了什么吗?”鹿可听后有些紧张和害怕。
这一下子可就打开了田爱华的话匣子了。
“你不知道吗?咱市里就不安全了,光这一个月内就失踪了十几口人了!”干脆坐到了鹿可旁边的空位上,说了起来。
“十几口?”鹿可不由得小声惊呼。
“嘘——小点声!”田爱华忙捂住了鹿可的嘴,压低了嗓音说道:“准确的说是十二个,我儿子在局里当差,听他说,到现在也没找到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市里的领导班子都发怒要他们下军令状了。新闻报纸什么的都压下了不敢报。”
鹿可配合的小声疑惑:“啊?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还是十二个…这也太吓人了…”怪不得她第一天听到了电视里短短的几句话就再也没有相关的报道了……
“谁说不是呢?这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失踪的好像都是一个人住的,你这要是一个人住,细胳膊细腿的,可得仔细着点安全问题!”怀揣着对于罪案的不解,同时又有点担心眼前的小姑娘,田爱华也不免多叮嘱几句。
“哪里会有这么巧?我也就在小区里转悠转悠,怎么会找得上我?”鹿可又笑了笑,脸上一派天真模样。
“可别不当回事!咱小区也不见得有多安全!”田爱华虽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正义感爆棚的解释道:“就几天,少说也有三四家丢了东西,有的闹大了,有的闷着不说,至于小偷,就没抓到。”
“怎…怎么会?”怀疑、担忧、害怕写满了脸上。
“怎么不会!这最近监控什么的都不管用,不就是坏人的动手的最好时机!听婶子一句劝,没事可别出来乱晃了,在家里门窗什么的都反锁好,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深怕鹿可不信,不免有些语重心长。
“谢谢婶子,我一定听你的!”鹿可听着连连点头,就差竖起手指发誓了。
“诶这多大的事儿?我也就是动了动嘴皮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啊,你就往外跑,小区最近安排了三队人员轮班巡逻,找到他们你也就安全了。”这小姑娘还挺真诚的,就几句话还这么真诚的感谢,长得漂亮又乖巧,想想家里的臭小子,忙的三天两天不着家,还是闺女贴心啊。
两人接着又聊了几句,鹿可趁机又套了不少话出来,接着又是好几番的感谢,推脱了田婶子要送她回家的念头,自己收拾收拾没吃完的,牵着皮皮回去了。
真心感谢热心肠的阿姨婶子们,可帮了她不少忙了。而且后两天,应该可以好好睡一个懒觉了。
鹿可回了家,将剩下的水果和牛奶吃完,就又去卧室休息了,毕竟有那么多监控的地方,实在是不想多待。
十一点的时候,赵阿姨准时来做了午餐,鹿可十二点用了午餐,就在客厅休息了。
听着电视机里叽里呱啦的声音,不断的轮换着电视台,果然,新闻是真的被压下去了,便随便换了个有趣点的电视台,打发打发时间。
下午三点的时候,鹿可按时带着皮皮去楼下散步溜达,等皮皮转够了才回了家。当然,路上也不免碰上了几回巡逻人员,高高瘦瘦的,看着很尽职。
回去之后鹿可没有选择去洗澡,还剩三天了,她应该不会臭掉吧?何况客厅的温度够低,不仅冷的可以打寒颤,甚至能穿两件长袖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昨天她的一切情绪异常似乎是从洗完澡后开始的,卫生间里,好像真的有什么脏东西……或许没有太多的物理攻击,而是从精神层面毁掉一个人求生的**……
杀人于无形。
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鹿可想,今天刘姨似乎也不会出现了。她的出现时间一般都是在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
下午五点的时候赵阿姨又准时来了,熟练的清洗完中午的餐盘,又快速炒了个三菜一汤,就又匆匆拎着垃圾袋走掉了。
鹿可又准时吃了个晚饭,多吃蔬菜少吃肉,然后快速上了个卫生间。在客厅仿佛消食一般转了几圈,实则是熟悉一下环境,生怕最后一天会掉链子。
将大致的环境记在了脑子里,鹿可才回到了卧室休息。关门,反锁,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趁着时间还早,抢先闭上眼睛回复精力,等待着睡眠时间的降临。
时间静悄悄地流转到了晚上九点,风声、虫鸣声、鸟雀声,甚至是鹿可的呼吸声都被一刹那抹去,世界陷入了一片真空,滋生无边的恐惧。
鹿可心里默念着数字,静待着时间的流淌。数到自己都进入了梦里,再被怪异纷繁的声音惊醒。
声音近得好似就在这个房间内。从最早的或近或远,到房间外,再到房间内,这嘈杂的戏剧团仿佛在一步又一步的向她靠近。
尖锐的指甲像是在划拉着身下的床板,像是有人被困在底下在不停地挣扎,发出刺耳的声音。
卧室短短的过道,重物被来回的拖拽着,发出沉闷厚重的声音。
绝望的人们聚集或分散,在哭泣、在呐喊、在呼救、在咒骂……在这小小的我房间内,一切都是无用的挣扎。
窗外呼救的人除了绝望与哭泣,变得更加愤怒与怨怼,大声拍打着窗户,终于玻璃碎了一地……如果要坠入地狱,视而不见的你,又凭什么可以逃脱?
恐惧吗?
是恐惧的。
但此刻如果睁眼,她才会陷入真正的死亡。
当梦境变成现实,虚幻成为真实,未来成为现在,鹿可又有什么能力在梦境、虚幻、未来的废墟中逃生呢?
现在是她的睡眠时间,这发生的一切是虚幻的梦境、亦或者是来自未来的提醒,当她睁眼的刹那,就是违背规则。
违者,必死。
鹿可猜测,不睁眼时,这些就只是幻象,而睁眼后,必死的规则恐怕是,这一切会瞬间变成夺命的真实。
信则为真,不信则假。
所以尽管害怕恐惧,鹿可还是闭着眼睛,放缓着呼吸,宛若陷在沉沉的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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