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霄霄扯扯嘴角，冷嘲热讽地说：“可惜某些人根本不会领情，不信你可以看看，某些人会不会对她说一声谢谢。”
周桐看向已经走到刘新月身边的秦子尧，深深叹了口气。
这边秦子尧走到刘新月跟前，冲她笑了笑，问道：“你先做还是我先做？”
刘新月有些怔忡地看着她，愣了几秒才冷冷地说：“你先吧。”
秦子尧从善如流地在垫子上躺下来，刘新月缓缓蹲下，双手紧紧握住秦子尧的脚踝，靠身体的重量压住她。视线跟秦子尧对上，刘新月快速地别过脸不看她。
秦子尧知道她不乐意跟自己说话，也不勉强，闷声不吭把六十个仰卧起坐后，跟刘新月换了位置，当然，过程中也没跟刘新月对视。
某一个瞬间，秦子尧很想跟刘新月说一声“抱歉”，但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场合不对，时机不对，甚至她都不能确定刘新月那天在图书馆有没有听到她跟周桐说的话。
仰卧起坐做完，刘新月一声不吭地走开了。周桐和孙霄霄靠过来，孙霄霄望着刘新月的背影说道：“她有跟你说什么没？”
秦子尧掸了掸自己的裤子，闻言一脸困惑：“说什么？”
“谢谢总得说一声吧？你救她于水火诶！”
秦子尧汗了汗：“哪有那么夸张。”
孙霄霄没好气地说道：“没有夸张，那人就是这样，不管你帮她多大忙，她都不见得会领情，更不见得会跟你说一声谢谢。别人帮她什么她都觉得理所当然，就活像别人都欠她一样。反正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等她赖上你就倒霉了。”
秦子尧想，她跟刘新月走得也不近啊，同在一个屋檐下再远还能远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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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已过大半，语文老师不知为何突然提出课代表还没选，提了几个候选人让给同学们举手投票，前任课代表刘新月和期中考语文成绩最好的秦子尧赫然在列。
彼时秦子尧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摊着语文课本跟一道数学大题较劲，突然被班主任点名，愣了一下。
周桐小声跟她说：“选语文课代表呢！你得票最高，众望所归啊。”
秦子尧一脸茫然，什么得票？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一锤定音：“那以后就由你来负责语文作业的收发，上午抽时间来一趟办公室吧，刚印了一些‘采蜜卡’，你拿给同学们分一下。”
趁老师低头整理教案的时间，秦子尧问周桐：“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我当课代表了？”
“你刚是被数学迷了心窍啊，投票那么大动静都不知道？刚老师提了几个名字，大家举手投票了，三十五比二啊，你把刘新月杀得片甲不留！尤其是孙霄霄那手举的，快顶到天花板了，当时刘新月那脸就挂不住了……哎，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哪儿是众望所归，分明是给她拉仇恨啊。
秦子尧连忙跑出去，追上刚走出教室门的语文老师，对当选课代表一事进行了婉拒。“老师，我觉得课代表刘新月比我更合适。”
“为什么？”语文老师不解，“你的语文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这个结果也是同学们票选出来的，你在同学们之中很有威望。”
秦子尧被“威望”这个词雷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过自己不到十七岁竟然还能用得上这个词。
“那是同学们抬爱了。主要是我数学物理底子差，我外公打算给我报课外补习班，时间有点排不开，当课代表怕耽误您和同学们。”
“当课代表也不耽误你参加补习班啊。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想帮刘新月分担一下压力，她情况比较特殊，每天……”语文老师忽然停住了，思忖两秒，又说，“这样，你帮我把刘新月叫出来一下。”
秦子尧心一跳，大概知道语文老师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一时间有些踟蹰。犹豫间，刘新月刚好从前门走出来，被语文老师叫住了。
“刘新月，秦子尧提出应该由你来当课代表，你怎么想？”
刘新月依旧是一张冷脸，淡淡地说：“我没什么意见。”
语文老师说：“其实你跟秦子尧语文成绩都是二班最突出的，你们两个谁当同学们都信服，原来你当得也很出色，老师是担心耽误你太多时间……”
刘新月忽然打断她：“我不突出，秦子尧语文比我好，同学们也更信服她。”
秦子尧和语文老师都听出来她情绪不太对了，秦子尧说：“我就是一次踩狗屎运。”
语文老师打量了刘新月两秒，扶了扶眼镜，说：“你们各有优势，你语文基础知识比秦子尧扎实，之前跟我配合得也很好，我还是非常希望你能继续协助我。可以吗？”
刘新月没再说话，瞥了眼站在旁边的秦子尧，默默点了点头。
下午的体育课因为体育老师请假，临时调成语文课。语文老师走进来那一刻，同学们嗷嗷大叫。
语文老师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同学们叫苦不迭她也没生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都稳重点，十七八岁的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姜楚然叫道：“老师，这节体育课会还给我们吗？”
语文老师快气笑了：“少上一节体育课耽误你拿奥运冠军啦？”
同学们一阵喧闹，有抱怨，也有哄笑。
随后语文老师宣布课代表还是由刘新月担任，本也是小事，但语文老师的说辞是：“因为秦子尧的时间排不开，课代表还是由我们品学兼优的刘新月担任，大家要多多支持她的工作。”
部分同学点头应和，也有个别女同学“切”了声，虽然声音小，但秦子尧还是听到了。
她下意识转头看刘新月，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虽然刘新月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脸冷了好几度。
大课间她跟周桐一起去卫生间，因为生理期，待得时间就长了些，中间听到张小雨和孙霄霄的声音：“语文老师怎么又让火柴妹当课代表了啊，不是秦子尧得票最高吗？”
孙霄霄说：“不知道，可能秦子尧真的时间排不开吧。她来当多好，成绩好，好说话，长得还漂亮。刘新月一天到晚板着张死人脸，我看到就火大，跟谁都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
张小雨：“虽然我也支持秦子尧当，但奈何火柴妹语文成绩确实好啊，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孙霄霄：“好什么，不还是被秦子尧赶超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厕所恢复宁静，只有偶尔的冲水声以及水龙头冲刷洗手池的声音。
秦子尧从门后探头出来，见已经没有同班同学，这才放下心来。走出卫生间门，周桐正跟赵今朝聊天：“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我就说秦子尧就是人太好了……”
赵今朝见秦子尧走出来，尴尬地冲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路小跑走了。
周桐老实交代：“刚我跟赵今朝聊你为啥不当课代表的事呢，大家都希望你当。”
秦子尧说：“我觉悟太低，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潜质。张小雨她们为什么管刘新月叫火柴妹啊？”
“可能因为她又黑又高又瘦吧，好像小时候她还挺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黑了。谁知道呢，她这人怪怪的。”
“哪里怪？”
周桐愣了愣，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具体怪在哪里。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也说不大上来，她这人吧，平时不吱声，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我就是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样子。”
见秦子尧牢牢盯着自己，周桐有些心虚：“很多事情也是孙霄霄她们说的，刘新月很多班级活动都不配合，我跟她都同学第五个年头了，跟她说话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对她这么好，她不也一天到晚对你阴阳怪气吗，你不讨厌她？”
秦子尧轻轻摇了摇头，心想，她不是讨厌刘新月，她是做贼心虚，畏惧刘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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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悄无声息地过了，冷空气结束后，安禄市的气温又回升到二十摄氏度以上。午饭过后，大部分同学在聊天，小部分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午休，精神抖擞的周桐跟秦子尧趴在座位上“饱暖思□□”。
周桐双手撑着脸小声说道：“雨天适合睡觉，冷天适合火锅，阴天适合发呆，晴天适合出游。天气这么好，我们明天出去骑车吧？”
前桌正眯眼午休的张小雨听到动静，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她俩一眼：“能小声点吗？”
周桐回了个抱歉的笑。
秦子尧真想出去玩啊，但最近由于频繁跑谭奶奶那里，每天的作业都让她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不利用周末的时间好好补回来，期末考估计连前期中考时的五十一名都保持不了。到时候外公外婆对她整天去谭奶奶那里这件事，可就不是跟她商量的态度了。
于是她叹着气，拿起桌面的草稿本和笔，写道：“我要学习。”
周桐无声看完后，丧着一张脸，埋头刷刷在草稿本上写了好一会儿，写完把本子推给秦子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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