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钧侧头看她，说：“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不主动跟我说话。”
秦子尧那个心虚啊，连忙否认：“我哪有。”
“那你们这段时间怎么回事，我得罪你们了？”
秦子尧不知道说什么好，望了望天，看了看地，然后说：“鱼丸你吃吗？”
林弈钧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而是转头推开门走进了便利店。秦子尧跟着他进去，看着他跟服务员点餐，恰好有人离开，林弈钧对她说：“先去占座。”
于是秦子尧领命去占座。
同座的是一对年轻情侣，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两人正挨在一起捧着手机打游戏。几分钟后一大碗鱼丸放在她面前，而林弈钧自己只吃一根烤肠。
秦子尧看着足足两人份的鱼丸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林弈钧问：“你不吃吗？”
“不吃。”
“那你怎么买这么多？”
“你不是想吃吗？吃完它。”
秦子尧眼观鼻鼻观心，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丝报复的意味。
怎么说呢，林弈钧……有点幼稚。
被报复了的秦子尧只能默默低头吃鱼丸，而林弈钧已经拿出手机，跟旁边的情侣组队玩游戏。秦子尧叹着气想，他还真是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她本人并不太爱吃鱼丸，吃了五六个已经是极限了，但不吃完又怕林弈钧说她。看林弈钧打游戏打得正酣，便琢磨着趁他不注意，偷偷端走扔掉。
然而她瞄准了时机，身子刚动了动，林弈钧就看过来了，见她双手端起了那大半碗鱼丸，沉默了几秒，说：“吃不完？”
他不是正在认真打游戏吗，竟然还能察觉到她的动作？
秦子尧心虚又老实地点头，林弈钧又问：“打算拿去扔掉？”
秦子尧赶紧摇头，林弈钧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小伎俩一般，抿了抿嘴唇，手朝她伸了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将碗递给他。
林弈钧接过了碗，拿起她用完之后插在鱼丸上面的签子，叉起一颗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秦子尧看着他手上的那根签子，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脸颊以及耳朵脖子都在发热。
一个多小时后，她听到情侣里面的男生说：“卧槽我就这么水灵灵地上王者了！我在星耀Ⅱ四星卡了三个多月了！兄弟你也太猛了吧，选的英雄身板那么脆，但是把把MVP啊！”
林弈钧淡淡地说：“实力如此。”
情侣里面的女生看了看坐在旁边抠手的秦子尧，说：“你女朋友不打游戏吗？”
林弈钧摇了摇头。
林弈钧的意思是她不是他女朋友，而女生理解成了她不是不打游戏。女生说：“早说嘛，我看她一直委委屈屈坐在旁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会打游戏呢。妹妹，一起来啊！”
“委委屈屈”这个形容让林弈钧对秦子尧侧目，像是打量，又像是确认。秦子尧窘啊，林弈钧这种时候不用这么言简意赅吧，刚想解释，就听到林弈钧说：“不打了，雨停了，该回家了。”
“你们还住一起啊？”女生惊讶地说道，估计是因为看他们里面穿着高中校服。
林弈钧头也不回地说：“邻居。”
秦子尧跟着林弈钧从便利店出来，看着他无声地开车锁，忍不住问：“你不解释吗？”
“解释什么？”林弈钧看向她，淡淡地问。
解释我不是你女朋友啊，秦子尧心想。但林弈钧显然不太想跟她说话，麻利开了锁骑上车出发了。秦子尧跟在后面忍不住钻牛角尖，林弈钧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弈钧一路把她送到家门口，没有立即走，但也没说话。秦子尧下车后扶着车踟蹰了几秒，轻声喊他：“林弈钧。”
林弈钧看向她，问：“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说，你跟刘若辰是不是在谈恋爱？
她想说，你为什么不跟人解释我不是你女朋友？
她想说，你该不是也跟白燕阳一样想同时脚踏两条船吧？
但是以上种种，话到嘴边都问不出来。她怕林弈钧说是，更怕林弈钧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挠了挠头，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林弈钧等了几秒，确认她说完了，问：“没了？”
“没了。”
林弈钧头一甩，说：“我走了。”说完脚一蹬，骑着车离开了。
秦子尧望着他的背影，心口堵得慌。外公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从阳台探头出来问：“子尧回来了？”
“回来了，外公。”秦子尧甩了甩头，推着车进了院子，忽然发现林弈钧的雨衣还在她身上。她静默了几秒，慢吞吞脱下了雨衣，进客厅想把雨衣挂起来晾干，但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她只能上了楼，用衣架挂好晾在阳台的晾晒架上。
“没考好吗，怎么心事重重的？”外公倒完牛奶，走出阳台问她。秦子尧连忙说没事，接过外公递过来的热牛奶。
“十点多了，饿不饿？你外婆给你留了饭，饿了的话自己热一下。”
“我跟林弈钧在外面吃过了。”
“那就行。吃过了就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好的，外公。”
待外公走进屋子后，秦子尧站在阳台上又发了许久呆。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她看了看院子大门口那两盏泛黄的太阳能灯，又看了看不远处灯火渐熄的星海城，最后看向挂在阳台上的那件白色雨衣。
她想起最近这段时间跟林弈钧莫名其妙的疏离，想起林弈钧挽着她的羽绒服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教室，想起林弈钧在雨中闷声不吭骑行的背影，想起他从她手中接过她吃剩的鱼丸一颗颗塞进了自己嘴里，想起了周桐说“如果他喜欢的人是你，我肯定拍手称快”时她的心跳如雷。
她想，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好像是喜欢上林弈钧了。
因为喜欢，所以对他跟刘若辰在一起这件事介怀那么久，在周桐已经从震惊过渡到完全接受后，她还在奋力拉着周桐跟她一起疏远林弈钧。
她怕周桐不再介意后她得孤军奋战，怕林弈钧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行为和态度反常。
归根结底，她怕别人发现她喜欢林弈钧。
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状态。
—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收到闺蜜发的一连串消息。
闺蜜：今天刘然又在问我你的消息，我没说。这是他第三次找我了，上一次找还是两个月前，我以为他放弃了呢。
闺蜜：又到期末考了，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找谁要错题集了，哎，这次考不好，寒假肯定又被我妈逼着去参加补习班，没得耍了。
闺蜜：你们是不是今天考试啊，那边的试题难不难，学校自己出的吗？
闺蜜：你干嘛去了，怎么不回信息啊？
……
秦子尧一一刷下来，想了想，给闺蜜发了信息：涵语，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对方很快回过来：我靠？什么情况，有照片吗，我看看什么样的神人能入得了你的眼。是上次你拍视频的那个很帅的男生吗？
秦子尧：不是，是我们班一个男生，他爸爸是我外公的学生，他也挺……照顾我的。
闺蜜：怎么听起来不对劲啊，那个男生不喜欢你吗？
秦子尧：他有喜欢的人，前几天我同桌还看到他跟那个女生去酒店了。
闺蜜：酒店？去酒店干嘛，别是那啥吧！靠，那你还是别喜欢他了，有女朋友又对你好，不是渣男就是中央空调！就算不是渣男，你也不能当小三！
秦子尧也不知道林弈钧能不能称之为中央空调，除了刘若辰之外，好像他跟班里其他女生关系很一般。林弈钧对她的照顾，她也很难说上来是因为周桐姜楚然的关系，还是因为外公和林嘉禾的关系。
还是……因为她的关系。
这一晚秦子尧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着，导致第二天考试过程中一直觉得昏昏沉沉的。中午周桐看她状态不对，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秦子尧摇头。
这边她戳着餐盘里的饭味同嚼蜡，那边姜楚然和林弈钧打好饭后走到她们旁边，看了她们一眼，然后选择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落座。
姜楚然斜眼看着周桐和秦子尧，心里刺挠得很：“她俩到底什么情况啊，一周多了都，你还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们吗？”
林弈钧顿了顿，摇摇头：“昨晚问了，人没说。”
姜楚然叹了口气，说：“我跟周桐认识那么多年都没冷战过那么久，这秦子尧看着也不是气性那么大的人啊，莫名其妙的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闹分手呢。”
林弈钧说：“无所谓，爱谁谁。”
于是这个学期就在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冷战中结束了。
寒假期间周桐到自己家的超市打工挣零花钱，秦子尧在外公的建议下报了数学物理补习班，每天上课，做作业，每周固定去几次谭奶奶家，日子倒也过得很充实。
由于平时热闹的“敬老爱老”活动群突然变得过分冷清，好几次姜楚然转发的笑话贴都没人回应后，刘新月问过一次她们怎么都不在群里聊天了。
自从期末考试林弈钧送她回家后，她跟林弈钧就再也没说过话了。偶尔秦子尧还会反省一下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呢，但一忙起来根本顾不上这么多，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她跟周桐单方面冷落林弈钧了，严格来讲算是她们跟林弈钧之间在闹冷战。
秦子尧回：终究还是感情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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