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真没想到会在这么庶民的地方遇到季轩。感觉上，季轩应该是那种在商业谈判桌上，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雨，分分钟进帐千万的人物。
她还打算再遇到他就把他怼翻的，现在这个情形……她看了看手里抱着，睡得呼呼的小象象，又看看旁边脸上好像涂了一层黄蜡十分苦逼的象象妈妈，只得把怼翻季轩的打算暂时延后。
她挪开目光，就见刚才还在急着找纸笔的王警官，十分热情地直接迎了上去：“季律，怎么亲自来了？”
小可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季轩居然是个律师？难怪那么会怼人。她回怼报仇的自信心顿时受到了暴击。
就见季轩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表情。
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好像他这个人从来就不习惯笑，为了社交勉强为之。
可搁不住人家有张无论什么表情都帅得让女人流口水的俊脸，这克制的笑让他显得更加神秘内敛。
“正好在对面办个案子。”他淡淡地说。
这时，突然有个小女警像辆小跑车一样冲到王警官和季轩之间，小脸发光：“季律，我带您进去。”
小可：……。这不是之前按她头的那个小女警吗？长得还挺好看的。难道季轩来这里跟她有关系？
结果，季轩眼尾都没扫她一眼，一脸性冷淡：“不必。”
小可：……。
*****
看着季轩高大的背影，像走秀一样熟门熟路地往里面去，进了所长办公室，小可挑了挑眉。
季轩大概没看到她。不过以他那目中无人的德性，就算看到了，说不定也记不起来她是谁。
帅则帅矣，这性格实在太愁人。小可摇了援头，把拉风的季大律师放在一边。
转头就见王警官拿了纸笔递给象象妈妈，一边好心地劝道：“郭女士，离婚协议，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劝您在笔录上签了字，回去慢慢找个律师帮着看看。”
象象妈妈抓着笔杆，勉强笑笑：“我哪里请得起律师呀。”
“警察同志，您别打什么岔。回家她准反悔。不成，离，就在这儿离！”象象爸爸痞兮兮地在拱火。
“就是！回去没准又闹着要跳楼了。”小三在一边打边鼓。
象象妈妈顿时又被刺激得黄脸发青，双眼杀人一样瞪着象象爸爸。
听这两人说话，小可好想上去扇这两人两耳光。难怪象象妈妈要去跳楼，这两人简直是太会向人施加情绪压力了。
“郭姐，别理他们。离婚确实是件大事，您自己想清楚再决定！”
人在这种情绪压力下很容易做出事后后悔的决定。就算要离婚，她也希望是象象妈妈深思熟虑的决定。再说，也应该替象象多争取点儿抚养费，别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她的声音一出，象象妈妈原本被刺激得青黑的面孔，像被阳光照进的乌云，竟然露出些平和的色彩，顿时显得十分坚毅。
“妹子，你说得对！一对狗男女而已。我做什么要想不开！我之前实在是太傻了！”
象象妈妈这转变，晃若奇迹。
跟象象妈妈打了一上午交道的警察们全都惊呆了。
这女的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小可也目瞪口呆，被自己神奇的劝说效果惊艳到了。
最难治愈是情伤。一般人失恋，起码要三年才能走出阴影，心理素质差的，一辈子也过不这个关卡。心理素质再差一点，自杀或者索性与对方同归于尽。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象象妈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小可暗暗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
象象妈妈显然也没有多少文化。
写出来的字一个个歪歪扭扭，又大又丑。而且只有两行：儿子归我，跟我姓郭。钱归我，店归你。
下面认认真真地写了自己的名字：郭珍。
看着那两行字，小可眼眶突然有点儿发热。
妈妈就是妈妈，要饭的妈妈也是妈妈。别看郭珍之前要抱着象象跳楼，其实一直把象象抱得紧紧地。离婚协议，首先想要的就是要儿子。
“你……你想得美，钱平分！儿子都归你了，店当然归我！”象象爸爸居然还觉得自己亏了。
“就是。那店根本不值钱。又不是自己的铺面。算盘打得挺精。”小三也在一边腻声腻气地帮腔。
小可彻底被恶心到了。这也太没天理了。出轨的垃圾男人，没叫他净身出户，象象妈妈就算通情达理了。
象象妈妈一拍桌子，“嗷”地一声，就想站起来扑过去撕人。
*****
王警官虽然有点中年发福，可警察素质还挺过硬。
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象象妈妈的肩膀，像拉住一头牛。他一边着急地扭头一脸恳求地看着小可：“莫小姐，您能不能帮个忙。劝劝他们。这离婚真不是几句话就成的事儿。不如今天先签字，把这案子结了，回头他们再慢慢谈离婚条件？”
小可凝着秀丽的黑眉毛。象象爸爸跟小三沆瀣一气，出了这个门再谈条件，怕是象象妈妈更要吃亏。除非能找个能干的律师代表象象妈。
她正沉思，就见所长办公室门一开，走出来几个人。
最显眼的，不用说，就是季轩。他往中间一站，旁边人都自发成了小弟。
季轩左手站着刚才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平头青年，应该是季轩的助手。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桀骜不羁的少年。
那少年剪着个红里带金的时髦发型，一张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唇红齿白，漂亮得像个飒爽的大姑娘，却又莫名觉得挺爷们的。
少年象是刚跟人打过架，衣裳歪斜，嘴角还流着一抹红痕。相当邪魅诱人。
小可猜，季轩是作为律师来领这个少年的。
律师……气势……小可看着季轩，心里一动。
*****
王警官见小可好像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就顾着看帅哥了，无奈地在心里默默吐了句槽：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好色呢！
下一秒，他就见小可把象象往郭珍怀里一塞，迎着季轩就走了上去。
王警官一惊。现在的这小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主动呢？
刚才季律师那样对他们的所花，莫小姐没看见？
“莫小姐，你回来，季律师最讨厌女人……”他是好心。莫小姐今天帮了他们大忙，人又长得那么好看，他不想她撞上去丢脸。
他话没说完，就见小可已经冲到季轩面前，说了一句：“轩哥，好巧。”
王警官：轩哥？！这小仙女是什么人？居然连季大律师都认识！好像还很熟。
季轩眼镜片后面的瞳孔一缩，浑身露出一股冷气。
他上下打量着小可。
小可的帽子早不知丢在哪里去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件雪白的直身麻裙，本来应该很仙女的，可那裙子胸前下摆都沾着些来历不明的颜色。有黄有红，一条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裙子都毁了。比昨天还狼狈。可那张嫩白干净，艳中带着知性的小脸，白天看起来，更漂亮得惊人。
季轩别开眼神：“大小姐，我跟你不熟。别乱叫哥。”
王警官：？……虽然话难听，好像两人真认识。
小可倒不在意，红唇一扯，笑得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有件离婚案，你接不接？”
帮人帮到底。象象妈妈就算愿意去请律师，怕也不一定能找到季轩这样的。
季轩冷淡的眼神像激光一样扫了一眼，似乎立刻明白了情形。但他不想跟这个笑得过于可爱的女人打什么交道。直觉告诉他，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他抿了抿嘴唇，正想说：“不接”。
就听象象爸爸叫道：“死女人，你还真想请律师跟老子撕？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钱，你要全扔给小白脸？！你敢请，老子一分钱都不分给你！儿子你也别想要了！”
季轩眯了眯一双黑眸，目光凌厉地看了象象爸爸一眼。
小可像个奸臣上谗言一样，头微微前倾：“那垃圾瞧不起你呀。”
她也知道，这激将法并不高明。可她的业务能力告诉她，对季轩这种自恋到变态的人来说，应该会有效。
季轩冷眼看了小可两秒：“别挡道。”
小可：……。
*****
季轩朝大门走去。
算了，她也是觉得一时刚好，回头再帮象象妈妈找个好律师吧。
小可正了正尴尬的脸色，暗暗在向季轩复仇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回到座位。
象象爸爸还在瞎BB：“你看看你这倒霉相，还想请律师呢！人家根本不接！钱分半！老子现在就跟你签字！”
小可气得心头冒火，正想开口想劝象象妈妈回去找个好律师跟这渣男打官司，就听一个冷静到没有半点感情的声音道：“谁说我不接的？”
小可仰头，就看见季轩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凌厉的气场笼罩着她，可目光却是看向象象妈妈。
象象妈妈一张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钱，请请……”想来是被季轩的气派吓到了，想说请不起，话都结结巴巴。
“免费！”季轩没什么废话。
小可：……。她的激将法看来管用了。
有季轩出面，象象妈妈肯定吃不了半点亏。小可对季轩怼人的能力十分自信。
象象妈妈半张着嘴，嘴唇不住抖动着。突然，她猛地抱着象象站了起来，崩溃地往小可面前一跪，痛哭出声：“莫小姐，你真是再世观世音菩萨。你救了我们母子两。我一辈子吃素，替你祈福！”
在象象妈妈看来，这个一看就贵得不得了的律师之所以免费，都是看的莫小姐的面子。
莫小姐真是神仙菩萨！
象象醒了，睁着小眼睛，缩在妈妈怀里，不明所以地哭了起来。
小可看得十分心酸，正想把象象再抱过来安慰，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裙领，一股烟臭和汗臭喷来。
她看出象象爸爸呲着一嘴黄牙，左手捏拳举起：“喂？你谁呀？管老子家的闲事……老子干死你！”
下一秒，他就被利落地锁喉按倒在桌子上，他的头重重地撞击桌面，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小可惊魂未定，看着出手的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得溜圆，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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