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被撕下的冥纸还漂浮在上空，奈老师静静的听着，她记得他，范明辙和钟襄是同一个班的同学。
梦胚胚“噗嗤”笑了出来，“有趣。原来他们相遇了。”
“是的。”奈老师告诉她们，这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点。
钟襄从小父母就不在了，由奶奶带大，后来奶奶死了，她性格开朗外放，因为优异成绩被荐选到了市区高中，之后就在那不知去向。
而当年与她同在高三艺术二班的范明辙，家境不错，父母辈的有上市公司，他性格和钟襄类似，也很阳光开朗，在学校里人缘也很好，风评不错。
范明辙身上留有很多好人好事的事迹，最印象深刻的，是八年前，他在高中时期，还尝试救过一名要跳楼自杀的同学，名叫姜丹丹。
但没有成功，他眼睁睁的看着同学死去，他很内疚，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腿也不幸骨折因此住院了。
痊愈后，他便从那所高中顺利毕业出国了，现在他已回国。
“他和钟襄关系熟吗？”沈褚蓝问。
“不怎么熟悉啊，二人是同一个班的，可走得不近，我没见到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奈老师说完后，一时间，坐在餐桌旁的人鬼都沉默了起来......
......
沈褚蓝在心里问鬼蛇，
[你有没有因此记起些什么？]
她知道鬼蛇全程都在耳边旁听，却迟迟没有表露过一句话。
鬼蛇在耳边沉声嘶气，不行，它什么都记不起来，鬼蛇语调带有危险的寓意，越说越激动：
[快......既然我是钟襄，就去找我活着的时候，都看到过谁？接触过谁？我肯定是被某个贱人给害了！]
沈褚蓝揉耳朵，难道还要把钟襄以前的关系网都扒干净？她一筹莫展的想，这都是八年前的事了......
等等。八年前？八年前？？怎么又是八年前的事？
“奈老师，我知道在八年前，您漏看了辰家杀人被埋尸那件事。因为在那一刻，不小心被旗帜撞了，能说说漏看的那个时间点是在什么时候吗？”
奈老师告诉她，就是8年前的3月12日这天，是晚上将近9点的样子，重新恢复守夜的时间在10点，将近漏看了1个小时……
“嗯，同一天。与鬼蛇现身的时刻很近。”徐梓瑞在一旁百无聊赖支起脑袋。
刚才奈老师说，不知道钟襄是什么时候死的，沈褚蓝猜测，“会不会钟襄也死在了游神漏看的时间段里？所以也不知道钟襄的其余记忆碎片都飞去了哪里？”
上空冥纸抖动了几下，夜游神语气有些自责，“抱歉，由于我的擅离职守，的确让冥府损失了数万个世间百态。”
梨珈听了抬起头，摆摆手安慰，“奈老师，没事的。也有可能钟襄死在了日游神的巡逻时间段里，就是那只臭鸟在摆烂不想说啦。”
“好。”奈老师轻柔的说。
......一时人鬼无话。
几分钟后，徐梓瑞抬起头，率先开口道，“还是得先去问问，那个叫范明辙的，现在所在的地址在哪里？”
“哦，这个地址我有啊，而且，我还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奈老师呵呵笑，“让我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这就将他的模样画与你们。”
冥纸纸身显露几丝微光，便听得上空传来笔触摩擦与清脆纸页的声响......
数分钟后......
纸页缱绻，如羽蝶振翅般缓缓飘下，飘回了判官的手里。
徐梓瑞接过飘下来的冥纸，食指与拇指捏住使劲抖了几下，等纸上光芒褪尽后，逐渐浮现出一张写实人物画像。
现在快凌晨四点了，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就见冥纸上画着一个裹着被子侧躺着的人，熟睡的面容看着颇帅气，下面写着一行此人的住址。
靠，徐梓瑞看完直接惊了，眯起眼，“不对，这人我眼熟啊......”
“啊？徐梓瑞你怎么会眼熟的？”梨珈随之惊讶。
徐梓瑞说着将纸张翻了个面，展示给她们看，“他是我在一个游戏中认识的网友，名叫周科辉。”
“是的。因为他的父母之前离婚了，范明辙随父亲出国，随之改了姓名，现在就叫周柯辉。”奈老师补充道。
徐梓瑞回忆，“那次在咖啡店，我和他谈过天，就讲话神神叨叨，说他的眼睛能看见鬼什么的。”
“什么？徐梓瑞你不要命啦，竟然敢跑出去找陌生人聊天！”梨珈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测试鬼差在安全线内最大交互记忆的存续量。”徐梓瑞告诉她。
“喔～听阿飘说了，那次差点被捅成红油冷锅串串了。”梨珈得逞似的捂起嘴，“咯咯”笑，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嘴。徐梓瑞斜了她一眼，还有，她哪有那么好吃。
“那个名叫周柯辉的人，看不见鬼吗？”沈褚蓝淡淡道。
“绝对看不见，他周围没有被阿飘缠绕的迹象，压根没中咒。”徐梓瑞转而看向她，耸了耸肩。
......这个时候。
在上空奈老师用轻柔的嗓音正准备要朝她们告别，时间有限，她得去往下一个巡逻点了。若有别的问题，只能之后再联系。
“告辞。”
她们也朝她说了“告辞”。
“电话线”彻底断了。
半晌，徐梓瑞一拍手决定了主意，“行，见周柯辉的事我来安排吧，看什么时候有空，约个地点出来，一起问问钟襄生前的事。”她说着看向沈褚蓝，“这样可以吧？”
沈褚蓝慎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嗯，会更方便。”想了想，又问，“倒是有点巧了，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徐梓瑞随意丢了一句，一个游戏，罢了。又察觉桌斜对角的那只孟婆还未离去。
梦胚胚埋首，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不知道是真的听着听着睡了过去，还是装睡。
徐梓瑞着重清了清嗓子，见她没有反应。便往椅子上靠去，身子缓缓滑下去了些，不动声色的往那个方向伸出腿，踩了她一脚。
梦胚胚这才缓缓直起了身，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嗯？啊？这是这是哪里？不好意思，不小心睡着了......”
她抹了把嘴。
一时也没谁接她的话。
梦胚胚揉了几把眼睛，自给自台阶下，“我在睡梦中听见，那个游戏我也有在玩啦......不仅在人界，在冥界都很火爆，嗯......”
看来是装睡。
“你怎么还不走？”徐梓瑞要开始赶鬼了。
梦胚胚这才慢慢站起身来，理理衣服，露出了一本正经的微笑，“徐判官，来这也是奉阎王之命的，现在该解决我的事情了吧？”
她这个事儿逼又有什么事？徐梓瑞没好气的想，见她这幅表情，有预感，但凡她送上门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泠秋月这次让我上来......是为了寻找日游神的下落。各位，骨梵灰已经失联了有一日之久了，旷工一日算违反冥规的，我怀疑，他下班的路上被绑架了，根据‘舌头’的指引......我竟然来到了这。”她又笑着看向徐梓瑞，似是在等她给出一番解释。
徐梓瑞表情十分无语的单手支起脑袋，不由得“嗤”一声，左想右想横想竖想怎么想，都觉得很荒谬。
“不是哪个这么倒霉揍性的去绑架一只噩耗鸟，晦不晦气啊？”
“......”梨珈杵在一旁悄悄低垂下了眼眸。
“......”沈褚蓝想，堂姐鬼缘应该不是很好。
在含沙射影方面总该死的有那么两把刷子，这下直接“一箭双雕”了两只鬼。
但噩耗鸟这种鬼种确实晦气，搁哪哪晦气。沈褚蓝虽然曾经见识过，但不料还是低估了带来的“威力”。
如果她当时能事先知晓接下去要发生的是什么，她绝对不会放任梨珈把日游神扛回家。
黎迦起身走到沈褚蓝一旁，开始拿她当“盾牌”，自觉往她身后缩。
“完蛋了，姐姐，怎么办？”梨珈耷拉着脸，一闯祸就露出一脸的衰样。
“让你不听话啊，该来的总会来。”沈褚蓝也没有别的法子，小声对她说，“快趁现在，你上去老实交代了。”
“要不，你帮我说吧。”梨珈犹豫不决。
可已经来不及了。在谈话间，梦胚胚已经毫无预兆的从口袋掏出了一块“石头”，笑意盈盈的的亮给她们看：“那就检查一番吧，还望诸位见谅。”
这“石头”看上去很有分量，形状似钻石，一颗心脏般的大小。
触感却仿佛有着皮肉般的柔软弹性，干裂黢黑，又像刚从喷发火山中打捞出来，刚冷却到一半的岩石。
玄黑色的体表上布满纵深沟壑，从中流动岩浆般的火红条纹仿佛象征某种捆缚，“石头”冒着烫手的“嘶嘶”白烟。
“准备好了吗？”梦胚胚把玩着“石头”，又拿在手中掂了几掂，脸上带着坏笑。
徐梓瑞只不过瞄及半眼，起身迅速往卫生间走去，“砰”一声关上门，麻利上锁，隔绝。
“......”沈褚蓝见她都这副反应，随即警觉了好几分。周围的阿飘也跟着逃也似的飘走，她一时不明状况，撑着桌子缓缓正要站起身。
便见梦胚胚将“石头”毫无预兆的往餐桌上扔去——随即从身后挥出一根鞭，鞭绳被挥往上空搅着涡漩。
一旁，梨珈依稀还能识出这根鞭子是用来鞭打灵魂的。
她立即拽着沈褚蓝的胳膊连退往墙角，挡于前。至于那块石头是干什么，她忘了，一头雾水。
“等等等等，梦胚胚，你干嘛？！”她急忙道。
“黎小七待会儿就知道了。”梦胚胚面容带着势在必得般的笑，挥动着打魂鞭，立即对准桌上的石头，用力一鞭子下去——
“石头”发出吃痛的闷音。
以尖端为着力点，飞速旋转起来。
原来是个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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