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火车站的那天是晴天,谷希慧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些衣服便前往了火车站。
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回到自己故乡——新元镇。
即使是父母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带谷希慧回来过几次,外出打拼忙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和谷希慧的爷爷奶奶之间有着矛盾。
新元镇离临城有些距离,谷希慧乘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才回到了这里,她对这里并没有亲切的感觉。
入住宾馆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掀开窗帘的一部分,窥视着小镇夜晚的模样,只有些许黄色、白色的灯光。
小镇并不繁华,到了夜晚几乎是黑暗一片,大家早已入睡了,街上也看不见几个人。
谷希慧转头看了眼尚未有任何通知的手机,不知道肖安时什么时候会回到城北的别苏,他应该会看到她留下的纸条。
父母去世之后,那些遗物都被收回到了老家,是在谷希慧一而再三地请求下,他们才勉强将东西放入了其中一间破旧的老房子。
“房子里怎么能存放死人的东西呢?死了还要占活人的房子啊?真是没有道理。”
“是那孩子把父母给克死了吧。”
诸如此类的话语浮现在了谷希慧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在她的耳边重复。
她不知道父母到底和爷爷奶奶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矛盾,以至于她与他们的关系并不亲昵,但如今她并不在乎这些了。
此番回来新元镇,谷希慧要做的是重新翻找一番父母的遗物,以及打听一下父亲同乡的下落。
事情过去的太久,她已经忘记了那个常来找父亲的同乡的模样,但来到这里应该总能获取到些有用的信息吧。
城北的别墅。
肖安时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对他而言就像准确度并不高的“天气预报”,这种想法并不是无中生有。
漆黑一片的别墅,打开灯光之后,空荡荡的,却又到处都能看到她的痕迹,这意味谷希慧并不是落荒而逃。
肖安时撕下了那种贴在冰箱上的纸张,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谷希慧的字迹,上一次他站在两个身位外的位置,看着她慌张地给服务生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注意她了?
对于肖安时而言,一段关系的开始并不重要,他是更看重过程和结果的人,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开始是糟糕的。
面对谷希慧,他能做的只能是等待了,她能留下纸条便意味着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长舒一口气后,肖安时陷入了沙发中,他的右手里攥着一条银色的项链,手掌松开,项链悬在半空,在昏暗的环境下,银色并不显眼,但也足以抓住他人的眼球,流动的银光就像水面上的波光粼粼。
项链的吊坠是一把钥匙。
次日,周二。
真是糟糕的天气,新元镇下雨了。
难以预测天气让谷希慧不免有些烦躁,她随意找了个面馆吃了个早晨,雨沿着屋檐斜着落下。
谷希慧看着外面的雨似乎思考着什么,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面已经吸饱了水分,面坨了。
快速地吃上几口,舌尖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这并没有向她蓄积的感情抛下一颗石头,没有溢出来,一切都是这么的风平浪静。
甚至吃到最后几口,一种难以言说的抗拒感奔涌而上。
“雨下的这么大,姑娘你可以在这里待多一会,这会客人并不多。”负责收银的面店老板叫住了谷希慧,对方面带笑意,圆圆的脸庞看起来和蔼可亲。
“不了,我有急事。”谷希慧拒绝了老板的提议,她左手抓住伞柄,右手摁下按钮,黑色的雨伞被撑开,就这样她消失在雨中。
风斜着吹,连带着雨,将谷希慧的风衣外套给打湿了,不过因为是黑色,即使沾水了也不会明显。
那间老房子如今已经成为了危房,工作人员在一旁树立了“危房”“请勿靠近”等告示。
因为位置较为偏远,老房子的附近并没有几户人家居住,而且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
这种雷雨天气,人们都躲在房子里,并不会出门,如果在阳台上瞧见了路上走来一个撑着黑色雨伞、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或许会被认为是灵异事件吧。
坐落在山脚下的老房子就像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人们,在前行的路上被抛下的人们,向前看必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通往房子的小路并没有铺上水泥,雨水和黄色的泥土搅和在一起。
谷希慧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慢慢地走向房子......
-
周三,某办公大楼的露台。
婚礼的时间定在了下个月的月末的某一天。
温瑾莎也记得不清楚了是哪一天了,她恍恍惚惚地接收着这个信息,到底是哪一天啊?
脑海里闪现了一些片段,她才意识到当时呕吐的行为引起了长辈的误会,事到如今,如果再去做解释,只是显着她很奇怪吧。
不过这个结果也算是她所期待的,起码不算差劲,傅徵是她为数不多能够作出的选择。
傅徵会乖乖地和她结婚吗?
“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类似的话语又重现在温瑾莎的脑海里,傅徵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男人。
零碎的雨滴掉落到温瑾莎的手背上,本就不太温暖的手瞬间揣进了口袋中。
除了一部老式的按键手机之外,谷希慧在新元镇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短暂地出现在故乡,也没有多少人将其认出,却传出了“谷家黑衣黑伞女鬼”的“事实”。
起初在饭馆听见这个传闻的时候,谷希慧只是轻笑而过,当待多几天后,她发现这些无稽之谈到最后会成为“事实”。
今天也是一样的雨天,黏黏糊糊的感受无法被大风一扫而过。
谷希慧讨厌雨天,湿哒哒的路上,包里无法舍弃的雨伞,没有办法被风吹干的衣服,屋子里难以散去的湿气和霉味。
今天下午会有一班火车回到临城,恶劣的暴雨天气让火车推迟了。
“听说那家伙要出狱了?”
“是啊,坐了将近十年的牢。”
“杀了人怎么能就做十年呢?”
“他应该没有脸面回来了吧。”
谷希慧闻见了空气中散发的酒精气息,隔壁桌子是两个中年男子,他们一只手从碟子中捏取着花生,将其丢进嘴巴中,另一只手则是抓着绿色的啤酒瓶,时不时地往自己的嘴里灌上一两口的啤酒。
在这种并不繁荣的地方,传闻和坏事传播速度最快。
另外,工作日工作时间里,出现在饭馆的女子也很奇怪。
关于杀人犯的话题,隔壁桌的中年男子不再多谈,这个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他们把话题转移到了邻桌的生面孔女子身上,声量没有因为当事人的在场而收敛,反而是肆无忌惮。
“你说她是哪家的孩子?这时间点居然在这里。”
“看着样子还不错,你说她结婚没有?”
谷希慧忽然站起身来,椅子往后推,凳脚在瓷砖地面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她打算先去到火车站等待着,先前想要在小镇上寻找着手机修理店的想法就这么打消了。
谷希慧内心虽有遗憾,她很好奇他们口中的所说的“杀人犯”,但她不能再在小镇上晃悠了。
火车的发车时间并没有推迟很久,因为雨停了。
对话框里迟迟未能发出她编辑好的话,在犹豫间,手机屏幕熄灭了,谷希慧合上了疲惫的眼皮。
火车发车了。
某公寓。
安静的客厅中充斥着铅笔在纸上“刷刷”的声音,空白的纸张上终于显露了字迹。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接受傅敬言......』
『但是一切都不可能,我和林溪从来不会走向那条只属于我们的道路。』
“林溪”?这是指代高林溪吗?
傅徵快速地往前翻找着日记中关于高林溪的一切,但是毫无结果。
肖诗语并没有详细记载着每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一连几天都是空白。
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傅徵顿住了,仿佛有人拿着棍棒往他的后脑勺上重重一敲。
『傅景这孩子不坏,只是没有什么经营的才能,还是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至于另一个孩子,就给他取名为“徵”吧,傅家与我的关系...』
肖诗语为何会这么坦然地接受这一切?这不是常人能作出了决定。
更像是自暴自弃的样子。
一双悬空着无形的手尝试着让傅徵窒息,他的生活一直没有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控制与被控制充斥着傅徵的一切。
救下谷希慧是他唯一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作出的正确事情。
这也是他对谷希慧怀着不一样的情感,希望对方爱上自己,希望对方属于自己,希望她永远只看着自己。
他希望得到那种纯粹的感情,即使安排谷希慧在肖安时身边打转,傅徵依旧认为谷希慧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一直只看着他一个人。
但当他是刘瑜的儿子,当他选择救下谷希慧,当安排谷希慧去到肖安时的身边,情感就像脱轨的火车,它驶向了未知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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