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苏父夹菜的手一顿，“张沐阳不是说周末陪你去游乐场吗？项目比终身大事还重要？”
“项目是公司的根基，没根基怎么谈恋爱？”苏晚棠迎上他的目光，“再说沐阳刚给我发消息，说他明天也得加班，游乐场改时间了。”
苏父显然不信，掏出老年机就要给陈沐阳打电话：“我问问他。”
“爸！”苏晚棠按住他的手。“您这样让沐阳怎么想？”苏晚棠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刻意为之的委屈，“他本来就觉得您对他要求严，您现在打电话去质问，不是让他更紧张吗？”她轻轻掰开父亲的手指，把手机按灭了屏幕，“我们俩正处着呢，您这么一掺和，要是黄了怎么办？”
苏父的手僵了僵，眉头拧成个疙瘩：“他敢？我看中的女婿，他要是敢反悔……”
“感情的事哪有什么敢不敢的。”苏晚棠顺势往他身边凑了凑，语气放软了些，“您忘了我王阿姨家的儿子？就是因为她妈总盯着，好好的对象愣是被搅黄了，爸，您就放宽心，我心里有数。”她夹了块排骨放进父亲碗里，“您尝尝这个，我特意让厨房炖的，您不是最爱吃带筋的吗？”
苏父看着碗里的排骨，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嘴硬：“我不管你们年轻人那些弯弯绕绕，总之年底前必须把婚事定下来。”
“好好好，都听您的。”苏晚棠顺着他的话应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找机会把人送走。
晚饭后，苏晚棠借口处理工作躲进书房。
刚点开和陈沐阳的聊天框，就听见客厅传来父亲的咳嗽声，紧接着是拐杖笃笃敲地板的声音。
她赶紧锁了屏幕出去，看见苏父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药瓶，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不舒服？”苏晚棠走过去扶他坐下，捡起药瓶一看，是降压药。
“老毛病了，刚才弯腰系鞋带，猛一抬头就晕得慌。”苏父摆摆手，接过她递来的温水吞了药，“没事，歇会儿就好。”他看着苏晚棠紧绷的侧脸，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给你添堵，就是怕你走弯路。”
苏晚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蹲在父亲面前，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爸，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您看您今天累了一天，脸色都不好，要不我现在送您回家？”
“不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搞什么骗局。”
苏父梗着脖子拒绝，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警惕：“我就在这儿歇着，哪也不去，等明天见了沐阳，看他怎么说。”
苏晚棠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扶着他回客房躺下，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有事您就喊我，我就在书房。”
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墙上长长舒了口气，掏出手机给陈沐阳发消息：“计划失败，他今晚不走了，说明天要见你。”
陈沐阳几乎是秒回：“？？？这么执着？那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别太早，他起得晚。”苏晚棠想了想，“十点吧，你假装顺路过来送文件，自然点。”
“收到。”陈沐阳发来个“加油”的表情包，“实在不行就只能硬刚了。”
苏晚棠看着屏幕，指尖微微发颤。还有两天，暖橙就回来了。
回到书房，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江暖橙发来的消息：“姐姐，我妈她非让我明天跟她去赶集，说要给你买些土产，怎么办呀？(???ω???)”
苏晚棠看着那委屈的小表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回了句：“乖，听阿姨的话，我等你回来。”
聊了几句，她怕被父亲发现，匆匆结束了对话。
直到深夜，客厅彻底没了动静，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客房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眼，父亲已经睡熟了，呼吸带着轻微的鼾声。
苏晚棠回到书房，立刻给陈沐阳打了电话。
“他睡了？”陈沐阳的声音压得很低。
“嗯，刚睡熟。”苏晚棠拉上窗帘，“明天你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份假的设计合同，就说茶水间翻新的方案定了，让他看着放心。”
“没问题。”陈沐阳轻笑一声，“要不要我故意说错几个细节，让你爸挑错？显得我这设计师不太靠谱，说不定他就看不上我了。”
“别乱来。”苏晚棠无奈地摇头，“他本来就对你有点怀疑，你再出错，他该觉得我们是故意找了个不靠谱的人应付他。”她顿了顿，语气凝重了些，“他今天差点晕过去，我看他脸色不太好，明天尽量别刺激他。”
“行，听你的。”陈沐阳的语气也认真起来，“那明天见了面，我就顺着他说，多夸夸你，再提提年底订婚的事，让他彻底放下戒心？”
“可以，但别说得太刻意。”苏晚棠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零星的灯火，“他最吃这套，觉得越快定下来越稳妥。”她想起父亲白天说的话，眉头又皱起来，“他还说要带你去给我爷爷上坟，这事你可得想办法推了。”
“放心，我就说最近项目忙，等忙完这阵一定去，先拖着。”陈沐阳叹了口气，“你说咱们俩这戏演的，死累。”
苏晚棠忍不住笑了：“等这事结束，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就当是演出费。”
“红包就不必了，”陈沐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帮我跟你那个搞建筑设计的朋友打声招呼，我最近在抢一个项目，想找他取取经。”
“没问题，我明天就让他加你微信。”苏晚棠爽快地答应，“对了，明天你过来的时候，穿得正式点。”
“知道了，苏总。”陈沐阳故意拖长了语调，“保证穿得跟去相亲似的，让你爸挑不出错。”
挂了电话，苏晚棠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面上那张被压在文件下的照片上——是她和江暖橙在海边拍的，江暖橙穿着白色长裙，笑得像个孩子，她站在旁边，眼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她拿起照片，指尖轻轻划过江暖橙的笑脸，低声说：“再等等，很快就能见面了。”
第二天一早，苏晚棠刚做好早饭，就听见父亲在客厅打电话。
“对，沐阳今天过来，我跟他聊聊订婚的事……晚棠这孩子就是太犟，不过我心里有数……行，等定下来就告诉你……”
苏晚棠端着粥出来时，父亲正好挂了电话，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你陈阿姨，问我你俩啥时候定亲呢。”
“爸，这才刚处呢……”苏晚棠无奈地摇头。
“刚处怎么了？我跟你妈认识三个月就订婚了，不也过了一辈子？”苏父拿起筷子，“快吃，吃完了收拾收拾，别让沐阳来了觉得咱家乱。”
苏晚棠没说话，心里却默默给陈沐阳发了条消息：“准备接招，他已经开始想订婚的事了。”
陈沐阳回了个“捂脸”的表情：“收到，保证演到位。”
十点整，门铃准时响了。苏父几乎是跑着去开的门，脸上的笑容比昨天更甚。
“叔叔早，晚棠早。”陈沐阳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比昨天稳重了不少。
“哎，小陈来了！快进来！”苏父热情地往屋里引他，“吃饭了吗？没吃再垫点。”
“吃过了叔叔，在家跟我妈一起吃的。”陈沐阳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在苏晚棠旁边，“这是茶水间的设计合同，昨天熬夜改出来的，晚棠说让您也看看。”
苏父接过合同，戴上老花镜仔细翻看着，嘴里念念有词：“这图纸画得还行……预算也不算高……”他抬头看向陈沐阳，“你们公司做过类似的项目吗？可别偷工减料。”
“叔叔您放心，我们公司做过不少写字楼的翻新，口碑一直不错。”陈沐阳笑着说，“再说这是晚棠公司的项目，我肯定得亲自盯着，保证没问题。”他转头看向苏晚棠，眼神里带着笑意，“晚棠，你觉得这方案怎么样？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再改。”
“挺好的。”苏晚棠配合地笑了笑，“就按这个来吧。”
苏父看着两人互动，脸上的笑容越发满意。他放下合同，突然话锋一转：“小陈啊，我问你，你觉得我们家晚棠怎么样？”
陈沐阳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说：“晚棠特别好，能干又体贴，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啊？”苏父的眼神里带着期待。
陈沐阳看了眼苏晚棠，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见她没反对，才笑着说：“我是想尽快，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过还是得看晚棠的意思，她要是觉得可以，年底前订婚也行。”
“哎，这就对了！”苏父拍了拍大腿，“我看就年底吧，正好赶上你爷爷的忌日，到时候一起去上个坟，让他也高兴高兴。”
苏晚棠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陈沐阳已经抢先说道：“叔叔，年底订婚没问题，但上坟的事能不能缓缓？我最近手里有个大项目，估计得忙到明年开春，怕到时候没时间准备，显得不诚心。”他语气诚恳，“等忙完这阵，我一定亲自去给爷爷磕头认错，您看行吗？”
苏父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被陈沐阳递过来的茶杯打断：“叔叔您喝茶，这是我爸珍藏的龙井，特意让我带来给您尝尝。”
话题被成功转移，苏晚棠暗暗松了口气，看了眼陈沐阳，眼神里带着感激。
整个上午，陈沐阳陪着苏父聊得热火朝天，从家长里短说到国家大事，时不时还穿插几句对苏晚棠的夸奖，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连最初的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中午吃饭时，苏父甚至主动给陈沐阳夹菜：“多吃点，年轻人干活累，得补补。”
饭后，陈沐阳借口要出去顺势离开了。他走后，苏父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突然叹了口气：“这孩子，看着是真不错。”
苏晚棠没接话，心里却清楚，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她看了眼手机，江暖橙发来消息说已经在收拾行李了，配了个兴奋的小表情。
还有一天，等江暖橙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在心里默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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