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的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疼,早已盖过了一切。
江暖橙哭了很久,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爱恋、思念、委屈、痛苦都哭出来。
她哭得浑身脱力,哭得眼前发黑,最后,她慢慢止住了哭声,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红肿的眼睛看着苏晚棠,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失望,像一颗熄灭了的星星。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小行李箱。
她蹲下身,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把刚才苏晚棠帮她拿出来放在沙发上的东西放回箱子里。
那是她带给苏晚棠的礼物,是她写小说时苏晚棠送给她的钢笔,是她们一起去夹的娃娃……每一件东西,都承载着她们曾经甜蜜的回忆,而现在,却成了刺向她心脏的利刃。
她的动作很慢,很机械,仿佛失去了灵魂。
每拿起一件东西,眼泪就会忍不住再次掉下来,砸在物品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苏晚棠看着她小小的、单薄的背影,看着她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的样子,心里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多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是骗她的,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告诉她不要走。
可是,她不能。
父亲就在旁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像在监视着她,只要她敢有一点异动,父亲就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江暖橙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箱子里,拉上拉链,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站起身,没有再看苏晚棠一眼,也没有看苏父和陈沐阳,只是低着头,拖着小小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她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绝望,在晨光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用一种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轻轻地说:“晚棠,我曾经……真的很爱你。”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像一片被风吹走的落叶,消失在晨光里。
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晚棠看着紧闭的门,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她猛地回过神,像疯了一样扑向门口,想去开门,想去追江暖橙,她想告诉她,她不是真心的,她是迫不得已的。
“晚棠!”苏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爸!您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我要跟她解释!”苏晚棠挣扎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合着心痛和绝望。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苏父死死地抓着她,眼神严厉而坚决。
苏晚棠的指甲嵌进掌心,她猛地甩开苏父的手,声音是淬了冰的颤抖:“您满意了?”
苏父理了理被扯皱的衣领,脸色沉得像要下雨:“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苏晚棠笑了,笑声里裹着碎玻璃似的尖刺,“把我喜欢的人逼走,把我的心挖出来踩碎,这就是为我好?”
陈沐阳上前想劝,却被苏晚棠冷冷瞥了一眼。
那眼神里的厌恶太浓,像寒冬里的冰棱,让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爸,您赢了。”苏晚棠转身往楼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从今天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没回卧室,径直走进书房。
苏晚棠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楼下传来苏父和陈沐阳的谈话声,隐约能听见“沐阳啊,晚棠就是一时转不过弯”“以后多来家里坐坐”。她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像虫子一样钻进来,啃噬着她的神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江暖橙的消息。苏晚棠几乎是扑过去掏出来的,屏幕上只有一行字:“晚棠,我真的走了。”
她的指尖刚要碰到键盘,手腕突然被攥住。
苏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把抢过手机,指纹解锁的瞬间,苏晚棠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您干什么!”她想去抢,却被苏父狠狠推开,后腰撞在书架上,疼得眼冒金星。
苏父的动作很快,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备注着“小宝”的头像——是江暖橙举着草莓蛋糕的自拍,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盯着那头像看了两秒,手指用力按下去,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接着是电话簿,那个存着“江暖橙”的号码,被他拖进黑名单。甚至连浏览器里的搜索记录,只要带着“江暖橙”三个字的,都被他逐条清空。
“爸!”苏晚棠疯了似的冲过去,却只抓住手机的一角。
手机被苏父扔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晚棠跌坐在地,看着那片漆黑的屏幕,突然想起江暖橙趴在书桌上码字的样子。
小姑娘总爱边敲键盘一边念叨:“你看,这里要写个吻,甜不甜?”
那时她会捏捏江暖橙的脸,说:“甜,像我们家小宝一样甜。”
可现在,那点甜被苏父碾成了渣,混着尘土,散进风里了。
江暖橙拖着行李箱在街角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拦了辆出租车。
“24号街。”
那是她父母给她买的小公寓。
她打开公寓门时,积灰的地板扬起细小的尘埃,在从窗户漏进来的微光里浮动。
行李箱被她随手扔在门口,人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门板滑下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掏出来,屏幕亮着。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社交软件。
99 的消息瞬间铺了满屏。
“姐妹们快看!江暖橙果然是小三!插足苏总和陈先生的感情!”
“难怪她写的小说那么畸形,原来自己就不正经,喜欢女人就算了,还抢别人男朋友?”
“听说她就是靠着苏总才有今天,现在被甩了吧?活该!”
“长得人模人样的,心思怎么这么脏?写的那些东西怕不是自己的龌龊经历吧?”
“呕,以后再也不看她的书了,晦气!”
江暖橙的手指抖得厉害,屏幕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点开私信箱,更汹涌的恶意涌了出来。
“江暖橙你怎么不去死?活着浪费空气!”
“听说你是被苏总甩了?也是,谁会要你这种的东西。”
“你爸妈知道你做这种事吗?怕是早就被你气死了吧?”
“写的小说全是毒鸡汤,教坏小姑娘,赶紧下架吧,别祸害人了。”
“祝你出门被车撞死,死了都没人收尸。”
一条一条,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里。
她想起自己写小说时,总有人说“橙子的文字像太阳”,可现在,这些人举着键盘,把她钉在地上,用最脏的话反复碾压。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了道缝,像她此刻的心。
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是这么不堪的存在。
苏晚棠说腻了,苏父说她伤风败俗,连曾经喜欢她文字的人,都盼着她死。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站起身,踉跄着走到便利店。玻璃柜里的刀片闪着冷光,她伸手拿了最锋利的那种,又抓了两排最便宜的酒。
结账时,收银员看她红肿的眼睛和手里的东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多给了一个塑料袋。
回到公寓,她把刀片倒在桌上,七八个银色的小薄片排在那里,像一排等待行刑的刽子手。
白酒被她拧开瓶盖,一股辛辣的气味窜出来,呛得她咳嗽。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手机又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江暖橙,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赶紧去死吧,别脏了苏总的眼。”
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突然抓起桌上的刀片。
冰冷的金属贴在手腕上,她想起苏晚棠以前会捏她的手腕,说“我们家小宝的手腕比豆腐还嫩”。那时她会笑着往苏晚棠怀里钻,说“那你要好好保护我呀”。
她又灌了一口酒,酒精开始上头,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手机屏幕还亮着,新的消息不断弹出来:
“真恶心,难怪写的小说那么变态。”
“苏总跟你分手真是太对了,你这种人就该被万人唾弃。”
“赶紧死吧,死了我们就清净了。”
“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做这种丢人的事吗?不如死了给他们省点脸。”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皮肤被划破,细小的血珠渗出来,像一颗颗破碎的红豆。
她没感觉到疼,反而有种奇异的解脱感。
她想起自己写的一本小说,女主角在海边自杀了,读者都说太虐了。
那时她还跟苏晚棠撒娇,说“现实里才不会这么惨呢”。
原来现实比小说狠多了。
她拿起第二片刀片,划在第一道伤口旁边。
血开始流得快了些,染红了手腕上的皮肤,滴在灰色的地板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酒一瓶接一瓶地空了,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她好像看到苏晚棠了,她笑着朝她伸手:“小宝,过来。”
她想走过去,可身体太重了,怎么也动不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晚棠,我好疼”,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一片刀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头歪向一边,眼睛半睁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手机屏幕还在亮,最新一条消息是:“死了吗?赶紧死吧。”
血还在流,像一条红色的小溪,慢慢漫过她散落在地上的发梢。
林砚找到江暖橙公寓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她摸着黑往上爬,手机电筒的光在台阶上晃出斑驳的影子。
定位显示就在这一层,可她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暖橙!你开门!”林砚的声音带着急,手心里全是汗。
她早上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时就觉得不对劲,打江暖橙电话一直不接托人查了定位才赶过来。
门虚掩着,她用力一推,“吱呀”一声开了。
浓重的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林砚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机电筒的光扫过去,落在地板上那摊暗红的血迹上时,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江暖橙蜷缩在墙角,头歪靠在行李箱上,鹅黄色的卫衣被血浸透了一大片,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滴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旁边散落着空酒瓶和几片带血的刀片,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新弹出来的消息:“装什么可怜?赶紧死啊。”
“江暖橙!”林砚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也顾不上疼。她颤抖着手去探江暖橙的鼻息,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时,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你疯了是不是!”她一边吼一边去翻自己的包,找出备用的纱布和止血带。
她按住江暖橙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细瘦的骨头。
江暖橙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像蒙着一层雾。
“林砚?”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就只能给你收尸。”林砚的声音哽咽着,眼泪砸在江暖橙的手背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那些破事,为了一个苏晚棠,你要把自己折腾死?”
江暖橙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不是……不是她的错……”
林砚快速包扎伤口。
“我以前跟我女朋友闹成那样,我都没想过死。“
她看着林砚通红的眼睛,看着手腕上被紧紧按住的伤口,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疼……林砚,我好疼啊……”她的哭声里全是绝望,“晚棠不要我了……他们都骂我……我写的故事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好结局……”
“疼就对了!疼说明你还活着!”林砚把她揽进怀里,任由她的眼泪鼻涕蹭在自己衣服上,“那些骂你的人算个屁?他们懂个屁的爱。”
她拿起江暖橙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话时,气得手都在抖。
她没删,只是按了锁屏,塞进自己口袋里。
“别碰那些东西了。”林砚抱起江暖橙,这小姑娘瘦得像片叶子,轻得让人心疼:“我带你去医院。”
江暖橙靠在她肩上,意识又开始模糊。
耳边是林砚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很远又很近。
她好像又看到苏晚棠了。
可这次,她没力气走过去了。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疼,比心里的疼更清晰一点。原来活着,是这么疼的一件事。
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呛人,江暖橙躺在病床上,手腕被厚厚的纱布缠着,像套了个笨拙的枷锁。
林砚坐在床边削苹果,刀刃划过果皮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医生说你失血有点多,得留院观察两天。”林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了根牙签递过去,“吃点东西,不然身子扛不住。”
江暖橙摇摇头,眼神空茫地望着天花板。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掉,像她心里漏下去的时间,每一滴都砸得生疼。
林砚也不勉强,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叹了口气:“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发暗,江暖橙才缓缓开口,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我回去后…..”
她从进门时苏父的眼神说起,说到苏晚棠那句“我们分手吧”,说到那些像刀子一样扎人的话,说到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恶意。
她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握着被子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她说腻了……”江暖橙的喉结动了动,眼睛里慢慢蓄起水汽,“林砚,她以前总说要护着我,可她转身就把我推出去了。”
林砚的心揪了一下。她见过江暖橙提起苏晚棠时的样子,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说苏晚棠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熬夜写稿时悄悄热牛奶,会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暖着。
“晚棠不是那样的人。”林砚开口,她知道那个女人看着冷,骨子里却不是会轻易放手的人,“她那么护着你,怎么可能突然就腻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有什么事?”江暖橙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不就是她爸不同意,她选了条容易走的路而已。”
“容易走的路?”林砚皱起眉,“跟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那叫容易?暖橙,你太傻了,你把晚棠想成什么了?”
她想起自己当初和女朋友分手,是因为对方扛不住家里的压力,找了个男人嫁了。
可苏晚棠不一样,那是个能在商场上跟人硬刚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妥协?
“她看你的那种眼神,不是装出来的。”
江暖橙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那段记忆像被埋在沙子里的糖,挖出来时已经化得只剩黏糊糊的痕迹。
“你以为她说出分手时心里不疼?我敢打赌,她比你还难受,她爸那种老古板,什么事做不出来?她要是不那么说,指不定你现在要面对更糟的。”
江暖橙没说话,只是望着输液管发呆。
两天后,林砚接她出院,没回那个染了血的公寓,直接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房子不大,却收拾得很温馨,阳台上摆着几盆多肉,是林砚以前的女朋友留下的,她一直没舍得扔。
“先在我这儿住下,”林砚把她的行李拖进客房,“别胡思乱想,也别碰手机。”
江暖橙坐在床边,看着墙上贴着的便利贴,上面是林砚写的便签:“记得浇花”“买牛奶”“周三交水电费”
平凡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我的故事里全是糖,可现实里只有玻璃渣。”
林砚端了杯热牛奶进来,放在她手里:“你听着,别想着就这么算了。”
她坐在江暖橙身边,眼神认真:“我知道你现在觉得天塌了,可你再等等,再坚持一下,苏晚棠心里有你,这点我敢打包票,她现在是被按住了,等她喘过气来,肯定会来找你。”
“不会了……”江暖橙摇摇头,眼泪又开始打转,“她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她爸也不会放过我的。”
“拉黑了可以再拉回来,她爸拦着,她总有办法甩开。”林砚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暖橙,我以前也以为自己熬不过去,那时候我女朋友跟别人订了婚,我躲在家里喝了三天酒,觉得活着没意思,可后来呢?我不也好好站在这儿了?”
她顿了顿,看着江暖橙通红的眼睛:“你比我幸运,至少她心里有你,别就这么放弃,给她点时间,也给你自己点时间,死都不怕了,还怕等一等吗?”
江暖橙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指尖慢慢有了点温度。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亮斑,像片没被污染的雪。
她不知道林砚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
只是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活着,或许就还有点盼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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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心碎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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