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这次考试是抄的？”
郁琋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内心被称为理智的那根弦了，他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攥着拳头，说：“每个考场里都有监控，也有监考老师，虽然我们最后一个考场的监考老师基本什么都不管，但是监控摄像头是冰冷的，机械的，它不会说谎，你要是觉得我是抄的，就去看监控。”
罗峰不耐烦地拿起旁边的笔记本：“我没有时间陪你闹下去……”
“老师！”
林小小立刻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老师，我刚才想去卫生间，所以路过这里，刚好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可以向您证明，郁琋绝对没有抄我的试卷，他是自己考出来的成绩。”
如果说刚才的罗峰对郁琋的态度还是恶劣和不信任的，现在林小小的出现就给了他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其实他从未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当他看到郁琋竟然有考试成绩的时候，几乎想都没想就立刻判定了郁琋是作弊了的。
郁琋之前一整年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考试，成绩稳居全年级倒数第一，而偏偏在林小小转来之后坐在了他后面的这一次考试，他就有了成绩，这让罗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这个判断。
可现在看来，他可能真的做了错误的判断。
看到罗峰因为林小小的话愣住，她继续说：“老师，郁琋在我的苦口婆心劝说下好不容易对学习产生了兴趣，这次考试也是在我的监视下认认真真仔细考出来的，您现在无端的怀疑和没有证据的指责，是对一个想要改邪归正的学生残酷的打击！”
罗峰被林小小说得更加尴尬了几分，但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惹不起的祖宗，一个是他得好好供着的业绩工具人，他谁也不想得罪。
“好，既然你站出来作证了，老师也不可能冤枉一个好学生，我们就去看看考场的监控，还郁琋同学一个清白。”
罗峰内心极不情愿地将笔记本放回办公室的办公桌上，然后带着两人去查了监控，调取监控的时候，罗峰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不是自己猜错了，而是林小小在帮着郁琋撒谎。
可是监控上显示，郁琋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考试，即便是用三倍速也能看得出来，他打盹犯困写不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回过头去跟林小小有过任何的交流。
不仅仅是一门考试这样，其他的基本也是如此，考数学的时候郁琋似乎格外的困倦，但是从监控上所有人都能明显看到郁琋总是伸手到桌子下面去掐住自己的腿，以便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样的郁琋，是罗峰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难道郁琋真的被林小小劝得改邪归正，开始认真学习了？这在罗峰的认知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监控总归不会骗人。
“这次是……是老师错怪你了，郁琋同学，老师向你道歉，你能够有重新打起精神来学习的想法是正确的，老师不该那样怀疑你的，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相信以你的天赋，很快就能够在班级里名列前茅。”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峰的眼神不断闪躲着，他能够感受到从一开始自己质疑郁琋成绩的时候他那种愤怒不甘的眼神，现在查明了真相，自己道歉之后，这样的眼神也依然没有消失。
罗峰实在是承受不住郁琋这种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监控室里只剩下了调取监控的管理员和沉着脸色的郁琋林小小。
两人走回去的时候，走廊里安静得很，林小小能听到郁琋因为愤怒而有些不平稳的呼吸声，她也知道郁琋有多么的期待这一次能够在全班面前被表扬，可最终不仅没有得到表扬，居然还被班主任怀疑了这个成绩是抄来的。
他一定生气之余还充满了失望。
在快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林小小拉住了郁琋的胳膊，两人都停下来了脚步，说：“郁琋，你听我说一句。”
郁琋虽然生气，但还是乖乖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林小小。
林小小能看到郁琋眼底的委屈，但这委屈他似乎也并不想表露的那么明显，只是藏在了眸中，但林小小看得懂。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很生气也很失望，罗峰虽然最后跟你道了歉，但是他可能丝毫不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个行为可能造成的后果，可你要记住，你不是为了他而学的。”
郁琋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为了他才学的，但是我刚才想了很多事情，如果今天被怀疑抄袭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他之前是很堕落，但却忽然想要好好学习，面对这样的想法，老师却只有两个字抄袭，就打碎了他所有的努力，这样真的公平吗？”
林小小有些惊讶于郁琋居然根据这件事情发散了思维，这对于以前从来不动脑子去思考问题的他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不公平，但也无可奈何，社会上就是这样的，现在是在学校里都姑且如此，等到上了大学，进入社会工作，更会这样，拜高踩低的人永远都会存在，我为什么要努力学习，考全市第一，因为我想上好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就可以把我爸爸从老城区里接出去住，为什么要离开老城区，因为从老城区里出来的人都会被人瞧不起，也见不到世面。”
“你也看到了，我从老城区转到这个附中来，就已经遭受了无数人的白眼了，即便是全市第一也没有用，在她们的心中，永远都瞧不起我。”
郁琋听林小小说着这些话，心中总觉得一阵难过，好像刚才被罗峰怀疑的愤怒也被一扫而空，他伸手拍了拍林小小的胳膊：“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
林小小却摇了摇头：“如果那天晚上遇到你的不是我，或者说那天晚上你从没有去过老城区，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郁琋被林小小的这句话刺得心中一痛，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在没遇到林小小之前，自己在学校里向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论周围发生什么都不会在意，恐怕金珍珊对林小小的任何针对行为自己也不会去在意。
确实如同林小小说得，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看林小小眼底有些许的难过流露，郁琋心中一下子焦急起来，他像是生怕林小小会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急匆匆地拉住林小小的胳膊，也向她凑得更近了一些：“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一切都已经发生，我们那天晚上的相遇就已经改变了一切，怎么刚才还明明是我在难过，你来安慰我，却安慰着安慰着也难过了呢？”
“没有，不是难过，就是觉得……唉，其实我也一样，大家都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看着自己的目标一路奋进就够了，想这么多根本没用。”
林小小差点被郁琋带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她及时制止了自己的无病呻吟，把话题重新拉车回来：“总之，你只要记住，你不能受到不被表扬这件事情的影响，心态要放平，我们要偷偷达到目标，然后惊艳所有人。”
这句话说出来有点俗气，林小小说的时候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看郁琋的反应，好像效果不错，郁琋脸色微微发红，似乎因为林小小话中的我们而感到欢欣雀跃，整个人已经一改之前低落的模样，完全已经恢复正常了。
见他没事了，林小小也松了口气，两人从后门又偷偷摸摸回了教室。
但是即便是已经很努力做到不去惊扰到其他上晚自习的同学，他们两个人同时从后门溜进来的动作也总是会被人发觉的。
“真的啊……他们俩居然在学校里……？”
“可是真的一起进来的啊，你看这张图，不就是咱们前门那个地方的瓷砖吗？”
“疯了吧……”
林小小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但她知道这些话肯定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刚才进进出出的只有自己和郁琋，这些话不是说自己的就是说郁琋的。
自从林小小和郁琋坐下之后，她总能感觉到有人是不是会把目光投射过来，再小心翼翼瞥开，这让林小小意识到，自己和郁琋出去之后，教室里肯定议论了什么。
忽然，林小小一直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白文逸给自己发了消息，心中还奇怪着这家伙怎么给自己发微信时，看到消息的瞬间她就僵住了。
【白文逸】：老大，你跟郁琋怎么回事啊？你俩真在学校里亲上了？
【林小小】：？你在说什么屁话，喝多了？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白文逸】：谁喝多了！你自己看论坛热帖！有人拍到了你和郁琋在学校走廊里接吻！
【林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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