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晏枝的纪律委员身份正式上岗的第一天。
同学们陆陆续续往操场赶,晏枝却不急,她从课桌里抽出工作牌戴上,乌黑的眼眸目送各位离开。
等他们全部走光光,晏枝打理校服的领子,从教室后门出去。
芜城的天气还是很燥热,九月多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温,将酷暑难耐这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没走?”看到教室门外的人,晏枝停下脚步,眼里竟是疑惑。
没疑惑两秒,视线往下移看到他身前的工作牌,晏枝嘴巴惊成哦状,从头到脚都写着这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个班只有她一个纪律委员吗?
梁沉自动掠过她的疑惑,手里拿着纸和笔往前走:“跟上。”
晏枝不乐意了:“凭啥?”
梁沉:“我是会长。”
“遵命。”
之前晏枝就好奇过为什么纪律委员竞选没有梁沉,她以为是时代变了,好学生没有那么有积极性。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老刘是真爱惜你。”晏枝这么说,口气酸溜溜的。
没让他参与竞选,却推荐为会长,待遇不一般。
梁沉不喜跟别人解释这些事情,他拐过楼梯口,直接道:“晏枝,你从左往右查,教室有人就记下他们的名字。”
晏枝挺爱干这事,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飞奔过去,梁沉把口袋中刚拿出来的笔又放回去,没说什么,掉头往另一头走。
光芒伸进金属栏,教室后门的角落里,一对男女正在亲吻。
“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发现啊?”
“怕什么,不觉得很刺激吗?”
“可是,听说会有纪律委员来查。”
“查呗,我瞎说个名字,他能找我头上?”
“瞎说名字,不仅有损个人,更有损班级。”
门后,梁沉淡淡道。
“谁?”
搂在一起的男女立马分开,从门后出来。
“纪律委员。”梁沉靠在后面的课桌,回答他们的问题。
被撞见的男生恶狠狠刮他一眼,威胁他:“你最好别说出去。”
女生连忙牵起男生的手,看向梁沉:“能不告诉老师吗?不然我和他都要被请家长。”
梁沉的目光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只一瞬,便移开。他正要开口,旁边蹿进一个打岔的:“不能,他肯定会告诉你们班主任。”
晏枝凑到梁沉身边,双手环胸一同看着他俩。
真真是来看好戏的。
梁沉对晏枝的话不置一词,甚至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想法。
相反,他垂目落在晏枝嘚瑟的表情上。
猜不到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兴奋。
“那怎么办?”女生似乎有些急。
梁沉已经不想再耗下去:“班级和名字报上来。”
男生:“王大壮,十二班。”
女生:“……牛翠花,十二班。”
晏枝:“……”
还挺配。
梁沉抬头,把刚拿起的纸和笔放下:“我只管你们有没有做体操。”
言下之意,你们感情的事我不管。
男生和女生都听懂了,他们互看一眼,老老实实说名字。
事后,晏枝说:“我以为你会举报他们。”
梁沉听着在。
“但我现在为我的恶劣思想道歉。”晏枝接着说。
梁沉:“没关系。”
他也只是临时起意。
“所以你对于高中生谈恋爱这件事,是赞成的喽?”
他们往楼下走,准备接着检查下一层。校园广播里的女声活力满满,伴随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淌在每个角落。
梁沉推开一扇门,眼神着重对着她:“不赞成。”
他对恋爱这件事,都持冷漠态度。
有一篇报道上曾这么阐述爱情,人体在恋爱时会分泌很多种爱情的激素,这种激素叫苯基乙胺,它会使你迫切地想和别人在一起。但是苯基乙胺的浓度最高峰,只有六个月到四年的时间。这就是一次恋爱的时间。
所以,人本身就不是长情的动物。
梁沉大抵就是这个想法。
晏枝却有点莫名其妙,她心想你不赞成就不赞成,为什么偏偏那么警醒地看着她,就好像……她想跟他谈恋爱似的。
—
下午的课是英语和数学,各两节,但梁沉座位上没人。
不止梁沉,陆独傲也不在。
听周小敦说,学校把数学贼拉好的人聚在一起搞了一场比赛,说是为市区数学竞赛选拔人才。
晏枝当时拆了一包干脆面,吃得不太香:“你跟我说干嘛?我还能去参加不成?”
周小敦:“你看你周围多空啊,你羞不羞?”
晏枝彻底吃不下,她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骂的人,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周小敦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告诉周阿姨你天天给一个女孩子送早餐!”
年少如周小敦,虽胖的胳膊不是胳膊,眼睛不是眼睛,可爱情这根神奇的火苗,还是义无反顾烧着了这位嘴欠骚年。
周小敦:“……老大,刚才是我不对。”
晏枝哼唧两声,为自己赢得胜利而喝彩。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追别人的,这事我谁都没告诉。”周小敦自认为瞒得很好。
晏枝:“那个女孩加我了。”
“然后呢?”
晏枝有点不忍心:“她说让你照照镜子。”
周小敦不说话了。
但放学后,他还是屁颠屁颠跟在泼辣女孩身后,说什么都不肯走。
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到什么地步?
目前晏枝认为,大概是周小敦那样的。
梁沉差不多是参加完考试回来的,晏枝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课桌前面,下巴往上搭着,抬眼看他:“难吗?”
梁沉把课本装进书包,低声道:“还行。”
他知道她说的什么,晏枝挑了下眉,抄起书包往外走,梁沉随后走来。
这几天两人都是一起上下学的,大东感到惊讶,梁母也很惊讶。父母辈惊讶的点在于,是谁说不和枝枝(我女儿)一起上下学的?
然而事件中心的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看法。
自然而然的事。
晏枝大大咧咧,有时候还有那么点舔狗性质,当然,这性质还没挥发出来,梁沉就已经会在家门口等她了。
就像每次放学前,晏枝都会象征性等梁沉一样。
他们一起走在学校的阴凉下,日历说秋分快到了,可天气预报告诉他们,夏天还不想收尾。
“这天气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晏枝被太阳晒得人有点怏。
梁沉:“快了。”
晏枝:“秋天快来吧!”
梁沉:“芜城秋季短。”
一场暴雨淋个三两天,冬季降临。
走到校门口,晏枝骑上她的粉红猪,这是何合格给她的自行车取的名字,因为车头被她贴了一张小猪佩奇。
放学点和上班族差了半个小时,晏枝和梁沉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行过短短的人行道。
太阳落得快了,照在湖面波光粼粼。
呲——,这一时刻,两人同时停下来。
“帮帮忙!”被湖水浸湿头发的女生奋力托起一个小男孩。
湖边围着一群人不敢下去,刚刚那个女生勇猛跳下去把小男孩救上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壮实的大男人上前两步接过女生手中的小男孩,蹲下来好好抱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梁沉和晏枝从人群中挤进去。
“平放在地上,头往后仰,保持呼吸道通畅。”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大家往声音源头寻去,看见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男人看了梁沉一眼,直接照做。
他手法生涩,梁沉眉头一皱,正准备上前时,刚救了小男孩的女生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两手交叠按压在小男孩胸口。
她也是穿的校服。
女生正在给小男孩进行体外心脏按摩,手法很成熟,一看就训练过,梁沉拉着晏枝往后退,给他们腾出顺畅的空间。
晏枝低头去瞧梁沉的手,他没有用力,轻微地碰一下,很快放开。
她把视线再次移向那个女生。
经过体外心脏按摩后,小男孩依旧没有转醒,女生应该知道怎么做,她把小男孩的嘴巴打开,却迟迟没有下嘴。
短短的二十几秒,有人好像猜到她在犹豫什么。
晏枝也看懂了,她伸手拦下要往前的梁沉,把书包扔给他,跪在地上把小男孩口中的异物清理出来,抬头问面前的女生:“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确实不知道人工呼吸是怎么个呼吸法。
面前的女生长相偏冷,声音也挺冷:“往他嘴里吹气。”
晏枝低下头照做。
她连续做了好几次,直到小男孩往她脸上喷了一口水。
醒了。
水喷到眼睛上,晏枝抬手去擦,却发现手中被塞了一张纸。
梁沉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用纸擦。”
语气里难得的温柔。
纸巾柔软,晏枝胡乱擦一下,睁开眼睛看向他,语气略微嫌弃:“你的纸怎么还带香味啊?”
梁沉不想理她。
再等一会儿,拨打的救护车来了,小男孩被他们抬上车,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开。
女生叫住准备走的梁沉和晏枝:“谢了。”
晏枝想开口说不用,结果发现人家的视线压根不在她身上。
她手动把嘴巴闭上。
梁沉面对陌生人时,声线很冷:“不用。”
对面的女生自顾自地说:“我有轻微洁癖。”
她在解释刚才的事情。
现代人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洁癖,或许是情感,或许是身体接触,也可能仅仅是…你碰了我的鸡蛋。
梁沉认为女生没必要跟他解释,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架起自行车准备离开。
晏枝也骑上自己的粉红猪,剩女生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齐桑不认识那个女生,但她认识梁沉。
今天数学模考,他就坐在她前面。
和她恰好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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