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要6小时左右，秦越等得无聊又焦虑，只能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他的手机在前几天一直是关机状态，想也知道，直播引发了这么大的轰动，他是12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啊，只要是认出自己的人一定会疯狂的联系自己。
果然，一开机就弹出了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私信信息，秦越没心情看，把大部分都设为免打扰模式后点开了朋友圈，对着“手术室”三个字拍照后发了条朋友圈：希望手术一切顺利。
发完他也没打算等人点赞评论，想退出去时扫到了一个人的未读信息，足有二十几条，是袁华。
指尖顿了顿，秦越点了进去。
【秦越！你现在怎么样？没事儿吧？？】
【是车祸吗？没受伤吧？？】
【秦越！你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啊！】
.................
【听说你是唯一的幸存者，老天保佑！】
【出院了吗？恢复的怎么样？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
【有空出来聊聊，快给我压压惊！吓死爸爸了！】
秦越翘起嘴角笑了笑，回复了两个字“好的”，袁华是他高中关系不错的同学之一，暑假结束就要回b市的大学了，是得找个时间和他聚聚，要不是他，自己哪里来的这50万呢。
谁知袁华居然秒回了一排感叹号，紧接着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秦越！你小子总算开机了！现在怎么样啊？你在哪儿？方便出来吗？”电话那头的袁华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秦越面前。
被人挂在心上的感觉还是挺好的，秦越笑着说：“还行吧....华子，今天晚上我有空，请你吃烧烤吧。”
“卧槽！哥们你这回真是....运气绝了！这顿我可不能客气！”
两人聊了几句，秦越说自己在医院等母亲手术出来，没问题了晚上就出去吃烧烤。
袁华一听乐了，心道你丫命那么硬，老人家怎么也能沾点光吧？手术必然是非常顺利的，于是又说了几句祝福才挂了电话。
6个小时太难熬，秦越在网上搜了一会儿开颅手术的术后护理和注意事项，对之后的花销有了一定心理准备。
这时手机又响了，他一看号码，是“探为观止”的工作号。
秦越瞳孔一颤，人都死了，会是谁打过来的呢？
不过这么大一个节目，动不动就是上百万的花销，冯导应该不是一个人做起来的，背后估计还有其他股东，要不然奖金也不会这么快到位。
听说这次人虽然都死了，还在打官司，但直播平台的收益非常可观，而且牵扯到了w国....公司就算要赔也不会大出血，有保险公司和警方在拉扯呢，一年半载也搞不清楚。
所以这个号第2次打进来时，秦越还是接了。
“喂，请问是秦越吗？”
对方是一名中年女性，声音十分温和有磁性，在得到秦越的肯定应答后又继续说：“你好秦同学，我是冯导的合作伙伴，我姓吕，你可以叫我吕总。”
秦越安静的听对方说了几分钟，这个吕总的意思是：现在“探为观止”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不能继续直播了，但她想借秦越唯一幸存者的热度，邀请他参加另一个名为“探灵”的直播节目，只要他愿意参加，保证出场费最低10万，还可以参与一定的收益分成。
听完后秦越心情十分复杂，说母亲还在做手术，等手术结束后再回复她，便结束了通话。
从小秦越家庭就不富裕，但他一直没觉得缺钱，只是在母亲生病后才意识到了家庭的窘境，通过这次的事情更是明白了钱的妙处。
金钱不能让父亲活过来，但可以救母亲的命，也可以让自己和母亲生活得更好。
秦越还没毕业，还没有正式进入社会，但他已经明白钱的重要性了，这个吕总一定调查过自己，非常直白的说明要蹭自己的热度，这没什么，他能理解，所以他没有明确的拒绝。
他原本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很好的规划，但....别说一年了，10年他也挣不到几十万，这里有一条捷径，他为什么不走呢？
通过这次意外事故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自己虽然年轻，可明天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没有什么比抓住现在更重要了。
接下来他又搜了搜“探灵”，这也是一个专挑有恐怖传说地方直播的节目，和“探为观止”不同的是它更偏向于游戏类的，比如玩四角游戏啊，分组完成任务等等，演的成分更多，这个吕总说要借自己的热度看来也是实话实说。
秦越关上手机，一切都等母亲手术结束后再说吧。
6小时后，石玉美手术一切顺利，被医生护士推出来指着秦越问：“阿姨，你看看他是谁？”
石玉美半睁着眼，磕磕巴巴的说了两个字：“小越”，然后就被直接推进ICU了，秦越真就只看了这一眼而已。
医生找秦越聊了聊，说手术非常成功，没什么问题，先在ICU里观察1~3天，没问题就可以进特护病房，家属就可以陪护了，这几天家属只能每天12点来看望15分钟，然后就是等医院通知，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
秦越直到回到家，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时都还有些恍惚。
手推床上的母亲目光呆滞，脸色蜡黄，看着有些吓人，他知道那是药物的原因，但这不免让他又想起了那些尸体......
他猛的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回忆，虽然时间还早，但他不想在家呆着，于是打电话给袁华问他有没有空，现在就出来吧，找个奶茶店坐着也比在家好。
袁华自然高兴，听说秦母手术顺利又是一顿恭喜，两人约了个地方就挂了电话。
秦越起身刚要出门，突然身后又传来了“啪嗒”一声响，他顿了顿，缓缓回头看去，只见那电视柜上的相框又倒了，但这次是面朝上，一眼就能看到照片上的自己十分勉强的笑容。
秦越喉头一动，瞬间汗毛竖起，打开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现在是8月初，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老房子本就阴凉，一走出搂口就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突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秦越缓步走在树荫下，新家没有空调，但这些天他一直没觉得有多热，现在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租房子的时候他问过，这一栋是以前某单位的老小区，老龄化严重，户主是一对老夫妻，儿子在新小区买了房子，老人接过去照顾孙子了，没有死过人什么的。
是自己太敏感了吧？秦越这样想着，可能是那个相框的腿儿有问题，等回去收起来算了。
他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什么事都没有，而且那些东西在w国，这么远呢，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与袁华见面后两人都聊得挺愉快，秦越知道袁华可能对这次意外抱有一定的愧疚心理，因此安慰了他半天，还说要感谢袁华的推荐，自己才能有机会给母亲治病呢。
晚上吃烧烤，袁华叫上了女友一块儿，三人边聊边撸串喝啤酒，不过谁也没提w国直播的具体内容。
直到喝的差不多了，袁华借着一点儿醉意说道：“我看网上说你受了多大刺激啥的，那叫一个夸张....你这不好好的吗？害我担心了好几天......”
秦越也喝的上了脸，全身都是汗，笑道：“媒体么，那不是怎么夸张怎么说。”
“也是。”袁华打了个哈哈，“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现在钱有了，手术也做完了，下学期正好安心找地方实习，开始头疼毕业论文吧，你找到实习的地方了吗？”
秦越的学校是大四下学期开始实习，但上学期课很少，很多学生从上学期就开始实习了，有些优秀学生还会得到学校的推荐名额，进入一些500强企业，如果实习期间表现不错毕业后还有机会直接留下，签个三年五年的合同，也算是稳定下来了。
袁华家境不错，有关系，肯定能给他安排个好地方，毕业不愁没好工作，要不是因为懒，上学期他家人早就给塞进国企里去了。
可秦越不同，他没有关系，上学期又打着两份工，实习的话工资非常低，根本不能维持母亲的医药费，更别提生活费了。
现在他倒是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找地方实习，可学校已经没名额了，他只能自己找。
秦越摇摇头，把“探灵”的事和袁华说了。
袁华听了却有些迟疑，“你还去？不是不缺钱了吗，那实习怎么办？”
“开学再找吧。”秦越吃了口小羊肉，笑道：“不缺钱就没压力了，随便找个公司就行，万一以后不做这个了呢！”
秦越的专业是计算机，这个专业挺好就业的，Y市有许多相关的大企业，如果母亲没病他可能会选择考研，之前以为自己会一直打工给母亲赚医药费，所以根本没考虑过考研，现在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三人又聊了些别的，一直聊到了凌晨11点，陈佳瑶父母打电话来催了才各自回家，袁华走前对秦越说：“最近你少出门乱转，好多人在网上打听你呢，别给什么变态盯上了，这人一出名啊....就那啥哈！”
“去你的！”秦越笑骂了一声，挥挥手转身便回家了。
Y市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的，11点多并不算晚，路边许多小吃摊和娱乐场所都没关门，街上也很热闹，可一进小区就安静了下来，这里住的大都是老人，这个点儿都睡了，开着灯的都没几户。
走到楼下时秦越去小卖部买了包烟，他平时不抽是因为石玉美闻不得烟味儿，这几天倒是可以在家抽一下。
周围很是安静，刚拐到楼口时秦越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他放慢脚步猛的回头看去，墙角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秦越心跳加速，瞬间酒都醒了，他不敢去看那是什么，立即上楼开门进了屋，把门给反锁上。
外界的燥热一进门就消散了，家里就像安了空调一样十分凉快，秦越从窗户往下看了看，四周都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心想难道真有变态跟踪自己？
下一秒他就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神经质，不能因为发生过一次意外就看到什么都疑神疑鬼啊！他把大厅和卧室的灯都打开，然后进了厕所洗澡。
冷水顺着头顶流下，秦越舒爽的叹了口气。
母亲终于手术成功，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巨石，全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可以计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他现在很是迷茫，4年来他一直活在医药费之中，现在突然问自己想要什么....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冰冷的水流滑过肌肤，带走了身体的燥热，他不禁赞叹这水真凉快啊！之前宿舍的管道都在外墙上，白天被晒了一整天，晚上打开水龙头全是热水，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
洗完澡秦越来到大厅，视线落到了电视柜的相框上，顺手就把它拿进了房间，拉开抽屉丢了进去。
眼见已经12点，他心想如今放下一大心事，明天终于不用早起了，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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