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客鸦雀无声,脸上神色各不相同,北异人多是嘲笑看戏,南虞人则是懊恼失落。高廷将旁人的神情尽收眼中,转过身朝拓拔应乾歉意笑笑,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看法。
拓拔应乾好声安慰他:“想必太子殿下是不适应,故意谦让与我。”
高廷安静站到了一旁,等待在拓拔应乾之后射出第二箭,离虞怀苏二人只有几步远。
慕岚郡主见不得那些北异人露出嘲笑,她愤愤不平地瞪了旁边人一眼,亦是她的手下败将。
高廷第一箭并未射中靶心,虞怀苏看着四周人的表情不由得为他捏紧了拳头,暗中期望着他能够获胜。
“郡主,太子殿下射术如何?”
“我的射术都是廷哥哥教的,自然不会差。”
“原来如此。”
“当然,你也要相信廷哥哥。”
“好,我相信殿下。”
慕岚郡主被虞怀苏凝重模样可爱到了,瞧着她笑了笑,又继续盯着场上比试了。
拓拔应乾嘴上安慰着高廷,可第一箭也丝毫不会放水,这一箭又猛又凌厉,直直射中了靶心。
他收起长弓,露出一副惭愧神情:“太子殿下承让了。”
高廷笑道:“拓跋王子好生厉害,这一箭本宫可要仔细些了,容本宫喝杯酒压惊。”他声音平静清朗,并无慌张之意,仿佛只是想喝杯酒解渴一般。
高廷走到虞怀苏桌前,望着她握着的酒杯道:“给本宫倒酒。”
虞怀苏端起酒壶正要倒,突然意识到酒杯已被自己用过,停下动作犹疑着道:“殿下,这里没有干净杯子了。”
高廷垂眸盯着她手中的酒杯:“倒酒!”
慕岚郡主也催促着虞怀苏:“虞画师,给廷哥哥倒上吧。”
太子显然是知道酒杯是自己用过的,既然他都不嫌弃,虞怀苏也不再矫情,提着壶倒上一杯递给他。
“殿下,请。”
高廷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不经意间又触碰到了她微凉的手指,他就着她的酒杯饮下,重新将杯子交给她,转身回到了场中。
“久等了,拓跋王子。”
“好的对手值得等待。”拓拔应乾漾起一抹妖邪笑容,目光幽沉。
高廷这次没有丝毫迟疑,即刻挽弓射出了第二箭,射的漫不经心颇为随意。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又会射偏,却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箭正中靶心,又稳又准。
拓拔应乾早已领先一次,他自是不慌的,射出的第二箭依旧稳稳中的。
高廷却开口道:“拓跋王子,最后一箭不如换个玩法。”
拓拔应乾倍感有趣:“殿下想换什么玩法?”
高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不少野鸟成群飞过,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这里既然这么多飞鸟,不如抓两只回来在脚上绑一个银环,再将两只鸟同时放飞,谁将能将银环射下就算赢,如何?”
拓拔应乾信心十足,勾着唇角笑得势在必得。
“殿下这主意很好,我接受。”
随即二人命人抓来了两只野鸟,在两只鸟的脚上系上了银环,野鸟在箭靶处被同时放飞,两只鸟儿因受了惊吓奋力扑扇着翅膀,脚上的银环拖累着鸟儿飞翔。
高廷和拓拔应乾各自挽着弓,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待鸟儿飞到半空中。鸟儿刚被放飞时,高廷看准了时机放出第一支箭,率先射下了一只银环。
鸟儿失了束缚,展翅高飞入云中。
拓拔应乾失了先机,眼神变得有些凝重,随即射出了手上的箭,而高廷另一支箭也几乎与他一同射出了。
两人射出的箭都朝着最后一只银环飞过去,那鸟儿听到箭鸣突然偏了翅膀,银环坠的身子一歪。高廷放出的箭正好射中了银环的绳子,第二只银环也落在了地上。
很快有人将两只银环捡了回来,高廷接过银环,浅笑着朝拓拔应乾微微颔首。
“拓跋王子,承让了。”
周围人想起了欢呼声,尤其是那些南虞的武将们,纷纷扬眉吐气,为太子振臂欢呼。北异的勇士们也震惊于高廷的射术,他们甚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快速射出第二箭的,这是在太过高超了。
拓拔应乾苦笑道:“我是中了殿下的计了,本来连胜两局胜券在握,还换玩法做什么。”
欢呼声中,高廷将弓交给了身旁侍从,朗声笑道:“拓跋王子射术精湛,本宫实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他说着将两只银环递到拓拔应乾手边:“这是一对白银打造的手镯,今日就送给拓跋王子了,不成敬意。”
拓拔应乾没有伸手:“殿下送给我一个男人岂不是浪费了?”
“拓跋王子年轻有为,若是要送给人有怎会被拒绝?”
拓拔应乾讪笑着接过:“殿下好意我领了,不过还是趁此机会借花献佛更好。”
拓拔应乾握着一对银镯,将手背到身后,走到虞怀苏二人面前,俊美的脸上带着薄薄笑意。
“二位姑娘,可否伸出手来。”
虞怀苏和慕岚郡主不明所以,对视一眼一同看向了高廷,高廷轻笑着朝二人点点头,二人才将手伸出来。
拓拔应乾把银镯放到二人手上,一人一只,映着暮色中的篝火,亮若银龙。
“这是方才太子殿下赢下的一对银镯,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二位,还望喜欢。”
虞怀苏托着银镯没有动,这是她除了皇帝赏赐外,第一次收到他人赏赐,她不知该不该收下,也不知收下后会有什么后果。
她转眸看向高廷,高廷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淡淡瞧了她一眼。
一旁的慕岚郡主拿起银镯,借着篝火光亮打量着,似乎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她自幼与寻常女子不同,以至于许多人都将她当做男子,送她的东西也多是弓箭刀刃,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被当做女子收到东西。
慕岚郡主看向拓拔应乾,火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五官稍显深邃,眉眼浓黑,异域又有几分妖异。
“多谢拓跋王子了。”她笑着对他说,然后将银镯套在了手腕之上。
————
入夜后,草场上跳起了舞,舞姬们柔弱无骨的腰肢不停旋转,席间看客饮酒尽兴,一个个脸上都泛着红光。
虞怀苏不能喝酒,这里虽有篝火,可玉华宫的夜里仍旧有些冷,她向慕岚郡主道了声,便离席回房为二人取披风了。
这次来玉华宫,虞怀苏准备不多,全凭慕岚郡主慷慨接济,她才安然在这过了这些时日。
虞怀苏和慕岚郡主的房间在东南面,因此要途径许多大臣和使臣的房间。回房的路上,没有几间是亮灯的,因此她脚步轻快,在慕岚郡主房中取了两件披风就要回去。
她看到前面转角处的房间正亮着灯,里面还有争执声传出,细听之下是一男一女。如今众人都在草场宴饮作乐,房间中人此刻定是秘密回来的,她不想听到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不想卷入风波之中,她只想平安出宫。
虞怀苏想离开,因此加快了脚步,可争执的内容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声音也有些熟悉。
“这些时日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一直闭门不见?”
“我不想见你!”
“你不想见?何时轮得到你想与不想了?难道你要弃整个杨家不顾?”
“整个杨家?我一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可担当不起。”
“你……!就因为那女人死了,你就记恨起我了?若不是那些盯梢的蠢材,杨家的大业就成了。”
当夜太子府中一切如常,高廷和虞怀苏用过晚膳后,各自回了房间,太子寝殿一直灯火常明,而虞怀苏则很早便熄灯睡下了,随后侍女轻水离开了,不多时柳南星也离开了太子寝殿。
太子府外杨晓攀的人并未发现异动,因此也未曾向他汇报。此时的杨晓攀早已被胜利的狂喜冲昏了头脑,并未察觉到丝毫异常。
“不是!皇帝日日与我在一处,抽不开身。”
“好一个抽不开身!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进宫的,你能享一日荣华富贵,就要为杨家尽一份力。”
“哈哈……哈……荣华富贵,不如你们收回去好了,我才不稀罕这些东西。这十年来我委身于人生不如死,简直比活剐了我还不如。尽力?你要我如何尽力?哈哈哈……”
房中传来连续的笑声,那笑声既无力又苦涩,似有说不尽的屈辱愁苦。
“你给我闭嘴!你想死也不要连累整个杨家。”
“哼!你以为我死了,皇帝会让杨家苟活?从十几年前你们让我入宫时,就该想到的,早晚有一日杨家都会生不如死,这是你们该得的报应。”
“如今郑氏一门都死绝了,只要你守口如瓶乖乖听话,日后还有无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你和洛儿都会有好日子的。”
“你不配提洛儿,你若是敢打洛儿的主意,我绝不饶你。”
“这由不得你!快回去吧,一会儿皇帝该派人找你了。”
屋内谈话间,虞怀苏也即将走出这里,这段话她听得心惊担颤,里面的人也非同小可。听到房内之人马上要出来,她慌忙跑过转角,不知躲到何处时却被黑暗中一双手捂住了嘴。前有狼后有虎,她不敢妄动,不知是谁同她一样暗中偷听,可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不小心会丢了性命。
“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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