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哈提没有拒绝,商讨许久未果,早已让他头昏脑涨,反而乐意地离开了主帅营帐。
待帕尔哈提走后,高彦静才小心刮开封泥,取出信纸仔细看了起来。高廷在心中只让她与西夷精诚合作,在中秋前尽快结束战斗。
高彦静知道中秋时皇帝将重返朝堂,这对高廷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时刻,为了南虞太平,为了高廷大计,她都要抓紧时间了。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赢下这场战,因为这次胜绩也是够挽救他们一家人的关键筹码,为了让广王夫妇和高彦修平安,她必须要赢。
她猛地将密函攥在手中,准儿看向面前的沙盘,上头的战局只推演了一半,红色一方代表北异。她凝视着沙盘上的红色,眼前浮现出一张野性的脸,心中对胜利的渴望更加坚决。
“拓拔应乾,下一次我们就是决一死战。”
郭轸看她一眼问:“主帅,可是殿下有什么命令?”
高彦静回过神来,看向郭轸和张奎虎二人:“殿下要我们在中秋前拿下这一战。”
张奎虎闻言摩拳擦掌,瓮声瓮气道:“我看也该如此!早点收拾了拓跋氏那狼崽子,也好让将士们回家。”
郭轸微微颔首:“不错,最重要的是陛下中秋就要回宫了,若拿不下这一战,殿下要想名正言顺继位,就要等陛下百年之后了。”
张奎虎皱起了眉,若是太子不能继位,那他们这些在外征战三年的将士,还有累累战功都将无足轻重,他身为镇北大将军,更是愧对这些将生死交由自己的人。
高彦静道:“还有我们之所以能有如今强盛兵力,全是因为虞画师功劳,也是因为她,南虞民心才有所归顺。若是陛下重回宫中掌权,那虞画师和廷哥哥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张奎虎紧紧握拳,愤愤道:“还有我们,还有外头那些将士们,三年征战,死伤无数,血汗成河,都付之东流了!”
“不错!所以这一仗,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胜!”
高彦静此话一出,二人都若有所思,郭轸负手而立,布满沟壑的面庞上一双眸子明亮异常。
“众望所归,民心所向,不得不胜!”
高彦静走到沙盘前:“还是快些想好对策才对,万无一失的对策。眼下拓拔应乾吃了一亏,定然不会与两国大军正面硬碰,只会一味拖延迂回,必须想办法诱敌才行。”
郭轸和张奎虎也走到了沙盘前,盯着上面的推演,突然张奎虎啧了一声,以拳击掌道:“我们不如学拓拔应乾,暗中潜入北异大营,将拓拔应乾绑来。”
郭轸道:“不可,拓拔应乾十分骁勇,绝不是轻易能制服的,带太多人反而容易被发觉。”
张奎虎皱起了眉,又陷入了沉思。
高彦静在一旁思忖着张奎虎的话,忽然灵光一闪,对二人道:“的确要派人潜入北异大营,不过不是去绑拓拔应乾,而是要送去一个诱饵。”
二人面露不解,等着高彦静解释。
她勾唇轻笑道:“送一个能让拓拔应乾掉以轻心的诱饵,让他以为我们必败无疑的诱饵。”
郭轸凝眉看她,试探道:“主帅的意思是要让他以为,我们与西夷大军失去了作战指挥?”
“不错!所以只能是一员主将做诱饵。”
张奎虎问:“可作战时,大将们缺一不可啊,把主将作为诱饵送进北异大营,是否太过冒险了?”
二人一同看着高彦静,忧虑神情中不难看出,他们认为此计不可行。
高彦静垂眸盯着沙盘,幽幽开口:“大将们的确缺一不可,因此不可当做诱饵。并且这诱饵还需吊起拓拔应乾的好胜心,让诱饵亲眼见证他的胜利,否则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郭轸和张奎虎对视一眼,感叹道:“这样的人选可有些难找。”
高彦静盯着沙盘上的红色,目光如炬,声声字字掷地有声:“不用找了,我就是最合适的!”
此话一出,郭轸和张奎虎面色惊惧,彼此对视一眼,一齐看向她道:“主帅万万不可!还望三思,请让我等前去诱敌!”
高彦静摇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非我不可!”她扫视二人,“二位大人只管代我坐镇大军,开展期间无需为我担忧。”
郭轸面露焦色道:“主帅,切不可鲁莽行事呐!”
“郭大人,我与拓拔应乾对阵三年,视我为眼中钉,多次潜入我军大营羞辱我,他定不会轻易杀我,还会让我亲眼看着他大败南虞大军,以此折辱我。”
张奎虎反问:“主帅,若你被北异抓获,那西夷大军又该如何自处?他们必定会因此事而动摇。”
高彦静敛眉道:“不错,所以我们要与帕尔哈提将军演一出戏。”
张奎虎脸上疑惑不散,郭轸一时也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待我被俘之后,让西夷故意制造混乱,实则埋伏在峡谷之上,从而迷惑拓拔应乾退兵假象。一旦拓拔应乾正面迎战,就让西夷大军从背后突袭,一前一后与两座雪山困死北异大军。”
郭轸提出异议:“那座峡谷得天独厚,拓拔应乾不是傻子,怎会猜不到上面有埋伏?”
“正因如此,只有我做他阶下囚,才会更可信。只要西夷和南虞两军,营造出失了主帅而不敌的假象,他必会掉以轻心。”
“若他不上当,主帅岂不是性命堪忧?”张奎虎问。
“若真是如此,军中还有你和郭大人坐镇,军心也不会乱,胜率依旧很大。”
郭轸和张奎虎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因为高彦静已将后路想清楚了。
不多时,帕尔哈提被重新请回了主帅营帐,将此诱敌计策说与他听,却并未告诉他是高彦静前去诱敌,只让他佯装退兵诱敌。
他欣然应允,若是此计诱敌不成,他不出兵即可,那西夷也不会伤一兵一卒。
两方商定,明日夜深后派人潜入北异大营,此时离中秋还有十日。
第二天夜里,高彦静带领十人悄悄前往了北异大营,这十人是张奎虎在军中挑选出来的,敏捷机警,多次在战场厮杀中全身而退。
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最大可能从北异军营平安离开。
草场上起了秋风,一切行踪都隐在风声之中,高彦静带人在北异军营外潜伏,一行人观察良久,找出了拓拔应乾营帐的大致位置,在摸清巡逻士兵的路径后,才潜入北异大营。
一行人迅速散开,而高彦静带着两人前去寻找拓拔应乾的营帐,不多时北异大营中各处传来骚乱,正是先前高彦静散开的人。
随着骚乱开始,北异军中不少人都出来查看,高彦静躲在暗处,最先看见的是慕容赫,他站在营帐外询问状况,而后立即转身跑进一旁的大帐。
慕容赫进的正是拓拔应乾的大帐,前去是告知他眼下状况。
高彦静朝跟着她的两人使了眼色,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消失在黑暗中,她则继续在暗处等待,紧紧盯着不远处大帐外的情况。
大帐内,慕容赫正站在当中,向榻上的拓拔应乾禀报,他身上披了件茶褐色皮草胡服,黑色狐皮油亮,衬着那张野性异域的脸庞,十分雍容俊美。
“王子,是南虞人暗中来偷袭了。”
“人呢?抓到了几个?”
拓拔应乾语气算不得好,一面说一面捏着眉心,如今战局让他多日辗转难眠,疲惫不堪,方才好不容易睡下了,却被这阵骚乱吵醒了,此刻正头疼不已。
慕容赫低着头,微微皱眉:“人都跑了,来人制造完混乱就跑了,动作很快根本来不及追。”
拓拔应乾停下捏眉心的手,闭着眼冷笑一声:“好呀,看来赢了我一回还不尽兴,竟跑到我北异大营来羞辱我了。”
“我已让军中加强戒备了,定不会让南虞人再有机可乘,王子请放心。”
听完慕容赫的话,他闭目点头,慕容赫道:“王子请安心歇息,我去军中巡视一圈,以防出现纰漏。”
“好!要多加谨慎。”
“是!”
慕容赫抱拳行礼,而后退出了营帐,帐内只剩下拓拔应乾一人,头疼依旧没有减缓。他始终闭着眼,慢慢躺回榻上,双耳充斥着阵阵嗡鸣声,什么都听不清。
此时,大帐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方才军中经历过骚乱,让北异勇士草木皆兵,为避免出现什么隐患,外头的守卫前去查看,只余下两人看守。
高彦静同另一人放倒门外守卫后,她立即让方才那两人离开了北异大营,独自摸进了拓拔应乾的营帐。
大帐内只在榻边点了一盏灯,她一身黑衣隐在暗处,默默观察着榻上的拓拔应乾,只见他正眉头紧锁,闭着眼一脸痛苦。
她大着胆子悄悄靠近,拓拔应乾因头疼浑然不知,直到来到榻边,将短刃抵在他咽喉之上。
“别动!”
拓拔应乾缓缓睁开眼,就见一黑衣蒙面人持刀,架在自己脖颈之间。他神情中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些许怒气,仅看了一眼,他便若无其事般又闭上了眼。
高彦静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只想到四个字,不屑一顾。
她不甘示弱,将短刃逼近他,森寒的刀刃贴着他的肌肤,只要她手上微微一动,就能割破他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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