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许岁在床头找到手机,就看见微信战队群里都在喊他上号,正打算回一句“马上来”,容夏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拍掉他的手机,把他拉出去吃饭。

“你现在才十九岁,还在长身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许岁:“……”

“对了,你这次叫什么?”容夏把他摁在餐桌前坐下,随口问道。

许岁:“凌余。”

容夏闻言皱了皱眉:“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这次只让取名不让改姓,他固定ID又是Remain,凌余不正好吗?”

容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眼,最后实在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好的凌余,以后我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凌景了。”

许岁干饭的动作一顿。

他记得资料里说……凌父和妻子白手起家,后来妻子意外去世,自己又忙于工作,怕长子一个人孤独,经过儿子同意后给他找了个后妈,这才有了凌余,谁知道凌余两岁那年,续弦查出肺癌晚期撒手人寰,到头来凌父给儿子找玩伴,把儿子赔成了保姆,凌余打两岁后就是被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手带大的——零花钱也是哥哥管的,哪怕凌余成年了,公司给他的分红都是打到哥哥的卡上。

许岁醒来前还是顶头上司,醒来后就成了“兄管严”,落差之大让他差点没吃不下饭。

容夏这会虽然只比他大四岁,但俨然有了一家之主的风范:“下周就开学了,你记得把行李收拾收拾,硕博连读要住学校多久自己心里有点数。”

许岁“哦” 了一声,吃完习惯性把碗筷往桌上一搁就要回房间。

身后冷不丁传来两声敲桌子的声音。

许岁 这才想起来他要洗自己的碗。

“为什么不能请个保姆……又不是没钱。” 许岁在洗碗池里和油渍做抗争,低声抱怨了两句。

容夏站在他身后等他洗完,顺口道:“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许岁生平最恨洗碗,火速洗干净后忙不迭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一看微信,战队群就没消停过,见他一来就催着上号。

许岁好久没摸游戏,正好熟悉一下队友和打法,遂愉快地上号了。

按理说许岁现在应该在培训基地和其他队员一起没日没夜地训练 ,不过鉴于凌余的文化成绩不差,高考成绩出来985211双一流随便挑,亲爹又是俱乐部最大的投资商老总,故而教练特许他不用在基地训练,但是每天固定的训练时长不能少,凌余也保持着每天六小时的训练,状态平稳上升。

但六小时只是基础时长 ,其他队员每天训练时间就没少于八个小时过,凌余的进步速度太慢,已经有些脱节了。

不过不影响他们几个一队成员哥几个好,见凌余没课就喊上他一起打,游戏内置麦克风里头跟花果山开会似的吱吱嗷嗷吵。

许岁一上号队伍就秒开了,按照凌余的习惯选了个曜。

玩打野位的叫尚一本,从名字可以看出来身上寄予了爹妈多少厚望,不过人确实上了一本——报的电竞专业,开学就办理休学手续来打比赛了,和凌余差不多一个时间进的一队。

对抗路基本就是凌余在打,其他三个位置不固定,一队的梁逍、杨青序和蒋潮每个位置擅长的英雄都不同,恰好可以相互补位。

这把 中路是杨青序玩司马懿,梁逍用刘禅辅助,蒋潮锁了公孙离,打野云缨,对抗路东方曜——相当花里胡哨的阵容。

对面对抗路是吕布,一定程度上还挺克制许岁玩的曜的,卡着兵线不让他吃经济。

许岁仗着位移多窜来窜去,和吕布互换了半管血,河道的小精灵是自家打野收的,不亏,回家补满状态后中路和打野都在往许岁这边靠,虽然麦里吵得根本听不清谁在说什么,不过这么明显的抓边信号还是看得出来的,许岁于是开始疯狂嘲讽,引诱吕布出塔。

李逍遥的专属动作用来嘲讽时大概是自带效果翻倍buff的——那吕布开着一技能直直冲了上来,随即被司马懿绕过来一个二技能沉默,紧接着就被云缨控到死了。

于是左下角聊天框出现一行字:

[吕布] :肾虚?

许岁摸摸自己的肾,自觉很好,于是没管他,自己照常打。

麦里那群开大会的“猴儿”们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话题中心突然变成了许岁。

杨青序:“话说今天余哥打得好稳健啊,这把都没掉过点。”

梁逍:“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凌余,换打法了?”

尚一本:“小余今天状态不错啊,不过怎么没听你说几句话?”

蒋潮:“对哦,小余今天好像都没说过话,是麦克风忘记开了吗?”

许岁连忙把小话筒开了,顺着蒋潮的话道:“我说怎么说了半天没人理我呢。”

凌余喜欢玩曜也有他自身性格和曜相似的原因,这点让许岁很难搞,边路也不是许岁擅长的领域,他平时不是中单就是射手,边路确实很久没摸过了,当然不敢带节奏,倒是一直在跟打野的节奏,凌余却是相当喜欢带节奏的,甚至大多数时候他们五个之间的指挥中心不是队长尚一本,而是常年游离在大部队之外的凌余。

总之,没有主动带节奏的“凌余” 让其他四个人都感觉有点奇怪。

许岁见混不过去,犹犹豫豫地斟酌着说道:“嗯……我这两天想试试新打法。”

杨青序最晚进一队,年纪也最小,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一听新打法立刻就来了兴趣:“什么新打法?余哥快说说!”

许岁满口敷衍:“我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好的话再告诉你,你再分心我们就要输了。”

小孩子果然好糊弄,一听要掉分又把注意力放回对局上了。

花果山会议中场休息过后再次开始,这次的“猴儿” 里多了一个被迫营业的许岁。

“猴儿” 们吵得不可开交,许岁敷衍着不时应两句,暗自想这次的任务该怎么做。

这天杀的任务对凌余本人来说大概不是什么死都做不到的难事,到了许岁这可就未必。

任务是拿到博士学位和世界冠军杯正赛的邀请函。

许岁一来没上过大学——上过现在也不记得,他现在只记得自己刚满十八岁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二来没打过电竞,玩游戏就是当玩来的,就算技术说不上差,也没好到能跟职业选手打世界联赛的地步,再说凌余这对抗路的位置重要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纯靠队友也不行,凌余是激进派的打法,一向信奉的就是“队友都是狗屁”,靠队友没靠过,带节奏倒是带得飞起……当然也经常带崩就是了。

其实他有大把的时间去练习个两三年,再去一头扎进书海里废寝忘食地学上五六年,世冠正赛总能上一次,硕博连读拿到博士学位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上一次任务的奖励仿佛一个被启动的倒计时,索命尖刀似的在他头上悬着,催着赶着他去什么地方,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计时结束后会发生什么,可直觉告诉他那个地方非去不可,而在这个倒计时结束之后才赶到必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他好像最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他吊着一口气,看八个小时的书打八个小时的游戏,每天只睡六个小时,整个人这么过了大半个月,进步的确飞快,体重也不负众望——飞快地掉了好几斤。

容夏……凌景看着许岁日渐面无人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他周末从学校回来,硬摁着他补了一天觉。

许岁睡得天昏地暗 ,爬起来时全身都是虚的,脑子也不太清醒,下意识要找人: “……哥?”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凌景没过几秒就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粥。

许岁一看那白花花的粥就腻味,眉头皱了一下,就见凌景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也不好说什么,硬着头皮吃了一口,随即双眼一亮,眉心舒展开来。

“瞧你跟碗粥有什么苦大仇深似的,知道你不喝没味的,我加盐了,安心喝吧。” 凌景笑道。

许岁这才笑眯眯地接过碗,三四口把那粥全解决掉,一看时间图书馆还没关门,捞了书包就想出门,被凌景拦下。

“我知道你着急做任务,但你也得注意点身体,毕竟你是借的别人家壳子,要走好歹也给人家全须全尾地还回去再走,现在这么折腾自己像什么样?”

许岁踌躇片刻,慢吞吞地走回了床边,拉着凌景盘起腿面对面坐着,显然是有话要说。

“哥,我好像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 他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好像在组织语言,随后继续道,“但是我不记得他们等我做什么,也不记得他们是谁……我只记得他们很重要了。”

“……有多重要?”凌景似乎是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才问道。

“比尊严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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