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空气中氤氲着冷意。
林氏集团的大楼似乎比往常更安静些,林择言乘坐电梯到了办公室,一路上都没遇见任何人。
一出电梯,秘书就迎上来,谨慎地低声道:“林董,老林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林择言点点头,推门进办公室。
林观南笔挺地靠坐在沙发里,微微闭着眼,听见动静睁开眼,朝林择言看过来。他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示意林择言坐到他对面。
林择言入座后,低声说:“爸,您来了。”
林观南花白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但双眼难掩虚弱和老态,他说:“我已经清楚林氏目前的状况,你做得很对。”
林择言沉默不语。
林观南说:“壮士断腕,可见你的魄力。可那么大的窟窿你怎么填补?”他敲了敲桌面,上头放的是他工作用的手机,“今天林氏有不少高层辞职,林氏的动荡业内可能很快就知晓了,那些我们丢掉的肥肉,立刻就有人分食,甚至还会落井下石。你要早做准备。”
林择言从带有密码锁的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观南:“这是我昨晚做出来的。”
林观南快速把他给的文书看完,却大受震撼!林择言的确打算用自己所有的资产来填补林氏的亏损,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即便林氏势力强大,也会丢掉大半利益。而且,林择言会债台高筑。
林观南根本没把林择言的打算放眼里。
“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做,”林观南沉声道。
林择言说:“我已经筹措了我个人和我所能掌控的林氏所筹措的所有资金。依旧只能填补三分之一。”他直视林观南,“爸,您是不是该拿出部分资产?”
林观南蹙眉。
林择言说:“目前没有任何一家银行会贷款给林氏,也没有任何一家投资公司会往林氏注钱。”
林观南说:“如果有呢?”
林择言挑眉,很是疑惑:“哦?哪家?”
“江家,”林观南说,“江家在金融界还有一定影响力,我们和江家联手,再过几年,还能有喘息的机会。”
林择言不解:“江家凭什么愿意帮我们?”
“很简单,联姻。”林观南说。
林择言失笑:“很好,让你的好儿子林择意娶了江滟吧。”
林观南隐忍怒气:“林择言,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会答应,”林择言说道。
林观南不以为意:“我知道你现在喜欢那个余翡,可这与你和江滟结婚没有任何矛盾。你结婚后,依旧可以和余翡保持关系,我相信她一个自己都欠下巨债,没什么背景和身份的女人,不会介意你的婚姻。”
林择言默了默,只是淡淡地说:“我介意。”
林观南觉得林择言不可理喻:“由不得你选。”他似笑非笑,“只要你一天姓林,一天是我的儿子,你就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
他非常清楚林择言的执念,林择言一路摸爬滚打,挤掉了温如兰和他手下那些老将,坐到董事的位置,就是贪恋林家的权势和地位。
他是在狼群中厮杀出一条血路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争夺来的一切?
只要林择言还是林氏的董事,只要他是林家人,他就离不开林氏,否则,他就一无所有,毫无价值。
林择言其实已经没有和林观南沟通的**了,他只是轻声说:“知道了。”
林观南似乎很满意,他重新靠回沙发里,和蔼地笑着:“余翡那里,可以由我去说,她需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连她欠下的……”
“不用,”林择言蹙眉,脸色微微一变后又恢复正常。
林观南说:“断了也好。”他起身,杵着拐杖打算离开,“如果你要和她联系,注意别让江家知道。”
林择言抿紧了唇,沉默以对。
林氏的震荡很快就传开。虽然林氏公关做得非常好,但界内的人还是能得到消息。短短两个星期,林氏集团就被带走好几个高层,随着几个人落马,那些个高层老将也身陷囹圄。
紧接着,林氏开始停掉了大半项目,开始赔偿违约。被调查,传出不少项目存在偷税漏税、暗箱操作、行贿等违规违纪行为,将面临巨额的罚款。
有知情人估算,林氏处于崩盘边缘,尤其是林择言手中的资产,几乎填补了这个无底洞,甚至将负债累累。
有人传言,某日,林择言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再得到他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之后。
据传,林择言一露面,就卖掉了所有的不动产,转让了名下的股份、基金等……
又传,林择言将和江滟结婚,来挽回自己的损失。
这一切,都和余翡无关。
养老院的拍摄结束后,余翡就独自离开,拎着行李箱到了南边一座村庄。
她辗转三个小时的飞机、一个小时高铁、两个小时大巴,再乘坐一辆露天三轮,在飞尘和颠簸中到达村口,拍摄了村口一棵大树,发到群里,说了声:“我到白鹿村了。”
“什么?”漆蕤蕤第一个出来冒泡,“不是说好和我们一起去的吗?你怎么先去了?”
余翡回消息:“这边的拍摄比前几期复杂,我先过来探探情况。”
漆蕤蕤非常关心:“白鹿村那么偏僻,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怎么办啊?有人来接吗?住处安排好了吗?”
余翡放好手机没再回复。她给三轮车车主付了钱,问:“阿姨,你知道白露公益怎么走吗?”
“哦,你说那几个扶贫的人啊?”开三轮的阿姨抬手给她指路,“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上几个坡就是村委,然后你看见一个施工队,再问他们。”
余翡点头道谢,拖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这路是泥巴压平的,坑坑洼洼,还有些泥泞。她的箱子里除了衣物和日用品,还有各种设备,有些沉,她拖了几步就走不动了。
太阳太烈,晒得她睁不开眼,她干脆把箱子仍在路边,往油菜花丛底下一坐,给人打电话。
不久后,就有人接听了。
“喂,我在村口,你来接我一下吧。”
那边的人很惊异:“你在村口?什么村口?”
“白鹿村村口。”
“什么?你等等!”那边的人似乎在忙,挂了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余翡听见摩托车的声音。有人骑着车,一颠一颠地过来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余翡,却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翡儿,真的是你。”他下车,把行李箱放后头捆好,然后扶着余翡坐上车。
余翡在摩托车的颠簸中,又吃了一顿泥灰。不过这倒是方便她欣赏沿途的风景。
碧蓝的天,洁白柔软的云,金灿灿的菜花起伏连绵,夏风舒爽,吹散一身的燥热。
不久后,余翡便感觉一身的风尘仆仆化作惬意。很快,走完颠簸的泥路,摩托车拐进一座小小朴素的村落。绿黄山画里,点缀着古旧的青瓦房,不远处,有正在施工的高架,打破了山中村落的寂寞。
“我刚来这里时,这里路不通、水气也没有,出山靠走,水靠人挑,生火做饭要到山中捡柴。”楚辞远的声音飘进余翡的耳朵,“前两年好些了,乡村振兴计划让不少人看到了这里的价值。不过具体要怎么发展还在规划中。先把路修起来。”
余翡点点头:“我来时,穿了很多隧道。不过这里风景很好,发展旅游可行?”
“山多,隧道就多。”楚辞远说,“这里的确能发展旅游业,但很多基础还不能跟上。尤其是教育,毕竟人的思想和见识决定发展的底线。”
余翡赞同。她来时已经向楚辞远了解过这里的情况,这里的人普遍受教育程度较低,十几年来才出一两个大学生。村里多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
很快就到了楚辞远住的地方。这是一处在村落边缘的院子,打理得很干净,院子里种了不少月季和紫薇,此时开得正艳。
楚辞远把余翡的行李搬到角落的一个耳房中,说道:“这院子里住了十几个人,都是机构里的。这个耳房小了些,你将就一下,改天再给你找新的住处。”
“这里就很好,”余翡说,她刚才路过其他房间时,发现房中放的大多是双层床,大概是两人一间,她能一个人住一间已经不错了。
“也好,”楚辞远也不跟她客气,“这个房间其实可以住三个人的,你的人到后,只怕也需要和你挤一下。”
“没关系。”余翡说。
楚辞远带她四处逛了逛:“晚上大家都会回来,到时候聚个餐。吃火锅怎样?”
“好,”余翡微笑,又拿出自己带的食物,“我带了一些特产,看看能不能用。”
楚辞远把她带的东西拿出来,非常惊喜,有火腿、粉丝、各类干鲜等。他立刻拍照发到群里,立刻引来一片欢呼。大家都非常雀跃,说要早点回来。
接下来,楚辞远也有事要忙。余翡自己收拾东西,顺便写点稿子,再休息了一个小时,这一忙,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她抽空上了一会儿网,朋友群里,有几个富婆千金在八卦。
“听说林氏要和江家联姻。”
“林择言要和江滟结婚哦?”
“好劲爆的消息,江家出资,否则林择言要欠多少个亿?”
“据说林观南也面临调查,这上头的船一翻得牵出多少人啊?”
余翡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给林择言发点消息问一问,犹豫半晌之后,还是放弃了。
既然决定抛却过往向前走,就不要轻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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