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择言没拦,而是和她一起出去,陪着她一路回了房间。
余翡即将进房门前,林择言轻柔的话语落在她耳边:“我希望你仔细思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余翡想起在山庄酒店时,他就让自己好好考虑。而那时,余翡说自己还没考虑好。
林择言借着走廊橘黄的柔光,看着她的眼睛:“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余翡蹙眉,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难道是男性和女性朋友关系?
“我希望,我们接下来可以成为彼此的伴侣。”林择言说。“不会分别的伴侣。”
余翡心头巨震,愕然不知所措,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避和拒绝。她的确喜欢林择言,却没想过要和他结婚。她以为,林择言和她一样,都不是会走入婚姻的人。
或许他们曾在某时为彼此心动疯狂过,但曾经的水乳交融和契合,更多的是荷尔蒙的吸引,以及彼此相同的感情观。
简单来说,就是适合。他们适合做彼此的伙伴,可以亲近,但不能更进一步,也不需要彼此负责。
林择言察觉到她的犹豫,他不想为难、逼迫她,而是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可以慢慢考虑。”
余翡已经僵化在原地了,直到房门传来脚步声,漆蕤蕤端着盆出来打算去洗澡,看见门口的两人,顿时又退了回去,“砰”一声把房门又关上了。
然而不巧,王梓桐和下课回来了。她要回房,就得林择言和余翡让道。
余翡深吸一口气,转身开了门,又稍稍停了停,说:“我会考虑的。”
“好。”林择言点头,“晚安。”
很奇怪,如果换做以前,有人跟余翡说出类似要结婚的话,余翡铁定坐立不安立刻提出分手,何长霖就是这样被她甩掉的。可林择言的话,却没有让她感觉到焦虑,反而让她有些迷惘。
终身的伴侣,是什么意思?
不是求婚?
余翡困了,洗漱完之后,就打算睡觉。
漆蕤蕤洗完澡回房,很是八卦地想打听林择言和余翡之间的事情,谁知余翡说:“明早四点起床,去晓星和阿勇家。”
“哦,”漆蕤蕤顿时偃旗息鼓,关灯睡觉。
这一晚,余翡睡得很好,哪怕凌晨四点起床,也没有觉得疲惫。她和漆蕤蕤两人准备妥当,离开院子。踏出大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林择言的房间。
组里的人已经集合好了,安排了三辆摩托车栽他们去拍摄地。
夜晚路不好早,耗了近五十分钟,才到两个配合拍摄的同学的住处。但是余翡没料到,综艺节目组比他们还早,好几个参与拍摄的明星已经准备就绪了,他们今天要扮演一次乡村里的孩子,和孩子们一起走路上学。
拍摄的流程早就和孩子和家长沟通过了,余翡的人只需要跟拍就好。
这一次,被安排到孩子家中的明星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常驻,难的是飞行。两人就住在孩子家里,早上起来还要孩子们教着怎么做饭,生活,打水洗脸。
只是煮了两个鸡蛋带着路上吃,迎着微弱的光,阿勇和小柯兄妹,以及那对大明星一起出发了。
女星一开始打着手电,后来被节目组要求关掉。因为孩子们都是摸黑走的。他们穿过窄窄的田埂,越过漆黑的树林,攀过笔直山坡,还要趟冰冷的溪水……
余翡一直跟在身后,越走越不对劲。连漆蕤蕤都觉得走错路了。
“为什么和我们上次考察过的路不一样?”漆蕤蕤问。
这时有综艺节目的跟拍导演低声解释:“为了拍出孩子们求学艰难的镜头,导演组特意选了这条路。”
余翡的鞋和裤腿已经裹满了泥,过小溪时,险些陷在泥里出不来。而那两位明星,也是苦不堪言,偶尔抱怨一两句,但很快振作起来,和阿勇以及小柯聊天。
“你们不打手电,能看清吗?”女星问。
小柯说:“走不了多久就天亮了。”
男星问:“还要走多久?”
“大约一个半小时吧。”阿勇回答。
男星闻言,立刻有些崩溃,他找了个石头往上头一坐:“我实在走不动了,我要歇会儿。”
小柯说:“可是我们歇息的话,就会迟到的。”
“这么远的路,迟到一会儿没关系吧。”女星也说。
阿勇和小柯面面相觑,求助地看向节目组,而节目组是不会管,甚至巴不得出现这种冲突的情况。
这时,小柯拿出自己的鸡蛋,递给女星:“姐姐,给你吃,吃完就有力气了。”
女星还算有些良心,非常干动,她没有拿小柯的鸡蛋,撑着竹竿继续走:“没事,我还能走。”
于是一行人继续走。
组内的男男女女,身强力壮的人,都渐渐慢下来。就在越过一座小坡,再一次翻过树林后,小柯说:“再翻一个坡,就可以看见学校了。”
阿勇短短的头发上,已经结了一层白白的霜。
余翡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走出汗,反而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刺骨的冷。
终于,走出一片树林,前方看着没路了。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温暖的晨曦包裹着,映照着前方宽广的原野。
突然间,小柯和阿勇的身影往下一沉,几乎把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俩跳崖了。
余翡赶紧追上去,发现他们俩的确是跳崖了,但跳到了崖壁的凸起石块上。
原来这最后一段路,是一段在崖壁上凿出来的,崖壁陡峭,看下去几乎与地面垂直。只有在稍微缓一些的地方,铺着几块石板。
阿勇和小柯健步如飞,稳稳地往下走。
而余翡的人和综艺组的人,已经开始双腿打颤了。
余翡小心翼翼地攀着石头,踩稳了往下,走到一半,往下一看,竟发现那两个小孩已经走到山底了,一开始他们坐着等,偶尔往上卡看,提醒他们该怎么走。后来发现他们实在太慢,干脆去草地里挖野菜准备中午的菜了。
等余翡一行人全部走下来,两个孩子的书包里已经装满了野菜。
余翡回头往崖壁上一看,一阵眩晕。她感觉自己已经迈不开腿了。漆蕤蕤上气不接下气,连喝两瓶水。
女星和男星则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发表了一堆感言。
天杀的!余翡觉得气愤!
明明有工程队开了更好走的路,可以让孩子们上学走得更轻松的一些,这群节目组,非要让孩子们走这条又远又危险的!就为了排出感人好看的效果……
余翡非得要回去向林择言告状!
怎么能这么糟践孩子呢?她的冲锋衣和跑鞋都已经成泥做的了。孩子们也一样,浑身没有一处干的,鞋子裹满了泥。他们用草擦了泥,把鞋放在水里洗,然后光着脚上学。
余翡给他们递了一张毛巾:“擦擦吧。”
小柯不好意思接:“我的脸都是脏的。”
余翡说:“没事,我还有很多毛巾。”
小柯还是没接,转身跑掉了。
总算到学校了,竟然还赶得及吃一顿学校的早餐。早午饭都是公益机构免费提供的。有牛奶,包子,馒头,还有水饺和面条。不过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多,周一到周五轮着来的。因为有节目拍摄,学校将做饭的阿姨都请了回来,把所有早餐都备好了。
余翡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能吃,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和两瓶牛奶。大概是走得太累了,都饿到极致了。
看了眼节目组其他人,大同小异,都像饿死鬼投胎。
孩子们的餐具都是自带的,吃完饭之后自己清洗。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余翡等人把身上的泥擦干净。只是湿掉的衣裤不能立刻换下。余翡对漆蕤蕤说:“你回一趟院子,帮我们拿些干净的衣服来换,穿湿的怕会感冒。”
漆蕤蕤早就想换,得到余翡同意,立刻请了个会骑摩托的村民,带她回院子。这一来一回,大约要一个多小时。
因为综艺节目的关系,余翡的拍摄计划得稍作改动。她检查机器期间,王梓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余老师,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在学校里,大家都相互称为“老师”。余翡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自己,觉得自愧难当。随后又知道原来那些明星也是老师,便强行让自己适应了。
她跟着王梓桐进了办公室。办公室没人,王梓桐将门窗关好,为她拖了一张凳子,请她坐下。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台吹风机,微笑道:“余老师,湿掉的衣服可以先吹干。”
余翡十分感激,也不客气,赶紧用热风吹干头发和内衣。但她知道,王梓桐有话要说。
“其实我并不赞同孩子们配合拍综艺节目。这两天晓星一直在陪那位唱跳女星练舞,说是要在节目中用。”王梓桐说,“也许是我太忧心了。”
余翡说:“你只是站在一个老师的角度去替孩子们着想而矣。”
王梓桐眉心轻蹙着:“晓星的事我可能管不了了。听说有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已经找到她父母签约,让她去做练习生,参加选秀节目。”
余翡闻言,关掉了电吹风:“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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