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方琴刚给程唯换上新的病服，病房的门开了，程思尔有些失落的走进来，方琴知道她刚刚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这个表情，结果肯定又是那样。
方琴做护工很多年了，也护理照顾过不少病人，每个病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曲曲折折，照她的经验，还是现实的居多，一般家庭用护工稍微长一点气氛就开始不对了，有些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开始各种推卸责任。
毕竟医院这地方最最烧钱，加上还要投入的时间精力，负担实在太重。
算起来，程唯是方琴护理时间最长的一位，最开始她只是每天抽一个小时过来，之后时间慢慢增加，等到程思尔经济变好，方琴开始全天护理程唯这一个病人。
方琴对程思尔，最开始是不以为意的，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能坚持多久，而且只有她一个，没有任何助力，没有任何退路。
可是竟然，她就这么坚持下来了，对于她妈妈的病，程思尔常说的是“等待奇迹”。
方琴却觉得，她看着程思尔苦撑这么多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她佩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渐渐地，还把她看成自家孩子一样的心疼。
只不过她表面没有显露出来，依旧冷冷淡淡的样子。
方琴看出程思尔的心情不好，也不说鼓励开解的话，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多鼓舞人心的话听着也是乏味，方琴的对应方法是扯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思尓，晚上的时候能再给我点上次那家的煲仔饭吗，我吃着挺好。”方琴说，“再加一瓶雪碧，我爱喝。”
程思尔勉强笑笑道：“琴姨，晚上我请你出去吃吧，这里我找护士暂时看一下就好。”
方琴摆摆手：“我懒得走路，就在这儿吃吧，你要不也点一份跟我一起吃？”
“好啊。”程思尔答应着，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陌生号码。
是个女子的声音，很有礼貌的问：“你好，请问是程女士吗，我是周沐寒同学的班主任。”
班主任？程思尔满心狐疑：“哦，你好。”
“您是周沐寒同学的嫂子吧，是这样的，周沐寒同学说她家司机请假了，要我给您打个电话，她最近膝盖受伤，走路不是很方便，现在是放学时间，你能来接她一趟吗？”
这个称呼还真是新鲜，程思尔确认道：“真的是周沐寒让您给我打电话的？”
“是的。”老师说。
“好我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程思尔挂了电话，对方琴笑笑，“还真是什么新鲜事都能碰到。”
接学生的拥堵时段已经过去，只剩下三三两两迟来的家长，程思尓路上堵车来晚了些，等候的周沐寒没啥好脸色：“怎么这么慢。”
“不好意思啊大小姐。”
程思尔准备伸手去推她的轮椅，谁知周沐寒一把抓着旁边小男生的手，说：“我要和我朋友去吃饭，他家长也来晚了。”
那小男生长得很可爱，小脸肉嘟嘟的，还很有礼貌的对程思尔低头：“姐姐好。”
“你好。”程思尔说，“你家长还没来吗，我们陪你等等吧。”
“嗯，我哥哥要来接我，他工作有点忙。”男孩笑着说，“他答应至少一周来接我一次的，这是这一周最后的机会了。”
“哦。”看来他和他哥哥感情不错，可程思尔看了眼手机时间，晚点她也有工作呢，这下子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质问周沐寒：“你的司机真的请假了？”
周沐寒的目光回避：“他没来就是请假了，我怎么会清楚。”
“那早上是谁送你来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来接我一下就这么多问题。”周沐寒不耐烦了，抱着双手把头一扬，“我以为你还要跟我搞好关系呢，刚开始就不愿意了？”
“我还跟你——”程思尔都对这大小姐的脾气给气笑了，不过她受过多年某位大小姐的脾气磋磨，这点任性也根本不算什么了。
“今天就算了。”程思尔打量着她的情况，“如果以后真的没人接你，可以提前跟我说，我有时间就会来，但不要再给我搞什么突然通知，我没时间应付你，知道吗？”
“知道了。”周沐寒撇撇嘴，又去拉小男生的手，“你哥哥还来不来啊，不来的话我们自己去吃吧。”
“会来的。”男孩也有点着急，踮着脚四处张望，又一辆车子来了，男孩的眼睛忽地亮了，“来了来了！”
程思尔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刚好下车，那熟悉不过的身形，程思尔的身体一僵，大脑都有些空白，她完全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僵硬的转头过来问男孩：“你，你哥哥是谁？”
“我哥哥是路以安啊。”男孩一派天真的说，“我叫路以成。”
路以安有弟弟了吗，看起来关系还很好，那他跟那个继母的关系是不是也缓和了。
程思尔意识到自己想太多，及时打住，只是懊恼，上次是路以安姐姐，这次又是他弟弟，多年没见怎么有了这么多兄弟姐妹，还回回都让他俩见了面。
“周沐寒，我公司有急事，今天不能和你同学吃饭了。”程思尔当即决定离开，周沐寒却不乐意，路以成也拉着她的衣袖请求：“姐姐，我想跟小寒一起玩嘛，她家人管得好严，每次放学都立刻把她接走上各种课，最近她好不容易有休息的，你答应吧姐姐。”路以成还对着走近的路以安招手：“哥哥，你快来呀。”
路以安见到程思尔的时候也同样惊讶，而对于他最近在纠结的那件事，这是不是老天给他的某种提示呢。
他看着程思尔又看看周沐寒，“你们——”
程思尔轻声道：“她是我先生的妹妹。”
路以成拽着路以安的手：“哥哥，我和小寒约好一起吃晚饭了。”
“哦，是吗？”路以安摸摸他的头，尽量平静的对程思尔道，“那走吧。”
按照俩小朋友的要求，他们去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茶餐厅，有两层，面积很大，一楼主要是喝东西的，还有老板养的十几条猫猫可以撸，这些猫猫吸引了很多客流，二楼是正式用餐的地方。
因为周沐寒腿脚不方便，老板破例让他们在楼下用餐，程思尔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点了杯咖啡慢慢喝着，俩小朋友一人吃了一盘意面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和小猫玩了。
路以安心里揣着事情也没心情吃，搅着杯子里的柠檬茶，觑着程思尔的脸色。
在程思尔看了第三遍手机时间之后，路以安终于忐忑开口了，“我有事情告诉你，很重要的事。”
程思尔把目光从那边的周沐寒身上收回来，看了他一眼，“你说吧。”
“首先，你得相信我，我不可能编这种无聊的事来骗你。”路以安缓缓道，“其次，我承认我的确有私心，但我没有恶意，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什么的。最后，你不能迁怒于我，不能生我的气。”
程思尔认真听着，抓到了事情重点：“我们夫妻？周沐玖怎么了吗？”
“上次，我去相亲，在一家情侣餐厅，看到了你，呃，那个周先生，和一个女的行为举止很亲密，那个女的我也见过一面，就是之前商业聚会时叫你姐姐的那个。”路以安尽量客观的陈述事实，不加以任何个人情感，“所以，我很合理的怀疑，你老公出轨了。”
出轨。
程思尔并不意外，她早猜到周沐玖会和江念雪再次和好，之前她担心的是会影响画廊的生意，但自从她放弃用夫妻感情来做生意噱头后，那种担心也没有了。
现在的画廊生意很稳定，她并不需要做额外的事。
只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还居然被路以安给撞见了。
路以安还在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她，指望她说点什么，或者生气愤怒什么的也好。
但是，都没有。
程思尔用那种官方的笑容来粉饰太平：“他们一起吃饭我知道，念雪是我妹妹，我先生也把她当妹妹，他们俩感情一直很好。最近是念雪的心情不太好，我忙着画廊的事没空管，就拜托我先生去照顾她的。”
路以安明显不相信，“照顾？能照顾到那种情侣去的餐厅里去？他们那种举动明显就不是哥哥妹妹啊，一点分寸感都没有，就差当场接吻了。”
“你误会了，他们只是比平常的兄妹感情好一些。”
“思尓，你确定不是在自欺欺人吗？”路以安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这种说法骗不了我。而且，我恋爱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样子，我不会误会的。”
“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事。”程思尔隐隐感觉自己的伪装又要失控，起身对周沐寒叫道：“我们该回去了！”
路以安急忙道：“那你什么都不做吗，都不去质问一下，就这么相信他？”
“我会处理的，谢谢你的关心。”
“如果他真的出轨了，你怎么办，你会原谅他吗？”
程思尔深呼了一口气，想再说点绝情的话，可转头碰上路以安真切关心的目光，她又生生忍住了。
“路先生，你有点过界了。”
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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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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