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温柔。
他立刻伸出手,罐罐熟练地用头顶蹭着他的掌心,仿佛从未忘记这个拯救过他的气息。
一年前郁钧澜在便利店外的垃圾桶边,发现了在纸箱里瑟瑟发抖的它。那时它弱小得只能装进奶茶杯。
在被兽医检查时,为了驱虫医生用柔软的宠物绷带将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当时他看着这个可怜又滑稽的猫猫,心里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了一些。他忍不住笑起来,甚至小心翼翼地接过被包成“鸡翅包饭”的它,轻轻地将那团温暖的绷带卷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郁钧澜不喜欢拍照,但是那天他托着小罐罐用前置照了一整面相册的照片。他那天拍两张就忍不住看着罐罐嗤嗤傻笑。
此刻看着已经长得如此健康圆润的罐罐,郁钧澜轻轻地将它抱起来。一个温热的小生命正毫无防备地依靠着自己,世上没有比这更令人嘴角上扬的事情了。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罐罐,站起身走向办公室。负责的阿姨一见他变出熟稔的笑容:“小郁来啦?你上月汇的钱收到了,正好给毛孩子们换了批冰感凉席!”
郁钧澜牵了牵嘴角,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推了过去。
“阿姨,这张卡没有密码。里面的钱不算多,就当我给乖乖和罐罐预存一辈子的罐头钱,和这里未来半年的租金。”
阿姨愣住了,看着他身边的行李箱:“你这是要出远门?其实像以前那样按月汇就很好了......”
“这次不一样。”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某种决绝的平静,“可能很久不会回来了。”
出租车载着他穿过城市流动的灯火,一直奔赴至机场的大门。
当航班呼啸着冲入云海,郁钧澜以为正飞向一个名为“家”的终点。
他当时怀揣着太多关于“我们”的幻想,飞越个整个太平洋,降落在巴尔的摩的阳光里。他在欢呼的家属席旁,看着他爱的人光芒万丈,以为自己即将亲手触碰到幸福。
却不知。那光芒即将灼伤的,是他自己。
五月的黄昏,夕阳的余晖为约翰霍普金斯霍姆伍德校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一场激动人心的毕业典礼即将在这片绿茵草坪上举行。
草坪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深蓝色框架舞台,与其说是舞台,不如说是象征性的门扉,毕业生们将穿过它,步入人生的新阶段。舞台两侧,两块巨大的LED屏幕正清晰地映出舞台上的每一个细节。
舞台前方,是数百张纯白色的折叠椅整齐排列。大部分座椅已经被黄色的博士袍填满,形成一片肃穆涌动的海洋。
郁钧澜选择站在观礼区侧后方的边界处,他手捧着一束刚从街边买的蓝绣球,这花现在就像他的心情一样,生机满满。
他将脸上的墨镜推到颅顶,刚抬眼向远处看去,他的目光就捕捉到了那个正在毕业生队伍中行进的身影,而凌晖阆的视线正扫过观礼区。
他与那双他魂牵梦萦的双眼不期而遇了。
郁钧澜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近乎傻气的笑容,他连夜飞赴的疲惫被一扫而空,眼眸也被爱意点亮。正当他异地的相思之情略有缓解之时,一个他平时看到来电显示都会心里一沉的电话打了过来。
但他没有一秒犹豫,就接起了电话。在对方没有出声的几秒中,郁钧澜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又接得这么快,还是这么想讨好她吗。
“喂,妈。”郁钧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钧澜,你明天有时间回来一趟吗?你外公生日,他想让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母亲的声音故意明亮了几度,想掩盖住她与儿子间久不联系的生疏。
郁钧澜无意识地轻咬嘴唇抬头看向大屏,校长已经开始发表演讲了。“我不想去。”他回答。
“你下午就过来,你大伯怕你找不到。”母亲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
“不想去。”郁钧澜重复道。
“你堂姐从新加坡带了未婚夫回来……你待会儿回来,好好跟你外公说几句话,他上个月问起你的画廊了。”母亲的声音更柔更轻了。
“我不去。我不想去。”无论母亲再说什么,他也都是这个回答。但从小到大,他从没能拒绝得了母亲。
“钧澜你非要这样六亲不认吗,我都不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她貌似没有耐心了,声音带上了急切的催促。
郁钧澜沉默了几秒,他开口说道:“不管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我都爱你,不管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你都不爱我。”
虽然他现在眼神只是空洞的,但他仿佛感觉九岁时的眼泪正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他脚下的绿茵地。
母亲说:“只是我的爱就那么一点点。”
他想不出母亲此刻是什么表情,他也没有精力去想。每次和她打电话都让郁钧澜有一种正在失血的感觉。
他不想在继续下去了,他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对话内容。
“快点来吧,我让梁叔去接……”
“我要结婚了。”郁钧澜把墨镜放到高挺的鼻梁上。
“什么?你是说结婚吗?”母亲明显是被这消息震惊了。
“是的,结婚,明天。和一个男人,他叫凌晖阆。”
郁钧澜没有等待母亲的回应就挂掉了电话,眼睛传来的湿润感让他唾弃自己。
当年,在他初一期末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他向老师请求可不可以再在学校住几天,他已经不记得当年编造的理由了,反正一定很拙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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