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自己最近心情很乱，不想面对沈轻舟，所以一直窝在学校里不回家，结果他的亲妹妹在学校受了欺负，还是自己哥们解决的，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沈故渊更有点愧于见到自己的妹妹。
崔易漠看到沈故渊一脸纠结的模样，心下了然，他依旧面无表情的，“你不想照顾最好，以后是我的人，你想照顾都不行！”
沈故渊被逗笑，“滚！”
被崔易漠这么一闹，沈故渊心情轻松了些，但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崔易漠没说话，他是和沈故渊一个□□长大的哥们，当然知道沈故渊的心情，从小没有妈妈，还被个巫婆似的奶奶养着长大，心里对妈妈妹妹有些复杂的情感可以理解。
“小时候我不知道奶奶不是亲生的时候，她一直在讲我妈的坏话，好像我妈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而我也因为是她生的，所以让很多人为难……当时小，不知道，我妈偷偷来看我的几次都被我闹走了，后来想见都见不到了。”沈故渊有点感伤得追忆起过往。
崔易漠从没有安慰人的习惯，他只是撞了撞沈故渊的肩膀，“一会儿去我那喝到吐。”那个时候怎么哭都有人陪着。
沈故渊摇头，“我还是要回家，我要和轻舟好好谈一谈。”
*
沈轻舟去了卫生间之后出来，躲在扶梯的一个角落，看着宋安然在那边穿梭于人群之中，不论是家长们还是同龄人，甚至是更小的孩子，她都能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即便不是很喜欢宋安然给她的观感，沈轻舟还是觉得宋安然真是一个完美的女生。
至少是她妈妈眼里的完美，高贵典雅、落落大方、八面玲珑，可惜是她永远做不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楼下从容不迫的宋安然眼神突然转到楼上，她看向沈轻舟，眼神里却凝了一层冷漠，但短短几秒，她歪着头笑望着沈轻舟，不过很快，就有人拉着她凑进另一个圈子。
沈轻舟看着亮的刺眼的灯光闪烁，这灯火辉煌把每一张脸照的清清楚楚，每个人都是欢快得有点假，她有点想退出这种宏大的统一的情绪，所以就继续找能窝一晚上的角落。
结果就在一个阳台的角落看见了，沈菁菁，和冷迷笛。
沈轻舟眼睁睁看着沈菁菁低着头，被冷迷笛靠近，捏起下巴……
顿了顿，沈轻舟调转方向，不准备打扰两人，却发现崔易漠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沈轻舟二话不说，疾步走向崔易漠，拉着他离开，即便她知道对方应该已经看到。
被拉着的人却是心情不错，崔易漠直勾勾看着沈轻舟拉着他的胳膊的手，白玉般的颜色看起来却软软的，不知道握着是什么感觉。
再看那白玉削葱手的主人，侧脸看起来带有几分思考的疑惑。
到了一个屏风的后面，沈轻舟放开崔易漠，声音放低，慢吞吞开口，“对不起。”
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冲动的可以，就算崔易漠看见了，也不会无聊到惊扰那两个人吧。再想到沈菁菁，沈轻舟不由有几分忧色涌上眉间，因为刚刚趁着乱，崔易洱还和她说了冷迷笛这个人。而且来的路上，冷迷笛抱着宋安然那个画面，沈菁菁难道就看不到么？
崔易漠勾唇一笑，一边靠住墙，一手轻轻支着屏风，就那么打量沈轻舟。
此刻爱炸毛的小美人两腮有点恼怒自己的殷红，两眉也是蹙着的。
手比脑袋更快，崔易漠用手抚平沈轻舟皱起的皮肤。
沈轻舟瞬间退后，被崔易漠紧紧拉住。
崔易漠一手拉着她，一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我不是冷迷笛那种人，你可以放心。”
沈轻舟：“……”
那这会儿你低头，捏着我的下巴，除了亲上来，和那冷迷笛有什么区别么？
不过这腹诽崔易漠没有接收到，他箍着沈轻舟，即便觉得对方在用力离他更远，也无所畏惧的硬凑上去，
另一头冒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躲在屏风后的两人，又听到冷迷笛语带暧昧得和沈菁菁调|情。
沈轻舟嫌恶地撇头，这帮醉生梦死的二代，脑子里装的全都是些什么。连带着对眼前这个第一印象就不是很美丽的人就更没好观感，沈轻舟一把打开崔易漠的手，但是没想到，两人这一动作的声音有点显著。
“啪——”一只手打在另一只手上，清脆刺耳。
沈轻舟和崔易漠两人都被这声音一震，不由对视，而屏风外的人似乎也被吓到，急忙跑出去。
手指动了动，沈轻舟有点尴尬，这边似乎也没什么人了，扭头就走。
被留下的崔易漠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掀唇笑起来，这小辣椒，够味。
而门外，冷迷笛在暗处看见沈轻舟和崔易漠陆续离开刚刚的地方，眉头一挑，呵，原以为是铁板，没想到也是很easy的女孩么……
生日派对继续，大人们似乎借着这派对达成了很多生意上的往来，第二轮聚会就只是给年轻人时间。
沈轻舟不想凑热闹，她找到沈菁菁，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沈菁菁一脸喜色掩不住，“我……先不回了。”眼睛直往身后瞟。
沈轻舟和沈菁菁身后那戏谑对着自己的眼神对视，片刻收回眼神，“你注意安全。”
第一次，沈轻舟像是对自己姐妹一样说出嘱咐的话。
沈菁菁微微一愣，呆呆点了点头。
到了车子上，令沈轻舟意外的是，等她的不是司机，而是沈故渊。
沈故渊用下巴示意她坐到前面来，沈轻舟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位。
“我们兜兜风，聊聊吧。”沈故渊没想着对方的回答，只是淡淡说道。
沈轻舟嗯了一声。
然而不算是聊天，多数时候都是沈故渊一个人一边漫无目的开着车，一边倾诉。
“我比你大三岁，但是我有记忆的时候，你和妈已经不在身边了。爸也不常在家，连菁菁也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才回的沈家，我那个时候一直想，什么时候，妈妈能接我离开。”
“后来沈家的老太太说，是妈这个人行止不淑，把沈家弄得鸡犬不宁，生了我也不负责任，她不配当我的妈妈。所以我错过了好多次能和她交谈的机会。”
“后来我觉得，妈是真的不要我了，不然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我那个时候只是不懂事啊……她怎么能这样地去报复自己的儿子呢。”
“所以有一次我偷着跑去J城看你们，但是你们还没见到，我就被爸抓回去了，他用皮带抽了我五十三下……”
“再然后，我又偷着去找你们了，我看着妈和一个男人，带着你，还有一个小男孩，那就是妈后来的老公和儿子吧，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
夜凉如许，沈故渊已经把车停在一处闹市区，即便是H城寒冷的初冬，外面依旧喧闹的很，但是车里静谧，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他的逻辑也变得有点混乱，从五岁说到十八岁，又从十九岁说到十岁，但是很细微的事都不曾落下。
沈轻舟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沈故渊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仅仅存在于她的脑海里的几个字的称谓。
“那么……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妹妹？”沈故渊扭头，真挚望着沈轻舟。
沈轻舟鼻子酸酸的，堆积了几周的委屈悉数上来，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接着就被沈故渊抱住。
“我和妈妈也来偷偷看过你一次的。”沈轻舟无声流着泪，但是眼睛滚烫滚烫，泪珠如珠帘一样密集落下，“那时候你小学毕业典礼，我和妈妈在后面看着你的，可是我后来就把你的样子忘了。”
“而且我知道，妈妈她每隔几个月，就会来H城，她爱你的。”也许比爱我要多的多。
沈故渊紧紧抱着沈轻舟，“我知道的，我知道……”
“可是妈妈不许我联系你们……”沈轻舟埋头在沈故渊的肩膀，“我知道自己有哥哥，可是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而我现在来找你们，来找沈家，还是因为曾爸爸。”沈轻舟吸了口气，将沈故渊推开认真看着他。
“曾爸爸生病了……可是我们没办法筹钱，我才来这……我很难受。”沈轻舟低下头。
沈故渊看见沈轻舟眼睫上湿漉漉的，他当然知道，沈轻舟这是在自责，一方面她想帮助继父治病，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对不起沈池和沈故渊。
他就知道，他的亲生妹妹不会是伪装出来的冷漠无情，她和他一样，良善真诚。
沈故渊擦了擦沈轻舟的眼泪，“只要你回家了，见到了我和爸，管他是什么缘由呢。”
两个人就这么聊，居然聊到了天亮。
等回家的时候，沈池等的满脸忧色，在看到两兄妹回来的一刹那，先是舒了口气，接着忍不住开始飙脾气：“你们两个跑哪了啊！不知道回家啊！知道爸爸都担心死了么！啊，还有你啊沈故渊，你脑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你妹妹被你带傻了怎么办！啊！还有你啊轻舟，你哥哥傻，你不能跟着傻！”
沈故渊和沈轻舟并排站着挨骂，却忍不住斜眼看着对方偷笑。
然后沈故渊咧嘴，“爸，你怎么总说我傻，也许是轻舟想出去玩呢！”
沈池剜了他一眼，“讨打是不是！”
沈轻舟一直闷在那边笑，这才是一家人吧，可还没感慨完，就被沈故渊扯了扯，“轻舟快帮哥哥说说话……不然沈老板就开始谋害亲儿子了！”
……
在互诉衷肠了的两兄妹准备补觉之前，沈故渊拉上沈轻舟，“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沈轻舟眉毛挑高。
“哦，就是易漠，那个崔易漠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赶紧拒绝他哈。不然他比狗皮膏药还黏人。”
“……”
崔易漠：妈卖批
沈故渊：略略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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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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