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拘谨的劲儿还没过去,雅间的门就被敲了。桃枝前去开门,发现来敲门的是一众巡逻的兵卫,前头带路的是个看起来就富贵的十几岁小少爷。
小少爷指着他们说道:“就是那个小乞丐,他私藏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如此不把国法放在眼里,你们必得好好惩治他。”
他又把矛头无差别地转向陆轻和桃枝:“还有那两个女的,肯定是他的共犯,你们一定要细细地查。”
陆轻毕竟才刚认识阿芜,他的很多事情自己都还不知道,更不用说小少爷这话的真假了。
但眼见着阿芜神情紧绷起来,陆轻心下已经清楚个七七八八了。
那群士兵的头头见过陆轻,当时去将军府宣旨的时候,队伍里有他一个,见了里头坐着的陆轻,反倒有点不确定起来。
他本来气势汹汹地要来抓人,结果见到熟面孔,气焰顿时没了一半。
他没再理会小少爷,只是上前恭敬地问道:“……您是?”
陆轻有心装一装,但突然想到自己头上还带着两个喜庆又滑稽的发卡,于是伸手若无其事地摘下来。
桃枝站起来,亮出自己流阳宫的腰牌:“流阳宫二殿下。”
陆轻在皇宫里耳濡目染久了,此时竟然也能端出公主的架子来,她坐在座位上,没什么表情地侧身看着侍卫长:“您有什么事吗?”
小少爷属实也没料到是这种发展,眼看着后面的人都齐刷刷跪下,自己也颤巍巍地下跪。
侍卫长心惊自己差点捅了篓子,跪地恭敬地说道:“下官不知道公主大驾光临,冲撞了公主,罪该万死。”
陆轻回想着皇上的样子,照葫芦画瓢学了个七分像,她点点头:“确实。”
侍卫长没想到陆轻能这么说,上次接驾,只听说二公主虽然金枝玉叶,但脾气很好待人和善,自己远远还看到她撩了帘子同旁边的侍女说话。
“本宫出宫一趟,本想着好好玩玩,哪想刚坐下来用膳就被人扰了兴致。”陆轻看见侍卫长把头埋得更低,松了松语气,“无妨,马上就要过年了,本宫也不罚你。刚刚是因为什么事?”
侍卫长斟酌着字词:“回公主,有人报案,说是您面前这个小乞丐瞒着官府,收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按大周律法,理应是要去埋了的。”
陆轻点点头:“证据呢?”
侍卫长语塞,这个小少爷刁纵惯了,仗着他爹是富商,打点了不少官员,这才在街上横着走路,他们这些官职不高的也没辙,因此,即使是个孩子他们都得罪不得。小少爷做事从不讲究证据,他们也只管出个面。
陆轻撑着脑袋,懒洋洋道:“看来是没有了。大人是否知道,抓人是不能无凭无据的。”
侍卫长讪笑:“这不是有人举报嘛……”
小少爷好像是个不怕死的,立刻冲出来反驳:“他绝对藏了,上次我见到他时,那老头就活着,公主您也不能够徇私枉法,一定要严惩他们这些乞丐!”
陆轻安静地听完,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可能没学多少礼仪,或许仓廪实而知礼节的这句老话放在他身上不太管用,每一个字都在雷区蹦迪。
“孙富商家的小少爷吧?”陆轻叹了口气,“御前无礼。带下去领罚吧,算本宫赏你的。”
于是这个被人看作大敌的小少爷,就这么简单妥协在了皇家的天威之下了。
“过年过节少闹些事,退下吧。”陆轻这话一说,自觉倒霉的侍卫长赶紧挥手走人。
这事一闹,估计这边不少人都知道这里有个公主了。
陆轻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又默不作声把小发卡带上了:“嘿嘿,我好帅。”
阿芜:“……”
桃枝夸赞陆轻的话堪堪噎在喉咙,卡得她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这下我真吃不下了,我的好心情没了。”陆轻又仔细回想苏景含的模样,也努力学着那股子愁劲,“唉,长太息以掩泣兮。”
阿芜拿着筷子,不知道是不是该提箸,他愣愣地坐在那,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跟公主有牵扯:“谢、谢谢公主。”
“少客气,你快点吃,吃完本公主逛街去了。”
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意思,但阿芜却觉得这应当是这一年吃过的最好的饭菜,思来想去,最后终于打破自己的原则,忍不住问道:“公主……我可以带一些回去吗?”
“当然可以了,应尽义务嘛。”陆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也是你自己拎。”
“对了。”陆轻突然想到什么,“刚刚那个小少爷说的是真是假?”
阿芜好像不会撒谎,只是傻傻地点头:“是……是真的。”
“你别紧张,我不会告密的。我今天罚了那个小少爷,他们家里但凡识相点,应该能让他不要再找麻烦了,当然我们不排除他不识相——你以后小心点。”
阿芜继续点头:“……爷爷他待我很好。”
“我也没办法帮你什么,你在外只能把这事憋在心里。”陆轻拍拍他,“逛街了,帮我拎东西。”
陆轻回到宫里已经很晚了,她雇了个马车解放双腿,又让桃枝找人把她买的那些完全不重要的东西塞到库房。
她推门进了寝宫,里面的蜡烛还亮着,陆潇潇和陆千河都快睡着了。
陆千河睡得浅,感觉有人回来了,这就迷迷糊糊睁眼,她把陆潇潇推醒,问道:“你才回来啊?”
陆轻实在愧疚:“你们一直在等我啊?”
陆潇潇一脸困倦的点头:“想给姐姐过生日的。”
陆轻把门关上,上前揉了揉陆潇潇的脸:“要怎么过?”
她刚问完,手腕就被陆千河拉去了。陆轻平时不带什么镯子,总觉得写字的时候硌人,这会却感觉到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原来是条细细的红珊瑚链子。
“这是护国寺的大师开过光的,据说很灵,一年才有三条,我们跑了好几天才弄来一条。”
陆潇潇困得皱巴了一下脸:“先给你礼物,再给你做碗长寿面,吃完就长寿了。”
“不麻烦啦,我不用吃长寿面也能长寿。”陆轻举起手仔细观赏了那条手链,可能是因为被开过光的缘故,她总觉得这条手链神圣不可侵犯,放在她这里甚至有点奢侈。
她爱惜地摸了摸:“好酷,是不是有了它我就不用担心考试了,跟锦鲤一样。”
陆千河虽然也困,但被陆轻这话说得忍不住笑了下:“对,心诚则灵,你不用担心了。”
陆轻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提出了个弥补办法:“太晚了,要不然洗洗睡吧,外头冷,要不要都留在我宫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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