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一边擤鼻涕一边痛斥自己的免疫力低下:“人,为什么会感冒?”
桃枝把药递给她,闻言点点头:“奴婢以为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陆潇潇适时提醒:“我觉得研究这个问题,首先得关注一下感冒的根本原因。”
“没错。”陆轻一口气把药闷了,苦味过了一会才在嘴里来了一个后劲,苦得陆轻直干呕。她忍着恶心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课题,我将用三十万字写关于‘人为什么会感冒’的论文,直接发表在大周最权威的,呃,那个,《大周文学》上。”
其实根本原因就是除夕当晚在外面吹凉风了,睡一觉醒来,鼻子已经不通气了,为了能够赶在上元节出去玩,陆轻每天一顿不落地喝药,保证健康的作息,甚至偶尔还会做好全套保暖措施出去溜达溜达。
据桃枝所说,以前上元节的时候,皇上也会准许皇子公主出去凑个热闹,但仅限于晚上。
难怪当时父皇问“只有这个吗”,陆轻听到桃枝把真相说出来之后只陷入了深深的悔恨。
陆轻早上还被拉着早起,去皇后宫里吃了顿元宵,实在腻得不行,还顺便吃了一碗饺子。
现在陆潇潇和陆千河都收拾完了,正在等陆轻喝完药就出发。
陆轻跑去漱了个口,刚要出门就被桃枝拉回来扣了个斗篷。
上马车的时候,陆祁已经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了:“你们怎么才来,我都要困死了。”
陆轻自知理亏,赶忙道歉:“对不起,七殿下,奴婢刚刚在跟几位公主讨论一个新奇又伟大的新课题,准备拿着这个去大周的学术论文刊物上投稿,到时候第一作者那里写你名字。”
陆祁:“……”
比起上次陆轻出宫的刻意素净,这次就比较富贵了,虽然说这叫“便装”,但陆轻一看用料和工艺就知道这又是一种不算低调的奢华。
出了宫门,天基本上就黑了,繁华的京城长街亮了一片一片。
马车停在街口,几个侍从都在这等他们,逛完了直接过来就行。
饶是上次见过一次人挤人的陆轻,此时看着街上的人也是不禁被惊到了:“好多人!冲!”
陆千河赶紧拉住她:“等一下,太子也来。”
与陆鸿每次说不了几句话的陆轻疑问道:“他来干什么?”
“因为我们这一窝人没有聪明的,让他过来替我们猜灯谜。”陆千河很诚实地回答,“不过也是父皇让他过来看着我们,别让我们发疯的。”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陆轻已经完全知道了看管对象究竟是谁,于是沉默起来。
不过要想让陆轻完全沉默,目前的确没有办法,才过了几秒,她就忍不住问道:“他不忙吗,还有空陪我们玩啊?”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陆鸿已经来了,风度翩翩站在那里,好像整个京城长街都是他散发魅力的舞台。
陆轻:“谢谢皇兄,人到齐了就走吧?”
上元灯节算得上是除了春节以外最重要的节日了,放眼望去……完全看不见,全是人。
陆轻只好去这边探探头,再去那边探探头,最后总结出重要结论:“我看到那边有个很好看的花灯,非常好看,拎在手里绝对特别拉风。”
话是这么说了,但把那个手法青涩的年兽样式的花灯拎在手里还是多少有点格格不入的。
陆祁盯着那头年兽,讥讽道:“真好看,真拉风,要不你也写一篇《年兽在上古时期与当代的样貌差别》去投稿算了。”
陆轻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从荷包里掏出两个刚刚买花灯时找的铜板塞给陆祁:“给你两块钱,你不要说话了。”
之后陆轻又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你别说,我觉得确实挺有研究价值的。”
陆祁:“……”
这里唯一一个有身高优势的陆鸿承担起了开路的责任,其他人就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地贴着他走。
陆鸿看了一眼:“前面有个戏班子,要去看看吗?”
陆轻不怕死地问:“是父皇审美的戏吗?”
陆鸿:“……好像不是。”
“那就走。”
那个戏台子搭的高高的,挤不进去的人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
民间的东西要比皇宫里的放得更开,不是那种又要严肃又要轻松的戏,而是一看上去就吸睛的东西,就连陆轻这种平时一看戏就困的都能看上两眼。
“那个是什么,项羽吗?”陆轻指着那个扛鼎大汉问道。
陆千河对此好像很了解的样子,她点头:“对,而且不出意外,他对面的那个是祝英台。”
陆轻:“?”
这种艺术会不会太超前了?
陆鸿给她解释了一下:“一到这种喜庆的节日,什么戏都有,胡编乱扯的也好,博人一笑罢了,不用太过惊讶。”
台上的项羽和祝英台正在打架,虽然不知道前情提要,但是陆轻一看到祝英台手里飞出的蝴蝶,一瞬间就想偏了。
她好奇地提出疑问:“那个真的是祝英台吗,会不会是芈月?”
陆鸿:“为什么这么说呢?”
陆轻不好意思说芈月有个皮肤,技能就是飞蝴蝶,只好捡着能靠得上边的说:“因为那个项羽……打边路?”
并不明白这个逻辑的陆鸿也沉默了。
不过很快这个无厘头的剧情就结束了,转而变成了嫦娥奔月。
这个嫦娥的手上脚上都有叮当作响的银饰,随风扬起的绸带都与其他人的截然不同。
陆轻正沉迷于台上嫦娥的美貌时,听到陆鸿笑了一声:“你看这套衣服熟悉吗?”
陆轻实话实话:“不熟悉。”
反倒是陆潇潇对这个很熟悉:“这个是五年一次的祭祖时,被选出来的公主要在祭坛上跳舞穿的衣裙样式,每一次都不一样,这套是上次的。”
大周的公主并不多,陆时月可能没上去过,陆千河看起来也没有,应该就只有陆潇潇了。
陆轻惊讶道:“五年一次,那你上去跳舞的时候才几岁?”
“也就三年前呀……哦,对,过年了,那就四年前。”陆潇潇不解,“姐姐忘了吗?”
陆轻故技重施地指指自己的脑子,然后懊悔的摇摇头。
见过多次的陆潇潇已经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并且发誓下次绝对不问“你忘了吗”这句话。
嫦娥跳着寂寞的舞,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台子上,从这头舞到那头。
她甩起袖子,飞扬的绸带缠在她的身上,又在几次旋转之中垂下,最后脚步轻盈地飞向月亮了。
这场嫦娥奔月可能是太过凄清,一时间观众都没什么表情,好一会才稀稀拉拉的喝了几声彩。
“走吧,不能总看戏吧,那边还有花灯和游行。”陆鸿把差点被人群挤出去的陆祁拉回来,嘱咐了一句:“小心点,人太多了,别走丢了。”
陆轻一路上买了不少的糖,全都揣在兜里,给陆千河分分,给陆潇潇分分,还给陆鸿硬塞了两块。
递给陆祁的时候,陆祁僵硬地摇头。
“为什么不吃,这是奶糖,很香的。”陆轻极力推销,“怎么别人都拿着,你不拿?难道是因为‘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陆祁脸色黑了几分,陆轻还在疯狂地踩他的雷点:“那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不要他’。”
陆祁平复了一下心情,保持平和的心态,微笑回答陆轻:“我不能吃糖,我牙疼。”
陆祁盯着糖的眼神难掩落寞,最后甚至叹了口气:“人,为什么会牙疼?”
陆潇潇:“诶,这话好耳熟!”
陆轻没忍住笑了:“那我们要不要先探讨一下牙疼的根本原因?这个跟感冒不分伯仲,我觉得也可以用三十万字阐述这个话题。”
觉得陆祁非常可怜的陆轻在笑了好一会之后,终于良心发现,安慰他道:“没事,我跟你说,牙疼很可怕的,就是你这里会有个洞,直接疼到你牙龈,整个脸都能肿,吃东西还会塞在里面。”
陆祁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不如说陆轻这句话简直就是另一种恐吓,最开始的那句“没事”只是用来进行讽刺的。
陆祁:“……”
陆轻:“你回去抓紧找太医给你看看吧,牙疼真的会死——特指精神方面会死。”
说着,她就把手里很抽象的年兽花灯塞到陆祁手里:“勉为其难给你拿一下,要不给你买点别的吃吧。”
从这条街逛了一路,手里就已经拿上了大大小小的东西,眼见着前头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陆轻踮着脚努力看了一下,是游行。
最前头的舞狮还不忘跟两边的观众互动,陆轻也很配合地与狮爪击了个掌。
舞狮后面跟着的是杂技选手,陆轻看得眼花缭乱,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激动地叫好。
她心情愉悦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陆潇潇、陆千河、陆鸿、陆祁,站得笔直,表情谦恭尊敬,陆轻甚至以为是皇上亲自来表演。
她看看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又看看面前的游行队伍,不明就里:“怎么了吗,出什么事了,这是皇宫里看表演的一种特殊礼节吗?”
陆潇潇怕自己绷不住,率先低头。
陆鸿见陆轻一脸无所谓,甚至觉得告诉她有点不好,不过最后还是善意地提醒:“你看看对面盯着你的人是谁?”
陆轻的目光几乎都在游行的队伍上,剩下那点都留给这些姓陆的了,完全没在意对面都是什么人。她视线被挡了不少,看不到他的脸,只从衣服上大概能看出是个年纪稍大的人。
陆轻换了很多种姿势去观察,发现还是看不到,最后只好等面前的这个表演过去。
趁着下一个表演还没走过来,陆轻看清楚了对面死死盯着她的人的脸。
陆轻:“……”
陆轻尴尬地朝他挥挥手,然后发现挥手好像不对,应该跟其他人一样谦恭地站着。
陆轻和他对视,发现根本没办法对视,就学着陆潇潇低头,还不忘问道:“为什么楚先生只看我啊?”
陆鸿想了想,前几天他去楚凭府上拜年的时候,亲眼看见楚凭对峙陆轻的两篇作文,最后变得哑口无言。
一篇记叙文,开头是“流阳宫前树有两棵,一为梅树,一为梅树”,结尾是“余赞梅树以高声”。
楚凭委婉地给她评论:“臣看您心里没数。”
一篇议论文,题目叫《王守仁的主观唯心主义论》。
楚凭终于忍不下去了:“语序不通,诸多病句,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怎么写出来的。”
陆鸿也低头,沉声说:“可能是想帮你猜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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