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太燃了。
因为李迟的加入,陆轻也不怕待在陆鸿旁边会打扰到他了。
她看着两个人打出了两万人的气势,游刃有余,你来我往,在一众学神学霸中杀出一条不曾见血的血路,让众多有天资有努力、有天资不努力和没天资很努力的学子纷纷吐血。
好,不愧是从小天资聪颖长大后教育资源丰富人生阅历深厚的太子殿下;好,不愧是从小天资聪颖长大后靠着汗水和灵感脱颖而出思考问题深刻的当朝状元。
这局结束,陆轻看着积分表上稳居第一的三百多分,浑身舒畅。
陆鸿:“比第二只多二十分吗?”
李迟:“不曾有过的低分,但似乎还有一轮,不打紧。”
陆轻:“?”
陆鸿:“跟李兄共同答题果然如鱼得水。”
李迟:“陆兄谬赞,只是遇强则强。”
陆鸿笑道:“我们下一局可要抓紧抢题了,至少拉开八十分以上。”
李迟也笑:“不在话下。”
陆轻:“?”
李迟回头问道:“不过殿下想要赢什么回来?”
“在外面不要叫我殿下,低调。”陆轻挠挠头,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这场比赛里可能只会是个安慰奖,“……想要个花灯。”
员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花灯的话,只要您答对一个小问题就能有哦~”
陆轻:“……”
陆轻:“什么问题。”
员工:“1234乘4321等于?”
陆轻:“……五百三十三万两千一百一十四,你家一个破花灯都要口算四位数的乘法有病吧你们?”
员工:“……我们没说口算啊……”
陆轻:“我灯呢?”
员工:“……给、给您,真没想到您是偏科选手。”
陆轻寂寞地拿着花灯,给他一个生无可恋的眼神:“偏你妹。头奖是什么?”
员工:“是一票难求的杜先生的说书专场的门票哦~”
陆轻回头回答:“我要门票。”
最后,陆轻看着甩出第二名近一百的分数,又看向一旁正在互相吹捧互相谦让的陆鸿和李迟,深觉这场战役真是具有毁灭性的打击。员工满脸讪笑地将门票递来,陆轻接过,转手塞进陆鸿手里:“正好我们一会儿也要去听说书,就听他的。”
但员工却道:“想来贵人不曾听说过杜先生,他的座位一票难求的原因,一是因去往他场子的人不是达官便是显贵,二来则是因为杜先生本人的见解。诸多文人学士都想去一听高见,但凡听过者无不惊叹。不过他已许久未曾出来了,这张票,是四月份的。”
“他还搞预售啊?”
“是哦~”
陆鸿垂下眼,将陆轻拉至身侧:“那便走吧,你饿了吗,我们吃完饭再继续逛。”
陆轻指了指李迟:“李大人也一起吗?”
于是陆鸿问道:“李兄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酒楼是陆鸿挑的,看他与李迟点菜的熟练程度,想来私下里定是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包间的布置和位置都是上乘的,方才他俩与人交谈时自己听了一嘴,好像是他们两个专用,或许也可以说是“太子专用”。
“其实我更想吃对面那条街的炸年糕。”陆轻幽幽道,“还有他家旁边的小甜水。”
陆鸿:“你看我像不像炸年糕,李大人像不像小甜水?”
陆轻:“不像。”
李迟低头笑道:“外面人多眼杂,不如这里方便说话。若是公主实在想吃,臣这就差人去买。”
“嘿嘿,我不,我要吃完饭之后自己去买。”
不多时,菜也上好了,陆轻刚刚浑水摸鱼那么久,此时也饿得不行,立马拎起筷子开始扫荡,中途还会竖起耳朵听听旁边那俩人在说些什么,发现净是些无聊的话题后就又专心吃起饭来。
百无聊赖间,陆轻还是忘不了炸年糕和小甜水,吃了个七分饱,就对陆鸿说自己出去消消食。
陆鸿上下打量她:“你要去买吃的了?”
陆轻:“……其实有时太了解我也不是好事。”
陆鸿叹气:“把披风裹好,别冻着了,我的暗卫会跟着你,一有危险就往回跑,知不知道?”
陆鸿和李迟目送陆轻离开,等到门被阖上,脚步声渐远,陆鸿才开口问道:“我原以为你们会很熟。”
李迟轻笑摇头:“我在殿下心中并排不上名次。”
“那你放宽心,我在她心里也排不上名次。”陆鸿与他碰了个杯,“你我二人从未拿到过这样的成绩,实在是落魄。”
“太子与殿下血浓于水。”
“不尽然。”
聪明人的话全都点到为止,李迟清楚他的意思,也不再继续询问了。
“那你呢,心悦的到底是谁?”陆鸿问道,“倘若她没顶着陆时月的名头,你也会喜欢她?”
李迟没有犹豫:“是。”
“是我妹妹不优秀吗?”
“我敬佩她,是君臣之礼。”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出了神。应当是不久前陆轻挤过人群,把整条街的灯笼甩在身后,像流火划过的模样。
李迟笑笑,顺手打开一旁的窗户,刚风风火火跑下来的陆轻若有所感,猛然回头,发现窗边的二人后,笑着挥手,随后揭过摊主递来的糖水猛吸一大口,被冻得龇牙咧嘴,尴尬地捂嘴。
陆鸿知道她听不见,于是做了个口型。陆轻眯着眼仔细研究,发现是“早些回来”,于是重重点头,随后溜进人群中去了。
陆鸿这时候却道:“京城她都觉得小,更何况只是皇宫和公主府。”
李迟沉默很久,终于答道:“她该走远些的。”
陆轻没想到这个糖水是冷的,被冻得直打哆嗦,买好给苏景含的天灯后,就随意找了个铺子坐下,点了份粥捂捂手。
老板将粥递上来的时候,陆轻觉得莫名眼熟:“诶?老板,我们去年见过吧!”
老板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是你呀——你只有过年这段时间才能出来吗?”
“家里管得严啊!不仅天天让我在家上课,还给我定了婚!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出门啊!惨!”
老板道:“诶呀,你够幸运啦,还能读书,想来家里人给你说的亲事也不错吧。”
“啊?……哈哈对。”
“吃过没有啊?光点这一份粥能吃饱吗?”
陆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不适,但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吃了一点,现在有点吃不下了。”
老板打量一番她的装束:“想来你家的生意也是不错的,穿得都是这么好的料子,就不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年到头赚得都是辛苦钱。”
陆轻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想喝两口粥,但又下不了嘴:“倒也不是……”
她脑子还没思考完全,手就先有了动作,她掏出几颗碎银放在桌子上:“……去年两面之缘,多得了老板照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板顿时喜笑颜开,他把碎银拨到自己手中,紧攥着谄媚笑道:“多谢贵人,要不要再买两个包子尝尝?”
“不用了,我其实饱了。”陆轻叫住他,“但有一问。”
“您说。”
“阿芜呢?”
“死了。”老板皱起眉来,语气中略有不满,“上次看在您的面子上将他雇到手下来,没成想,刚一月有余,那个小少爷就过来气冲冲地砸了我的摊子,把那个小孩当街打死了。”
“他那只狗也连带着被打出去,眼看着要死了,我喂了几天汤水发现没用,就由着它自生自灭了,估计最后是被清理干净了。”
身旁的声音都往后退去,逐渐变得模糊,陆轻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的问话声:“那他爷爷呢?”
“被官兵押着埋了。”
老板看出她的失神,在旁边劝道:“萍水相逢一场,贵人您也不要太过伤心,不过是死了,早晚的事罢了。唉不过这条规矩也真是折磨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连除夕当天放烟花都受限。诶呦贵人您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陆轻朝他笑笑,又递了一锭银子过去:“放心吧,这是赔您铺子的钱。敢问阿芜下葬了吗?”
老板两眼放光,赶忙答:“他一个乞丐,谁会给他收尸,裹了个草席拉去乱葬岗了。”
“好,多谢您了。”陆轻两口把粥喝完,拎着自己的糖水站起身,“老板新春大吉,我走啦!”
原来是这样,是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简单太浅显了。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和无缘无故的附和呢,她现在所拥有的,不过都是因为陆时月显赫的身份罢了。
她还想着,这次出宫自己一定要给阿芜找一个好住处,不至于天天流落街头,冬冷夏热,多难受啊。现在不用了,而且也再也不用逃来逃去了,死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陆轻回头去看那间小铺子,看着老板拿着钱和一个妇人左商右量,两个人都激动极了,一会儿拿出来看看,一会儿又收好。
她转身走了,有钱可真好,要是大家都能一起有钱就好了。皇宫那样的富丽堂皇,皇商借势又如此猖狂,难怪百姓越来越穷,怎么看怎么不好过。
也难怪大周有一条活埋的律法,百姓没钱,老人一多,官府、中央便要赡养。当时的收容所没建成,或许不止有贪污的缘故。
这些陆时月应该都知道吧。
她漫无目的地从小巷子里穿过去,绕来绕去过了几条街,终于见到她想要见到的东西了。
京城繁华之处的几条街外,围栏隔着的远处,破落的长街上零星几点阑珊的灯笼,官兵押着一长排的老人,向着通往城门口的小路走去。
“谁!禁区不得入内,走远点!”
在皇宫住了那么久,天天乱花渐欲迷人眼,京城的长街又那样富贵,热闹非凡,大家其乐融融。
从前她不懂为什么李迟会在科考上写那篇文章,明明大周这样欣欣向荣一片和谐。现在她懂了。
原来外面真的是饿殍和狗彘。
平芜的尽处不是春山,春山的外面也没有行人。
陆轻捏紧了披风,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李迟会不会也处境艰难?
不过她这个念头没用多久就被她自己忽略了,她疼得有些受不了,急忙从这里离开,回到那处繁华的主街,随意找了家买胭脂的铺子,跟店家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冲到后院里呕了一大口血出来,并且还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她想,陆鸿的暗卫还在,刚刚去小巷后肯定被发现了,但吐血可不能被看见,不然陆鸿和桃枝问东问西的,自己还烦。
陆轻用帕子擦干净唇边的血渍,用甜水漱了口,总算闻不到那股铁锈味了。
她撩开帘子出去,跟着一众妇人小姐,在水粉铺子里挑挑拣拣,疯狂使用试用装,把苍白的唇色遮住了。随后她便发现,这些颜色还都挺好看,于是也不管时间是否充裕了,挨个试了过去。
李迟赶来的时候,她正用小拇指指腹沾了胭脂往唇上蹭。
“殿……你在这儿。”
李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陆轻吓了一跳,回头抿着嘴,随意瞪了他一眼:“干嘛,你吓死我了。”
不等李迟继续问,陆轻就已经把手上的胭脂蹭到他的唇上:“你也感兴趣?我发现了,这个颜色很显白,给你也试试。”
李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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