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难过的时候最怕被关心,更何况是在已经忘了什么时候收到过这种情绪的宋晚。

但是……她说不出来自己的难过从何而来,也……对着他说不出来。

已经够难过了,就不要再困扰到别人了。

宋晚眨了眨眼,睫羽轻闪,无辜又茫然,像是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啊?没什么啊?”

没有人会想要全是负能量的朋友,不会有人会和这样的她做朋友。

宋晚很清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模式,也一直伪装得很好。

宋晚摇头,笑了下,“真没事啦!”

脸上一派轻松她指着叙斯白刚端过来的咖啡, “这是你说的新品吗?”

转移话题的心思显然可见。

叙斯白不欲勉强她,便也顺着她的心意,将这一篇掀了过去,“青提拿铁,帮我试试看?”

宋晚不可置否,微抿了一口,顺滑的拿铁刚一入口,青提的香甜就已经盈满味蕾,与咖啡液的香醇刚好相辅相成,中和了那份甜腻,很惊艳的口感。

宋晚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也很好喝欸。”

怕自己的夸赞太过简单,又补充道,“青提的味道虽然很明显,但不会突兀,反而让拿铁变得清爽了,嗯……很有夏天的味道。”

宋晚的声音明明已经跟平日里无异,叙斯白却没有来心脏一抽,搭在椅子上的手轻轻点了点,像是有自己的想法。

明明眼睛还红着。

“有坐过东湖里的小船吗?”叙斯白忽然开口,问起一个宋晚完全没想过的问题。

话题转移地太过突然,以至于宋晚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没,没有啊。”

她怎么可能去坐过啊。

“东湖的游船,其实是东湖作为热门景点的原因之一。”叙斯白猜到她应该没去过,“很多游客来这边不止是露营野餐,也有专门租上一只小船,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静静地荡在水面之上,这边靠近山和森林,景色很不错,也很安静。”

宋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的湖。

今天的天气很好,与其说很好,很舒适应该更合适。台风天过去没两天,阳光也还没开始工作,吹起的风都是泛着淡淡的凉意,一眼望去是独属于江南的淡雅和青山的宁静。

宋晚一下子就着了迷,正沉浸在其中是,却听见叙斯白的邀请。

“走吗?我是说,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水面上的凉风伴着潮意忽然吹了过来,一阵风吹过,撩起宋晚散下的发丝,隔着头发,她看见叙斯白漫不经心又饱含关心的温柔。

应下这个邀请是很快的一瞬间,快到宋晚还来不及习惯性地纠结。

东湖的船是那种很常见的扁舟,租船的地方就在‘余白’后面的那条大街上,走路不过五六分钟。

各大知名连锁品牌的饮品店,不少的东湖文创小店排列在街道两侧,已经大大小小的美食店,充分展现了什么叫一个景点拉动一方土地的发展。

宋晚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与安静的‘余白’相隔着这么近的地方还有着这么商业化的一个地方。

“两个人门票三十,租船费的话,请师父划要一百二,不请师父划要一百五,加签一份免责协议,你们要哪种?”

宋晚还在暗自疑惑,怎么不请人划反而比请人划更便宜的时候,叙斯白已经跟工作人员沟通完了。

收拾好一切,宋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去到登船的地方。

一个颇显古色就木亭,被故意做成了古朴的风格,融入了整个静湖景色的一角。东湖很大,仿佛整个青山的水就在这里蓄了起来,成为了整个青山最清晰的镜子。

此刻凉风正起,能吹去一切烦忧一样,宋晚的一切忧闷在这里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

“来,穿好救生衣,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划船技术。”叙斯白没有打扰宋晚看这个湖的景色,等她差不多收回目光时才出声。

叙斯白看着宋晚悉悉索索地弄着那见救生衣,也不开口寻求帮助,偷偷观察了几下他身上救生衣的穿法,便自己摸索好了。

他没有再出声,他知道她可以。

从她柔软热烈的笔触里就能够展现,这朵畏畏缩缩的小花,绽放后的美丽和热烈。

叙斯白划船时,身高的优势一下就出来了,桨在他的手上宛若毫无重量的两根木棍,稍稍划动一圈,这叶扁舟就一下子流了出去。

只有手臂上微微突起的青筋和肌肉的脉络才能让人意识到这里面所需的力量。

刚刚跟在叙斯白的身后还好,这会正坐在叙斯白的对面,宋晚就开始紧张得有些拘束。

“我可以帮些什么忙吗?”没有付出就坐享服务的感觉,宋晚实在习惯不了。

叙斯白看出她的拘束,暗道自己的疏忽,“要试试吗?划船。”

他停下手里的桨,“不是很难,你可以体验一下。”

宋晚看了眼那副桨,暗红色的木头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看起来很好掌控。宋晚抿了抿唇,眼里燃起跃跃欲试的火苗,“我想试试!”

叙斯白却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一笑,起身坐到宋晚的身旁,声音里还隐着分外明显的笑意,“来,我教你。”

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宋晚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可能是自己的某个举动引得他发笑,“笑什么啊?”

羞恼,但好像不尴尬。

叙斯白双手往身后微撑,一脸惬意地看向白茫一片的天,十分坦诚,“笑……笑你怎么像个小孩啊。”

“啊?”

“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开心都很好哄。”

东湖的风好像格外偏爱叙斯白,宋晚诧异地看向他时,刚好一阵带着水汽的湖风迎面吹来,叙斯白清俊的面容在发丝缭绕间柔和得更加撩人。

“嗯?”发现宋晚没有动静,叙斯白微掀眼帘,看向宋晚。殊不知这个举动直撞进宋晚心里。

大概这就是一眼万年吧,纤长的眸线,多情的眉眼,温润的神色,成为了清淡宁静的景色里色彩最浓重的景色。

风吹动了叙斯白的头发,飘到宋晚心底最隐秘的那一处。

宋晚慌张埋头佯装研究手上的那副木浆,好能掩饰脸上的烫。学着像叙斯白那样摆动着船桨,大概是体力上的差距,宋晚总觉得用尽全力才能划完一圈,而船却并没有向前多少。

“来,力气不够的话,可以试试用身体的倾斜来借力。”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附上宋晚的肩,轻轻地施力带着宋晚寻找那个倾斜的节奏,礼貌而不强势,“注意用桨来调整方向。”

一只小木船并不宽,尤其是叙斯白还坐在宋晚的身边,两个成年人齐肩而坐,细小的动作都有可能会产生细碎的肢体接触,尽显亲近与暧昧。

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咖啡香气,顺着那只手慢慢侵袭,不强势,但渐渐萦绕在宋晚的周围。

宋晚紧张地瞪大了双眸,从未感觉自己的五感有那么灵敏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每一分力度,每一丝气息。

“……试一下?”

叙斯白简单地讲了几下要领,宋晚也没听清,看也不敢看就应声好,顺着叙斯白扶桨的力气划。

直到划到了靠近山边的水面,这里更加远离岸边,也更加安静。幽绿倒映在水面,随着水面的清波浅浅地漾着。

“安静吧?”小船在水面上静了许久,叙斯白才开口,侧头看向宋晚,宋晚正准备应声时他却闭上眼转回头了,“嘘,不用回答我,听。”

叙斯白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在刻意带引着宋晚去感受。

学着像叙斯白那样,双手后撑,放松地仰头,闭眼。

水波轻轻地漾着,小船在此时化作了最温柔的摇篮。微凉的湖风轻轻扫过,带来了附近林间树叶的沙沙声。

整个人,像被吹起来,放飞到空中的气球,忍了半天的泪意终于叛逆,润湿了紧闭着的羽睫。

宋晚觉得自己是风,是叶,好像一瞬间,拥有了最快乐的解放和轻松。

“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嘛?”沉默了好久,宋晚忽然有了诉说的**。

“我问的话,你会更不开心吗?”叙斯白看向她,没有直接回答道。

或许是这里的湖风太温柔,也或许是叙斯白随意自然的接近很轻松,宋晚轻声地,诚实地,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如果是你问的话,我应该不会。”

阖上的眼睫动了动,宋晚能感受到叙斯白看过来的目光,没有睁开眼,继续说着,“我好像,不会交朋友,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表达自己。”

“更不确定,我的表达,别人是否愿意接受。”

宋晚说得很慢,声音很轻,夹杂着沙沙的树叶摩挲声。

她太久没、太少能,认真地、真诚地去表达自己了,说完之后忽然懊恼起自己的话。

他会不会,不耐烦听自己说这些呢?

“所以……”

宋晚听见他的声音顿了顿,自己的呼吸也随之滞了滞。

叙斯白的声音含着清浅的笑意与调侃的感慨,像温柔吹过的晚风,“宋小晚终于把我当朋友啦?”

“真不容易啊,我是不是很厉害?”

宋晚闻言,哪怕很清楚接收到叙斯白在开玩笑的信号,还是难掩心底隐秘处生出的窃喜,以及……对于社交的抱歉与无力,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该要怎么接话,只好沉默。

幸好叙斯白也不一定要她接话,“嗯……宋晚也很厉害,这不是就交到了我这个朋友了吗?”

男人的声音伴着潮湿的水汽传来,轻柔又如沐春风,宋晚听得却莫名酸涩。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确实有缺陷,哪怕努力在人群前表露地热切,但还是难掩稍微被更接近一点的拘谨与恐慌。

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隔绝了自已与他们,在这么多年里,不断砌厚。

而现在,好像有一束光,从不被注意到的缝隙,坚定又直接地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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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越山海而来
连载中梨家阿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