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宋晚一投入到画画里面就很容易忘了时间,等再抬起头时,窗外天色一片昏暗,泛着淡淡的暗蓝色。

湖边几盏明亮路灯照着那些饭后的人在嬉闹,那些大多是家庭趁着傍晚的暮色和微凉的气温出来感受自然的馈赠,不管看到多少次都会让人感受到他们周围环绕的闲适,宋晚知道那是一种名为幸福的难以触摸的氛围。

没再多看,宋晚收回自己的目光,很习惯性地往旁边一瞥,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空有摆放整齐的咖啡工具。

宋晚愣了一下,垂了垂眸,有些不习惯。

收好零散放在桌面上的用具,顿了顿,最终还是起了身。

走出门口的时候,天色暗淡,微微泛着深蓝,身后店里依旧放着轻声吟唱着的不知名小调。

宋晚最喜欢这个时候,整个人自然地融入到柔和的暮色里,不用去思考任何的人,去纠结说什么话,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沉浸在这一片暗蓝色的宁静里。

手机的铃声忽然响起,宋晚脚步一顿,回到电话找她的人不多,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知道是谁。

宋绮亿,她的妈妈。

宋晚抿了抿唇,却很快接起,“妈妈。”语气亲近眷恋,像是娇憨的女孩。

“小晚,在干什么?不是说每天都要打电话给妈妈报平安吗,不然妈妈会担心的。”

“对了,晚饭吃了没,吃的什么?”

宋晚眉眼间闪过一抹烦郁,轻快的脚步也变得沉重。

宋绮亿的声音其实很温婉,带着江南烟雨的温婉辗转,只是饱胀的关心像席卷的海浪席卷。

宋晚只觉得透不过气。

宋晚等了好一会,听着宋绮亿的每天相似的话,没有说话。

她也插不进去。

路边的草慢慢地不摇动了,湖边的晚风没有再吹过来。

暮色沉沉,像一块紧密的巨幕,笼罩了天地之下的所有人。

“宋晚?”手机里宋绮亿的声音放沉,染上了宋晚最是熟悉的严厉。

“妈妈,我在听,今天出去外面了,还没有吃饭,正准备回家做饭。”轻呼一口气,宋晚听见自己的声音乖巧轻快。

啊……果然还是这样。

“去外面了?干什么了?还有,你吃饭要正常按时吃,记得每顿都要有肉、菜和水果……”

宋晚一个一个地回答着宋绮亿的询问,应承着宋绮亿的所有嘱咐。

这些乖巧早在十几年的母女相处里锻炼得炉火纯青。

只有回答的话是宋绮亿想要的,宋绮亿才不会一边歇斯底里地怨恨,一边心碎肠断地悲哭。

没关系的,宋晚对自己说。

每天一个的电话终于结束,宋晚垂眸,敛起眼底的窒闷,错过了身后男人的错愕。

叙斯白没有动身,不是故意听宋晚打电话,只是女孩一边声音清亮娇憨,一边神色淡漠地样子实在让他有些讶异,也莫名有些……

让人心疼。

叙斯白看着那个慢慢离开的背影,宽大的衣服让她更加瘦小孤寂,跟在画画的时候狠狠地割裂成两个人。

夏日夜晚的湖风还是还是带着几分潮气的,吹得人心里也酸酸涨涨。

叙斯白收敛起眼底的思绪,眉眼淡淡,继续手里准备打烊的收拾。

*

宋晚回家的路并不算近,她租住在东大附近的一个公寓,东大在城市的靠西边,刚好快跨了一个城市的距离。

从‘余白’坐上公交要近十五分钟才能到最近的地铁站。地铁要转三次站,一共坐上十七个站点,算上走路花上近两个小时,宋晚才能回到自己的那个小公寓里。

但是这一段路,每天两次,宋晚走了快两个月。

回到家时,宋晚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立刻瘫在蓬松如云的沙发上,大半天呆在外面,尤其是刚坐了那么久的地铁,宋晚感觉浑身不适,像是从头到脚都覆上了一层尘布,或许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心里实在别扭。

尽管已经累到连呼吸都快没力气,她还是强撑着先洗完了澡,出来之后彻底瘫在沙发上,脑子放空。

这个公寓并不大,不算二层的面积也就才四十多平,很简约,因着周围邻居都是大学生,倒也还算安静。

宋晚静静地躺着,像是已经睡着了,但其实她只是在静静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身体不算很累,路上几乎都是坐着,加上近两个月下来,身体早就习惯了。疲惫的来源不是四肢,而是从胸前那方寸发散出来的,酸胀的,凝滞的。

宋晚闭了闭眼,把那些纷乱的思绪从脑子里赶了出去,手微微动了动,握握拳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却不想碰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物件。

宋晚神色淡淡地侧目,是她做的小怪兽的玩偶,宋晚一怔,又想起那次的初见。

它很可爱。

男人笑得缱绻勾人。

“啧。”宋晚坐了起来,捏了捏黑漆漆的羊角,戳了戳笑着露出来的几颗圆牙,“笑什么啊,不许笑。”

胸口里凝滞的酸胀顿时一扫而空,他很奇怪,也很厉害,宋晚每次想起他,都觉得像飘摇着的蒲公英找到了扎根处一样,很让人安心。

真的很奇怪。

不再多想,已经很晚了,早该吃饭了。

冰箱里囤着的新鲜的菜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连常见的饮料水果都空掉了。

宋晚拿了一颗生菜和鸡蛋出来后,有些迷茫地想着,她昨天吃了肉了吗?

……好像没有。

啧。

女孩清秀的眉毛嫌弃地皱了皱,在冷冻层里挑挑拣拣好半天才拿了两只鸡翅出来,细嫩的手指都被冻得通红。

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一只。

苦大仇深地叹了好长一口气。

反正保证有这类的营养的摄入就行了,反正不饿。

宋晚觉得自己应该是不饿的,她只是胃有点不好,临近饭点的时候常会有点抽痛,能够忍受,只很轻微地彰显着它的不适。

保证了鸡翅是全熟的状态之后,宋晚面不改色地就着水煮白菜和鸡蛋咽下了自己的晚餐,咽下最后一口鸡翅寡淡的肉的时,宋晚终于松了一口气。

勾了勾唇,眼眸也愉悦地弯了弯。

明天不用吃肉了,一想到这个,嘴里清淡的生菜都变得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

叙斯白回到父母家的时候刚好准备开饭,大哥叙斯礼很难得地没有被叫到书房里继续讨论公司里的事。

“叙斯礼,爸呢?”叙斯白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捻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叙斯礼脸色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眸底似有光闪了闪,“嗯?你刚说什么。”

嘴里的葡萄有点太甜了,叙斯白皱了皱眉,语气带着故意的嘲笑,“不是吧,叙斯礼,才刚到三十岁耳朵就……哎!”

叙斯白话还没说完,脑后就被敲了一记,“叙斯白,没大没小的,跟谁学的!”

温芙带着端着菜的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叙斯白的话,早就习惯这两兄弟间的互怼,她十分顺手地给了他一下,“去楼上喊叙明谦下来吃饭,回来就跑书房里,平时上班还用去什么公司,跑书房不更好。”

温芙声音娇蛮,叙明谦刚下来就听见了妻子语气里的意味,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趁人不注意时才低声跟妻子求饶。

叙斯白被温芙敲了那一记后,微微语噎,斜瞥了一眼施施然站起来整理西服褶皱的叙斯礼,嗤笑了一声,“幼不幼稚。”

叙家的饭桌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毕竟家里的人都忙,难得聚在一起说话。

温芙说着忽然想起了今天姐姐打电话跟她说的事,“对了,过几天温璟来家里住几天,那孩子考来这边了,好像学校就在小白你店的那边,到时候你带他去学校认认路吧?”

温璟是叙斯白的表弟,今年刚高考,隔壁市的,之前暑假偶尔会来这边玩,虽然差了几岁,但叙斯白跟他关系倒也算不错。

叙斯白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话锋一转,“温女士,打个商量呗咱,您能不叫我小白吗?听着怪像叫小狗的。”

叙斯白全家最小,小时候就被家里人这么叫着,长大之后就还有温芙没有改口了,叙斯白抗议了好几次,奈何地位不高,反抗无效。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一时没改口嘛,再说了,小白多可爱啊,不信你问你哥。”

“啊……我哥啊。”叙斯白尾音拉长,一副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叙斯礼看见了就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是,小白怎么着也比胖胖好听,你说是吧,哥哥?”叙斯白瞅了一眼自家大哥端着成熟的脸色,满意地看见他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从温芙那里遗传来的桃花眼笑得又欠又散漫。

一声‘哥哥’尾调轻扬,谑笑得不行,终于把刚在叙斯礼那儿吃的亏给还了回去。

叙斯礼一噎,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暗含警告,但叙斯白又不是他手下的员工,兄弟两人这么你来我往是常有的事。

他一饮而尽杯子里温芙倒的果汁,站起身,“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小白,你今晚又不再家里睡一晚再走啊?”温芙诧异。

“不了,我明天早上还得去开店呢。”

“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勤奋啊,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温芙倒也没再拦,只是不解地嘟囔了两句。

她是知道小儿子开的店全是因为兴趣,但之前都是偶尔想起来了就开几天啊,更别说会天天跟打卡一样跑去开店了,几年前要他去家里公司帮忙都说不情愿给推了的。

叙斯白听见了,眉眼轻扬,没有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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