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情况啊？”林梦余皱了皱眉：“有事长话短说，别老是拐弯抹角的。”
“那个叫江魇年的女孩子被车撞了，现在人在手术，昏迷不醒。”
电话那头顾洛川好似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什么？你没骗我吧？”当林梦余听到「被车撞了」「昏迷不醒」这几个字眼直接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来。
“医生说她的腿大概率保不住，现在只能祈祷她不要伤到其他地方。”
虽然顾洛川和江魇年仅仅只有一面之交，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惋惜。
明明昨天才刚刚走上巅峰......她本来有无限可能，难道就被这所谓的‘意外’夺走了吗？
等等，意外？
顾洛川陷入怀疑。
一般来说像江魇年这种经历困苦或是特殊的人，在经过漫长的努力好不容易出名之后是不会有架子的。
尤其是从小就经历过竞争的江魇年，她应该是很惜命的才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闯红灯呢？
现在主要的思考点在于......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意外」。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回神！”林梦余愈发急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吓得顾洛川连忙收回思绪，继续说道：
“现在肇事司机跑路了，这点毋庸置疑，可以理解，毕竟江魇年都被撞成那样了，跑掉也不出乎人们的意料。”
“现在警方也在全力寻找肇事司机，不过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顾洛川冷静的声音也让林梦余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林梦余：“我现在不关心警方进度如何，肇事者有没有找到，我只想知道她还能不能活下来？”
顾洛川：“这个医生也没有办法打包票，只能说大概率能活命。”
林梦余：“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顾洛川：“不用了，反正你应该不会想要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林梦余：“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顾洛川：“如果我说......江魇年不仅腿可能保不住呢？”
“医生告诉我，还有她的眼睛......”
“停！”
林梦余怔住了，眉头紧蹙，陷入沉默。
也就是说......江魇年会变成一个瞎子？要真到了那个时候，林梦余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对她有偏见。
想完林梦余真想扇自己一个巴掌。
自己怎么能这么想？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脑子里不断描绘出江魇年以后的......模样。
顾洛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便猜到她已经动摇了。
“喂？你还在听吗？”
林梦余急忙回过神：“对不起，刚才跑神了，医院我就先不去了，医药费和住院费我帮她付。”
“嗯，那就先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顾洛川准备去手术室门口等着。
刚出楼梯间，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大半夜跑到医院楼梯口，虽说有可能是和他一样的人，但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好像在......憋笑。
远远地顾洛川看见手术室的门开了。
他决定先不想那么多，跑到手术室门口。
正在脱手套的主刀医生：“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腿......”
“眼睛呢？”
“这个就是我的下一句话，”医生踌躇片刻：“病人的视觉神经严重受损，以后可能都……”
虽然这个结果不出顾洛川的意料，但他也感到由衷的难过。
一个天才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她真的昨天才熬出头。
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
办理了住院手续，顾洛川坐到江魇年的病床前守着她。
重伤之后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这种感觉得有多难受。
......
林梦余用胳膊肘遮住脸，仰躺在椅子上。
短信响起，是顾洛川发来的。
「顾大头」：「眼睛没保住」
「lmy.」：「好，我知道了」
看着语气明显冷淡了的短信，顾洛川关了手机，托着腮看着江魇年。
不得不说，这人是真好看，难怪林梦余会喜欢上她。
接下来就不得不回忆一下他为什么会发现江魇年了。
......
顾洛川和林梦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顾洛川一直很喜欢她，喜欢她的洒脱，喜欢她的放荡，喜欢她的不羁。
在顾洛川心中，林梦余就像是一阵风，吹过原本平静的原野，使它充满生机。
在上个星期，他听到了此生最好的消息。
林老爷子决定让他们俩联姻。
那个时候顾洛川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林梦余喜欢上自己。
结果第二天就听到了扎心的消息。
林梦余喜欢女生？还把她爸爸的电话给拉黑了？
就这么接受不了自己吗？
两个字，心寒。
「就不能试着接受我一下吗？」
顾洛川第一次感觉喜欢了这么多年的青梅像是镜花水月。
昨天晚上宋清茫和林梦余通电话的时候顾洛川也在旁边，他多希望那个时候林梦余能够亲自来公司平乱。
可是她没有，最后把事情平息并封锁消息主要还是顾洛川的功劳。
今天早上他还拜托宋清茫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林梦余目前有没有心动的女生。
得到的答案是——江魇年。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连顾洛川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魇年不是昨天才出名的那个医学研究生吗？虽然只是听过名字，但这心动得也太随意了吧？
自己与林梦余已经认识十几年了，他自认为对她很好很体贴。怕她厌烦，他还专门去问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评价说，他对林梦余是个善解人意的暖男。
到最后他居然比不上一个电视里的女博士生？
也好，或许他该放手了，无论如何，顾洛川都希望林梦余能幸福。
“我帮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中午，顾洛川的秘书送来了关于江魇年的调查结果。
顾洛川检查了一下，确定秘书没有用一份假的资料来搪塞他，才给林梦余发去短信。
「LC.川」：「我这边最近获得了一些资源，你要是喜欢哪个女孩子找不到的话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找到她，就当做这十三年的饯别礼」
过了很久，林梦余才回了一条短信。
「crash」：「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饯别礼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对面秒回。
「LC.川」：「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crash」：「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过了许久，林梦余等不了了，又发去一条消息：「你是不是有事？」
「LC.川」：「我可以帮你找到江魇年」
“什么？”看到这句话林梦余的眼睛亮了一下，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洛川的心猛地一疼。
刚刚不是还在关心他吗，怎么一说到江魇年心思就全扑到她身上了？
果然还是没有戏。
「LC.川」：「我今天晚上帮你找到她，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了」
「crash」：「那就拜托你了，谢谢」
顾洛川等了一会儿，林梦余果然没有再询问有关他的事。
到晚上，顾洛川前往江魇年要去的答辩委员会找她。
刚走到一个偏僻的路口，就看见她倒在血泊中。
......
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生，顾洛川觉得好遗憾。
就连林梦余都开始嫌弃她了吗？
那她以后还能去哪里？
顾洛川并不认为现在是自己的机会，他已经清楚地知道，林梦余的心里没有他。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绿叶被吹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和阵阵蝉鸣。
不知过了多久，江魇年慢慢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顾洛川轻柔的声音。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顾洛川没有等到回应，他疑惑地看向江魇年，发现她呆呆地躺在病床上，眼中满是惊恐。
“你们没给我的眼睛蒙布吧？”说完便伸手在脸上摸索，试图摘下眼前的「黑布」。
可是这一摸没有摸到所谓的「布」，而是摸到了自己的眼皮。
“是不是......关灯了？”江魇年强颜欢笑。
她好像已经想到了。
看着江魇年空洞的眼神，顾洛川的心里一阵酸楚。
见江魇年已经醒过来，他站起身，把板凳挪到床底下。
“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伴随着轻轻的关门声，病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宫徵羽，你在不在？”江魇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可泪水还是蓄满了眼眶。
“我在呢，乖，别怕。”
大脑中响起宫徵羽的声音，江魇年莫名有种安全感。
“我......是不是看不见了？”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
“怎么会？”宫徵羽急忙反驳，可语气却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和遗憾。
“没事的，要乖哦，别哭了，你不是最坚强了嘛。”
“我好害怕，我真的看不见了”
“都跟你说了没事啦，怎么还哭呀？行啦我陪你聊聊天，好不好？”
......
天空已经破晓，林梦余才准备睡觉。
心有些不安定，她明白不安的并不是自己的良心，毕竟她没有义务照顾江魇年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更何况还是个没有自理能力的瞎子兼瘸子。
可她就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一个身在黑暗中的女孩子独自生活。
“就当是我良心发现了吧。”
黎明的太阳已经遮住了星光，照得人暖暖的。
在没有人发觉的地方，有一个无助的人正蜷缩在阴暗里，怎么都暖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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