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捻起一片枫叶,阳光底下,金晃晃的光线刺穿而过。
夜澜凝思片刻,身后的叶枫回头疑问道:“哥哥?”
夜澜回过神,随意扔下叶子,跟了上去,“来,教你剑法。”
……
入夜。
叶枫从夜澜院里出来后,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扣着桌面,时而画着什么,时而轻轻敲打桌面,脑海中模拟白日学的剑法。
每个动作都没有错,但连着使下来,总不够行云流水,或许是某个动作连接错了。
叶林推开门,看见哥哥正在苦思冥想,她悄悄溜溜地挪进屋,再挪到叶枫背后,然后突然跳起来,“哇”的一大声,准备给个惊吓。
然而叶枫不为所动,他转过头,平静的眼睛盯着叶林。
叶林:“……”
“好嘛好嘛,不跟你吓呼。”叶林无趣地走到床边,双手一张,往床上躺着。
过了许久,她支起脑袋,“哥,你真不和我躺一个床吗?”
叶林坐了起来,“我们不是兄妹吗,以前能躺现在就不能躺了?再说,你总不能一直躺椅子吧,万一以后腰椎不行了……”
“好了,别说了,”叶枫站起身,“你睡不睡?”
叶林闭嘴,干脆地躺下。
叶枫走出门,把门带上。忽然想到什么,一掌拍在门面上,“叶林,早点睡,少看些杂书。”
听到声响,叶林伸进枕头下的手哆嗦了下,有些心虚,“知道了知道了。”
她往门的方向看,不见人影,哥哥已经走了。叶林轻轻吐了口气,依然把藏枕头下的话本拿了出来,捧在手心里,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嘀咕道:“花钱买的,哪里是什么杂书。”
墨色天穹沉沉压下,没有月光星点。
叶枫蹲坐在石阶上,托着下巴抬头看天,见无月可赏,便又站起身。
回头望着明亮的屋子,叶枫已经能想到叶林趴床上捧着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了。
叶枫无奈地笑了下,他走出院子,摸着黑回到夜澜院里。
夜澜屋里也是灯火通明,他敲了敲门。
“谁?”屋内传出。
“我。”
“进来。”夜澜回头,见叶枫已经推门进来准备关门了,“还不如不敲门。”
叶枫笑着走到桌子对面,坐下,“哥哥在做什么?”
“看书。”
叶枫瞅一眼,“是你教我的剑决?”
夜澜双手扶着额头,“还没教,是另一本。”
半响,夜澜眉头紧锁,终于打算放弃,他把眼前的书推出去,“你自己看吧,后面的我教不了,还得自己领会。”
叶枫接过,将书旋转半圈,先合上书,疑道:“为何没有书名?”
夜澜趴桌子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传来:“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作的,可能是没来得及作名。”
每页纸都已干裂发黄,指腹轻轻擦过皲裂的书封,叶枫大概翻看一遍,发现里面的图绘得潦草,细致图没几张,而且还没有文字解析。
这倒是有些困难,难怪夜澜要给他自己领悟,叫一个不用剑的人传授剑法,倒是难为他了。
夜澜似乎很困,还没上床就先趴桌子上睡着了。
叶枫静听着对面穿来的均匀呼吸声,竖起两根手指不停地比划,正如夜澜所说,他在这一方面还是有天赋的。
真气在指间凝聚成一把小小的赤烬,剑随着手指的动作不停的在空间中穿梭。
叶枫指腹拂过,他似乎觉得,在这薄脆纸隙间有股凛然剑气,正要冲破纸面禁锢,他心头忽然一紧,连忙合上书。
他心想:这真是本好书。
叶枫估摸着凝聚出来的赤烬,满意地笑了。
没有练习剑决了,他的心思似乎飞远了。他发现,夜澜的头发长长了,是该剪一剪了。
于是他划了几下手指,赤烬速度极快地划过夜澜的发丝,一缕发丝悄然落下,叶枫极速接过,手杵着还不敢动,紧张地看看夜澜,发现夜澜毫无动静,便又缩了回来。
叶枫把发丝缠着手指卷了几圈,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入其中,不敢再剪第二遍。
这样都没动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他已没了警惕。
叶枫的嘴角不经意上扬。
“你在傻笑什么?”夜澜一个瞌睡过去,刚抬头,就见叶枫在他对面傻愣愣的笑,“看完了?”
“啊,没…没有,还没看完。”叶枫回过神来,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窗外一片漆黑,桌上的蜡烛快要燃尽,火光逐渐变暗。
叶枫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孩,长大了,长高了,力气也大了,但身形还是消瘦,以后还是要记得让他多吃点。
夜澜站起身,“我知道你睡了很久的椅子,叶林也长大了,确实不适合住一个屋,我和叶二商量过了,叶二的房稍小,所以明天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叶枫心中又惊又喜。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去买被褥自己铺个床……”夜澜边打哈欠边说。
还未说完,叶枫急着回答:“方便,我很方便,再说我也没有多余的钱。”
说到后面,叶枫的声音小了许多。
夜澜掩着嘴笑了,“我无所谓,床大小可以,够俩人躺。”
夜澜走到床边倒下,“好了,现在吹灯。”
叶枫一口气吹灭,屋内暗下来。
住在一起,以后的练剑就方便了许多,夜澜躺椅子上看着,叶枫练得汗水连连,偶尔上前讨杯水喝,或者询问疑点。
有时候实在是太累了,就直接进屋躺下,但也只是刚挨着棉被就立马移开,怕汗水弄脏,这样做只是寻求慰藉,让练剑更有动力。
他日日练剑,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总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了,但夜澜却不允许他外出行动,每日只得跟着庄间心师姐编织、整理书籍。
有几天夜澜很忙,每夜都在吹灯后从窗户里滚进来,他说这样节省了开门关门的时间和动作,方便。
叶枫也觉得这确实方便,所以那窗户基本不会锁,除了大风大雨天。
在那几天的一个晚上,叶枫给叶林打完热水后回来时,夜澜回来了,比平时早。
叶枫进屋闻到了一股鲜血味,夜澜是带着伤回来的。
“哥哥你受伤了!”
他慌忙踏进屋,却见夜澜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只抱着一条腿,挽起来的裤腿,小腿上有一道牙印。
见叶枫进来,夜澜假装无事地放下裤腿,双腿交叉架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腿上,“虽然你也住这屋,但进门还是要敲门为好。”
叶枫对这句话置之不理,到夜澜身边,单膝跪下,手握住夜澜的脚腕,重新挽起裤腿,“我看看。”
近看才发觉这牙印极深,不断有细微血珠从中渗出,染红了齿印边缘,周围还有一大片淤血和撕裂伤。
衣裙上尽是泥渍,和少量鲜血痕迹。
夜澜正要阻止,又想到这并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便任他打量伤口。
“干我们这行受伤是常有的事,你以后的路上,鲜血和伤疤可是你的家常便饭。”
夜澜忍不住打开他的手,“别捏了,你在没在听我说话。”
“在听,在听。”叶枫拿起一旁的木棉和丝帕开始清理血迹,“这秽咬的还挺深的,不知道有毒没毒。”
夜澜似乎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把腿从另一只腿上抬下来,推开叶枫肩膀,准备接过他手中工具,“我自己来。”
叶枫让开他的手,心想他又不是不能处理好,无奈地仰起头,见夜澜的神色不对,又看了下咬痕,猜问道:“这,难道是狗咬的?”
夜澜双手捂脸,身体后仰往椅背上靠,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叶枫猛的站起身,嘴唇不禁发颤,“吃药了吗你?”
“呵,这点小伤需要吃药?”夜澜不明白他这么大反应,直接夺下丝帕自己来。
“不吃药怎么行,你这要是得了癫犬病那还得了。”叶枫急的跺了下脚。
“不行,我去找叶二哥拿药。”说完就跑出门去。
夜澜想抓住他却只摸到了衣角,“别说是我,好不好?”人已经不见影子。
叶枫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拿了回来。
依旧蹲在他夜澜身边,把药磨成粉末,手一挥,药尘浸入皮肤进道体内,再替他包扎伤口。
叶枫一笑,道:“放心好了,叶二哥在门摊前呢,我去了他不知道。”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被狗咬的?”
叶枫绑了个蝴蝶结,细致的理了理,仰起头,嘴边带笑。
夜澜把裤腿放下,腿往后缩进衣裙里。
“那狗可不是一般的狗。”他弯下腰,与叶枫齐头,神秘兮兮地说道。
叶枫一惊,“难道是碰到脏东西发狂的疯狗,那杀死它了吗?”
见夜澜摇头,叶枫愤怒起身,准备抄起家伙将那疯狗碎屑八块,夜澜双手紧紧攥住他,“别冲动。”
夜澜眼色阴沉下来,“你打不过它,要是让它伤到了,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叶枫顿时有些泄气又有些愤怒、不甘,练了这么多年的剑,到头来还是不行,连条狗都打不过。
夜澜的腿伤历历在目,他却……
他不襟握紧手中的剑。
夜澜见叶枫的情绪要崩不住了,他伸手拍了拍叶枫握剑的手,扯他衣角示意他蹲下。“好了好了。”
“你误会我意思,那狗就是个普通的狗。”
叶枫猛的抬头,“那你刚才说…”
夜澜不笑了,他压低声响,“你猜那狗的主人是谁?”
叶枫见他还这样,忍不住生气的用胳膊肘拐他。
夜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那狗是孙二娘家的。”
叶枫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夜澜忍不住捏另一边脸,“别不信,孙二娘可疼她狗子了,在每天的大鱼大肉大骨头喂养下,那狗长的叫一个壮啊。”
“要是伤了它半根狗毛,孙二娘可是能把咱家给抄了啊。”
叶枫已经能想到,到时候孙二娘叉腰站门槛上的样子了,恐怖。
“你说我能对它动手吗?要是别的疯狗要上来咬我,我肯定一拳送它归西。”
叶枫去碰了碰他被咬的腿,夜澜一怔,腿往左稍稍移了下。
“在哪里被咬伤的?”叶枫问。
夜澜胳膊往桌子上靠,托着腮帮,“问那么多作甚?。”
叶枫眼睛黯淡下来,他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不语。
周围安静下来。
夜澜坐不下去了,他起身走向门外,推开门,忽然回头,对叶枫道:“你明天去找庄月,他会给你安排点事的。”
叶枫眼睛放出光亮,惊喜的看向夜澜,不确信地道:“真的吗?”
“嗯。”夜澜一笑,走两步又回头,“我今晚不回来,你不用等我。”
说完就真的走了。
叶枫心中的惊喜又被消磨掉了。
……
暂时停更,后面会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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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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