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祝玖坐在火边，盯着骤然跃起的火舌，轻声说道，“你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这是她们被困在仓库的几个小时后，祝玖异能上手得很快，没一会儿便适应了，还能时不时加固一下异能罩。
季云淡的异能不停在往仓库内散发冷气，于是乔澄见祝玖暂时没怎么事可以干也就把祝玖强迫性的拉过来抱团取暖了。
其实她还真不怎么冷，就是四肢略微僵硬。祝玖想起乔澄当时“抱团取暖”这么个说法，又想起肖妄说到“咋们可先说好啊，只取暖，不抱团，抱团是不对的。”时满脸的苦逼状，不由得想笑。
“啊？”乔澄闻言一愣，手上烤罐头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祝玖，莫名有些傻傻的。
祝玖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色脸庞在暖光下显得有那么几分润泽来，额头光洁没有留刘海，两条柳叶眉也放松地舒展着，长而密的眼睫毛微微低敛，落下一圈淡淡的阴影，徒增几分清冽，可唇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在光线下，又显得格外的温柔。
乔澄有些看呆了，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
“再看下去，这罐头该是要烤焦了。”祝玖察觉到停在自己脸上久久未挪动的目光，再看着那一直放于火上烤着，似乎都能闻到飘散开来的肉香味了的罐头，终是无奈的撇头看了过去。
“啊......哦。”乔澄回过神，连忙挪开目光把注意力放在罐头肉上，微微垂着头，纤细白嫩的手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东西，不过转着转着会停一下，然后才继续转，似乎是有点小小的不自然。
十足的心虚样。祝玖轻轻勾了勾唇角，没有出声，她不想打断乔澄此时的思路。
“应该是有一个吧。”过了许久，乔澄的声音带着闷闷的情绪传到祝玖的耳中。
“应该。”祝玖失笑，“怎么这么不确定？”
“不是，不是应该，是确实有个人这么说过，但是我和她关系也不是很好，勉强算个点头之交罢了，所以才有些犹豫。”乔澄给罐头翻了个面，连忙矢口否认，但还是不敢抬起头看祝玖，只装作一副认真烤罐头的样子。
“那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呢？”祝玖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了一点，可惜，低着头的乔澄在不知不觉中已然错过了这抹明显的笑意。
“是实验体，还是朋友，亦或者一个不相关的路人。”祝玖补充道。
说穿了，对于被乔澄“欺骗”那件事她心里还是有几分膈应。
“不是实验体，也不是什么不相关的路人甲乙丙丁。”
“哦，那就是朋友了？”
“对，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祝玖看到乔澄抬起头满脸认真的眼神在对上自己目光时骤然转变成了呆滞，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便被清醒过来的乔澄给狠狠瞪了一眼。
两颊粉红，就差把“气鼓鼓”三字写脑门上的乔澄真的是可爱死了，祝玖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人，直接对视了回去，完全不恼火乔澄狠狠的一瞪。
乔澄被祝玖眼神一看，气得轻哼一声，直接转头看向了别处。
“好啦好啦，”祝玖微微收敛了笑容，目光在乔澄泛红的耳尖上一顿，语气中依旧染着笑意，“不笑你了，我去找床被子来打地铺。”说着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去。
还是让乔澄一个人静静，缓一下那点心虚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呢，何况她也没有打探别人私密的爱好。祝玖想着。
尽管她内心蛮想知道那个跟乔澄是点头之交的人是谁。
这个仓库还是比较大的，再加上祝玖视力还没怎么恢复，愣是绕了好一会。
“季医生，请你放手。”
祝玖听着这个熟悉的嗓音，脚步一顿，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无奈。
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她唯一一个没有去往过的地方。
深思半刻，祝玖还是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楚风轻，你就这么喜欢被丧尸分食的死法？”
良久，久到祝玖都要以为她出现了幻听后，声音才重新冒出来。
“不是。”
“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能放任你去死，”季云淡深吸一口气，放柔了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力，“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呢。”
季云淡顿了顿，又道：“难道你就不怕我迁怒她们吗？”
“为我，不值得。”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固。
“我不管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信我一次，好吗？”
“什么人！”之前柔和的语气突然一冷。
祝玖停下脚步，站在黑暗中揉了揉手臂，突然觉得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她可能就变成一具能动的冰冻尸体了。
她看了一眼前方，发现两个黑影贴在一起的姿势已经分开，这才往前迈了几步。
“拿床被子，你们继续。”
楚风轻、季云淡：“……”
等祝玖提着崭新的被子重新回到乔澄身边的时候，肖妄依旧睡得一塌糊涂，乔澄吃完了“晚饭”，也有些昏昏欲睡。
把之前乔澄给她和季云淡盖的两大床绒被弄平了铺地上，乔澄跑去叫醒了肖妄。
“放心吧，他累了这么多天，才没那精神呢。”乔澄对着祝玖眨了眨眼。
肖妄迷迷糊糊地从角落里站起身走到被子前，果然一头倒下去没了反应。
祝玖轻嗯一声，自己先去摆正了肖妄的睡姿并躺在他旁边睡下，随后眼神示意乔澄赶快过来睡觉。
乔澄如她所愿。
“嘶——”乔澄倒吸一口凉气，苦着脸把被子往上一拉盖好，“你身上怎么这么冰。”
说着，又把手放到祝玖的手臂上摸了摸，喃喃道：“遇到季云淡了吧，这满手的冰渣子，她给放了多大的冷气啊。”
祝玖默然。
“先去旁边烤烤火吧。”乔澄伸手指戳了戳祝玖，“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冷冻肉一样。”小声嘀咕着。
祝玖失笑，如乔澄所言跑去烤火了。
她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不过幸好乔澄提醒了她，要不然等这些冰化了弄湿了被子让那两人感冒了就不好了。
紧接着，乔澄也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嗯？”祝玖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疑惑的目光看向拿起手电朝某个方向跑去的乔澄，“怎么不好好睡着。”
清淡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半晌，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复。
祝玖看了两秒，没有在意，一边继续脱身上已经有些湿润的衣服，一边想着慢点穿之前遇到乔澄她们时从某个商场带出来的风衣。
虽然不大能抵御现在的寒冷，但对她影响不大，终归是拿来蔽体罢了。
但就有人不这么想了。
祝玖看着抱着一套足够保暖的衣服走过来的乔澄，微微挑眉。
末世来临的时候，这里正临夏季，这个商场也就没有什么冬季穿的衣服。
乔澄刚才的举动，显然是去找楚风轻要衣服了。
“喏，慢点把这个穿外面吧，过会只怕会更冷。”乔澄一把将衣服塞进祝玖怀中，转身欲走，
“对别人太好，在末世是活不长久的。”
却被祝玖的一句话叫住了，她脚步一顿，微微垂眸，转身在祝玖身边坐下。
祝玖嘴角依旧有着略微上扬的弧度，有些冷的弧度。她抱紧怀中的衣服，看向乔澄的眼中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件事情。
“你不是别人，”乔澄抬起头对上祝玖的视线，脸上笑眼弯弯，“我也没有真正对什么人好过。”
祝玖怔住了，她从没想到过有人能笑得像乔澄这般光彩夺目，好似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一样，一瞬间就把人的所以注意力给吸了过去。
忽明忽暗的火光，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渲染上了一层暖色调，也让眼前人的清秀五官更立体，更迷人。
祝玖是被乔澄清脆的嗓音唤回神的。
“你觉得她们怎样？”乔澄注视着火，问。
“季云淡她们吗？”
乔澄轻嗯了一声，神色专注。
之前的冷场，算是被一句话带过了。
祝玖望着前方某处，思索半晌，回道：“季云淡这人吧，太过理智，不屑于像一些人那样绕弯弯肠子，但她认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放弃。楚风轻身上没有生机，她看淡了一切，却不会做出拉别人下水的事情来，挺冷淡的一个人，什么都不会收入眼底，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至于肖妄，大抵是最开朗的一个了，和他组队不怕被暗地里捅一刀，而且他表面上看起来毛里毛躁，实际上比谁都贴心，心肠不坏，胆子到挺大。”顿了顿，“当然，我和她们相处的日子不长，这仅是浅显之见罢了。”
“但是她们都不是坏人对吧？”乔澄转过头，盯着祝玖的眼睛，满脸认真的道。
“嗯。”
“那你以后可不能高举毁灭世界的大旗啊。”
祝玖笑了，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乔澄的脑袋，但很快便收了回来，她轻笑道：“是什么导致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丧尸王吗，只要你想，随随便便就能带领丧尸大军让人类灭绝的嘛。”
祝玖微微垂眸，碰着衣服的手一紧。
“但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丧尸和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对吧。”
“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是丧尸啊，不过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丧心病狂。” 祝玖避开乔澄的目光望向别处，她状似轻松地敲了一下乔澄的额头，笑着说， “好了，我当然不会这么做的，放心吧，别再瞎想了。”
“我知道的啊。”乔澄嘟着嘴揉揉自己被打疼的脑袋，小声嘀咕着，然后她轻哼一声，站起身飞快地跑回睡觉的地方去了。
祝玖盯着乔澄的身影愣了愣，直到听见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朝这边来，这才突然回过神。她把那一大件厚沉沉的衣服盖在乔澄的被子上，随后撩开被子挨着乔澄睡着。
身旁人动了动，翻了个身面对着她，祝玖看着乔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挑眉，直接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乔澄的脑门。
“快睡。”祝玖捏了捏乔澄的两颊，佯装命令的语气道。
乔澄轻哼了一声，揉着脸强行把身子翻过去背对祝玖。
祝玖气得好笑，却也没再做什么，心里只觉得身旁人可爱的要紧。
她最多只能毁灭人类，不能毁灭世界，何况她还不会这么做。
这乔澄，可不就是个精明的小傻瓜。
但傻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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