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岱谷和余珈赫为了防止影响到病人休息，特意多走几步拐弯到无人的电梯走廊才开始对话。
起先，余珈赫维持表面友好，笑着感谢女友的竹马，一副正宫的姿态：“非常感谢何同学对妍妍的帮助，是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失职，没有……”
这番话表面是感谢，实则是宣誓主权，不过听在何岱谷的心中却掀不起一点波澜。
他看向余珈赫的目光中甚至带有一丝怜悯。
没有人会不喜欢妍妍，余珈赫足够幸运，能够得到妍妍的“垂怜”。
以他对妍妍的了解，在不存在男女之情的情况下，她选择和余珈赫交往，这意味着她对此人可以说是不喜厌恶的。因为他知道但凡是存了一点好感，祁妍都不会做出这种注定会伤害到对方的举动。
何岱谷甚至可以肯定，这段只有一头热的虚假感情不会长久，关键在于妍妍的耐心可以支撑多长时间。
在余珈赫暗藏得意与忌惮的目光下，他神色无波，语气淡淡，只是说出的话却不如语气淡然。
“你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罢了。”
是的，就算是劝告了自己无数次，何岱谷心中根本没有办法释怀！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妍妍对余珈赫没有感情，妍妍对余珈赫只是玩玩罢了，妍妍很快就会和余珈赫那家伙分手的，耐心等待只需要耐心等待，不要让妍妍连自己一起讨厌了……
可谁又能平静坦然地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至少何岱谷还没有修炼到这种境界。
扔下这句话后，他没有再看余珈赫，转身往病房走去。
将妍妍和陌生的姑娘扔在一个房间，谁知道那姑娘会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认识祁妍三年多，何岱谷已经深刻认识到一个道理：妍妍身边的异性需要防，同性同样具备威胁。
高中时，在意识到大美人性格温柔好说话后，男生尚且还有所收敛，女生却为谁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明里暗里争破了头。
当然，在他出现并且一跃成为和祁妍一起上下学的人后，那些姑娘们迅速结成联盟，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想到过去，何岱谷头疼的时候还有几分怀念，毕竟上了大学后，他和祁妍的接触远远没有高中作为同桌时来得多。
余珈赫瞥见他脸上的神色，也猜想到他是在怀念过去，忿忿的心情愈发糟糕：“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我和妍妍现在正在交往的事实。”
说完，他大步越过何岱谷身边。
一句话，精准戳中何岱谷的痛点，让他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推开门前，两人都脸色沉沉。
推开门后，两人已然调整好了表情，却为眼前和谐的场景惊讶了几秒。
病床上的人此时已经半坐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把玩着那条印有槲寄生的发巾，多余的墨绿色长条滑过那白皙莹润的指尖，又从手腕滑下、缠绕，将一旁的秦非芜都看呆了。
何岱谷再次肯定了刚刚的想法：果然，就算是妍妍的同性，也是不能够放松警惕的。
余珈赫则直接上前，表了番心意：“妍妍，你醒了。都是我不好，昨天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应该提醒你多穿两件。”
他脸上的愧疚心疼倒不做假，只是若没有不着痕迹地看了何岱谷一眼，便更加真诚了。
生病中的祁妍脑子转的比平时要慢许多，却敬业地记得自己似乎是要做任务的，任务的具体内容就是要眼前的人不开心。
于是她说：“你今天还有课吧，不用留在这里，我有呆瓜照顾就够了。”
说完，她向何岱谷看去，那目光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得出其中的满满的信任依赖。
哪怕何岱谷本人敏锐地察觉出祁妍这番话下的三分刻意，仍旧有欢欣愉悦在心间生出，连先前负面的情绪都一扫而空。
他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从余珈赫身边走过，坐到祁妍床边。
坐下后，又举止自然地将手覆到祁妍的额头上，
“还是有点热，不过已经好多了。”
收回手，他侧头看了眼僵在另一边的余珈赫。
“既然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何岱谷略微停顿，“余同学，看来照顾妍妍还是我更有经验。”
短暂的对视间，秦非芜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看到有飞溅的火花。
不用多想，她转瞬明白这位久闻大名的学霸和自己的处境相似。
——之前一直以朋友的姿态陪在喜欢的人身边，结果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
想通这点后，秦非芜看余珈赫时多了点同病相怜。
她甚至伸手扯扯自己的竹马哥哥：“珈赫哥哥，我觉得妍妍说的对，她和何同学毕竟认识那么久了，何同学肯定更了解她，也更适合照顾她。”
余珈赫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青梅。
你还记得我才是妍妍的正牌男朋友吗？你还记得你是跟过来帮忙的吗？
谁知对方就像一点都没接受到他的信号，见拽不动他，还添了句：“走啊，珈赫哥。”
余珈赫自然不会走，他觉得今天退了一步明天就要继续退一百步，并且，他也深刻意识到了淡化何岱谷在祁心中影响力的重要性。
之前，因为占了正牌男友的身份，他信心满满，觉得就算你何岱谷陪在妍妍身边三年又如何，不还是输给了他这个才认识几星期的人吗？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错误的人就算来的再早，也会在正确的人出现时输得一塌糊涂。
可刚刚祁妍说出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了他的信心，也使他不得不去正视何岱谷在祁妍心中的地位，和三年的时间为他攒下的优势。
可悲的是，在祁妍面前，他生不出一点气愤的情绪，只有浓浓的委屈慢慢占据心头。
他难过的是自己出现的太晚，以至于在过去的很多时候没有能像何岱谷一样为她排忧解难。
余珈赫俯下身，和祁妍四目相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妍妍。我也会学着该怎么好好照顾你的。”
几分钟后，余珈赫为再次闭眼睡下的祁妍盖好被子，跑出去打了个电话，他让家里那位厨艺高超的厨师看着煮点粥，一定得是适合发烧生病的人喝的。
打完电话，他转身想要回去，结果就被身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见是秦非芜，他心中一阵庆幸：还好不是何岱谷，不然他隐藏身份的秘密很可能就要被猜出。
庆幸过后的下一秒，他又想起这丫头刚刚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你就这么帮你哥？白对你那么好了。”他越说越气，觉得秦非芜就是敌方派来的间谍，“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或许会有帮的上的地方’，你指的帮得上就是帮你哥把女朋友推给别人啊。”
秦非芜自知理亏，尴尬笑笑。
刚刚她只顾考虑对祁妍最有利的选择，居然完全把余珈赫的感受抛在脑后。
只是想到祁妍的那张脸，她的神色又是一阵恍惚。
她都快分不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是羡慕呢嫉妒呢不甘呢……还是其他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为了第一时间拿到粥，余珈赫带着秦非芜直奔楼下，准备让司机到的时候正好把她给送回去，以免她又在祁妍面前说出刚刚那种话，扯他后腿。
许是为了熬得更稠更香，粥来的意外的晚，他便先叫了辆车将秦非芜送回学校。
等到家里的司机开着车来到医院附近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下午两点了，好在秋天的太阳不算大，晒着还有暖融融的舒适。
余珈赫拎着保温饭盒，往楼上赶去，心中满怀期待，希望能看到祁妍喝到美味养人的粥后朝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更希望她能够因此明白自己绝对比何岱谷更加靠谱也更值得信任。
他自然不会想到，回到车里的司机给他的小叔发过去一条消息。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后，余珈赫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病床上望向窗外的祁妍。
她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开心。
不过也是，哪有人生病进了医院还会开开心心。
“妍妍。”
他朝她灿烂一笑。
“这是我……点的粥，听店主说，很适合生病的时候喝。”
祁妍睡了一觉，觉得脑中清明了不少。
她看了眼他拿着的深灰色保温饭盒，笑道：“你为了装粥，特地买了这个吗？”
余珈赫愣了下，点点头，而后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小心打开。
趁着打开的动作，他往里面看了一眼，是生姜苏叶粥。
粥炖的很粘稠，伴随升腾的热气还散发着米香，可以想象入嘴时绵密的口感，的确很适合病人喝。
正准备将粥盛到配套的碗里时，讨厌的人进来了。
何岱谷看到余珈赫在这里，同样觉得碍眼，尤其是看到那人正准备将倒粥，而他手里也提了碗刚刚在医院厨房做的粥。
“怎么有股姜味？”
何岱谷突然皱眉。
明知故问。
余珈赫以为这人找茬，但又觉得这是自己在妍妍面前展示成熟靠谱的机会，于是他转头，淡定解释道：“生病的时候喝这个对身体好。”
何岱谷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你不知道妍妍最讨厌的就是姜的味道吗？”
闻言，余珈赫连忙转头，果然瞧见祁妍抬手遮鼻，努力往后远离饭盒的姿势。
见他看去，她放下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心中的歉疚排山倒海般涌来，快要将他淹没。
他嘴唇微动，想要向女友道歉。
下一秒，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余珈赫下意识地拿出这些日子里常用的平价款。
黑屏，没有任何来电显示。
响的是另一个手机。
另一个他用来和小叔、秦非芜等人联系的昂贵手机。
刚刚为了联系司机，他忘记关机了。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房间内回响，余珈赫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
“怎么不接电话？”
祁妍微微歪头，关心问道。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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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装穷男友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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