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案一个月以来,孟言每天和师父研究这宗离奇的案件,在找不到凶器、连作案手法都无法推演的情况下,案件陷入僵局。
这天,孟言和师父肖喆禹一起在食堂里吃饭,师父一把薅住路过的法医:“来来来你坐一下。”
孟言知道,这两人已经是十年老搭档了,当年是一起过来这里就职的,因此法医前辈被薅住衣领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叹气坐下:“你放手啊,你嫉妒我老婆给我买衣服是吧,你也去把自己老婆哄回来啊!”
肖喆禹直接把自己碗里的馒头塞法医嘴里:“行了,知道你有张嘴巴会讲话。我问你,你这次的这个报告,真的没什么想补充的?这个结果你能相信?”
法医啃了口嘴里馒头,表情凝重:“我专业水平你要是信得过,就听我一句,这个案子抓紧让常局往上去报,就说需要特殊部门帮助。就这案子嫌疑人画像,要能把一个成年人撕开,还不在表面造成任何其他伤害的人,我现实里没见过。”
午休时,孟言看见师父一个人对着档案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去了趟常局办公室,回来时让他别管这个案子了。
但他看见,师父还在每天研究材料。
大约过了一周,常局找到他们办公室:“小孟,你师父呢?”
孟言午休结束抬起头来,额头上顶着袖扣硌出的红印:“他说出去买杯喝的就回来。”
“等他回来你告诉他,上次他找我的事情有着落了,回头安排人和他对接招待一下。”
但一整个下午,肖喆禹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办公室里也没见到肖喆禹的踪迹。
师父是因为太过扑在工作上才被师母嫌弃离了婚,怎么可能一天以上不工作?
孟言直觉不对,给师父打电话不接、住处也找不到人,桌子上他天天看的案件卷宗也不见了。
直觉带着他来到了案发现场。
时隔一个月,这里分毫未变。房子里没有人,却有人来过的痕迹,放着台式电脑的卧室里亮着灯,半杯奶茶放在鼠标边,电脑显示器一闪一闪亮着蓝色的灯。
电脑开着?
孟言晃了晃鼠标,屏幕亮起,正中心的软件被选中。
这个电脑已经被调查过了,全部都是被害者的工作资料,没什么其他内容。
孟言准备关机,鼠标却故障一样,自己飘过去双击了一下那个游戏。
显示器上出现进度条:当前队列1/3.
房里布置突然变了。
孟言毛骨悚然,颤抖着指尖掏出手机。
“这就是我拍到的。”一共五张照片,孟言一一给戚余看完,“我本来还想拍视频,但是这些就出现了半分钟,那个进度条显示:出现故障,队列重新开始,然后变成了2/3。”
孟言吓坏了,连滚带爬离开了现场。
由于没有证据,他无法向局里上报,就连这几张照片也不能拿出来给别人看,常局安排了其他人暗中调查肖喆禹的失踪,对外则说他回去看女儿了。
孟言说完,语气犹豫了一下:“抱歉,前两年有其他太子爷跑过来说调查案子,我以为你也……”
戚余直接打断他,“那台电脑有问题。”
“早饭好了啊。”这时,肖喆禹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出来,喊两人过来吃早饭。
孟言磨蹭着过来坐下,看见桌上东西时,瞳孔剧震。
一卷厨房用纸被放在盘子里,切开的横截面是心脏模样,粗壮的动脉血管缓缓扭曲,像是被烧焦了疼的;另一盘里放的是几根手指,清水煮了煮,淋了酱油。
“……这是什么?”孟言声音颤抖。
“冰箱里现成的食材,蒸茄子和白灼菜心。你不喜欢吃?”肖喆禹问,“锅里还有粥。”
戚余直接路过餐桌往房里去,孟言哪里敢吃,说了句“我不饿”就跟着戚余了。
拔了线,戚余把主机从桌子底下抱出来,拆下系统盘和主板看了一眼,没有。
并没有他在熊怡手表里见过的黑色小石头。
戚余把主机丢到厨房的锅里烧水煮了起来,旁边的地上,孟言因为看见肖喆禹抱着“白灼菜心”啃,正蹲在垃圾桶旁边大吐特吐。
神信:【你想测试什么?你想找什么答案?】
“只是一个推测而已。”戚余看着锅,若有所思。
大火煮了一刻钟,没发生任何变化,戚余了然。
第一,诡域里的领主另有他人,不是这台拉他们进来的电脑。
第二,这里和现实没有任何逻辑关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又接近黄昏。
到了各自回房的时候,肖喆禹问孟言:“昨天你跟我一起是不是没睡好?”
师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孟言压着鼻酸,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也是,我睡觉打呼。你们年轻人应该在一起更有话题。”肖喆禹于是转头对戚余道:“那今晚我跟你一个房间吧。”
戚余回:“我不睡觉,你不能自己睡洗手间?还有个房间空着,你想睡也行。”
肖喆禹鬓角都花白了,手从前额往后捋到后脖子,“嘶,你不睡觉啊……那算了,我还是在原来房间。”
戚余始终在观察他的脸色。比起昨天初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肌肉更加僵硬,眼神……也已经很浑浊。
戚余:“你也不能和孟言一个房间,他没带换洗的退烧药。”这是一句没有逻辑,却符合这个诡域的话。
肖喆禹:“行。那我自己去空的房间吧。”然后他就走进去自己关上了门。
孟言目瞪口呆。
“谢谢。”他低声对戚余说,望着师傅的背影,表情很复杂。有内疚、惊惧,更多的是伤心,他已经认清现实他的师父大概率是……没了。而他,还想活着出去。
戚余抬起手臂,把腕表表带解开。金属表带在白皙皮肤上扣出一点粉红印记,凸起的腕骨被衬的色泽诱人。
“戴着。”戚余把腕表丢给他,转身进卧室,“自己研究下用法,混沌值太低了的话,想想你的父母和女朋友。”
孟言表带还带着戚余的体温,很柔和。孟言莫名有点心慌,却和恐惧的感觉不同,“我没有女朋友。”
戚余:“男朋友也行,随你。”
孟言立刻反驳,语气比上一次解释还急促:“也没有男朋友。”
吧嗒,戚余关上了房门。
孟言盯着房门,竟然有些失落,同时清醒意识到一个现实,戚余不在意。
不管是自己因为错把他当关系户的冒犯、轻慢,发现后的歉意,还是自己的任何情绪,戚余都不在意。
孟言收回视线,把表盘戴在手上,转身回了房间。
戚余给了他这张表。无论如何,他得活下去。
-
白天时戚余小憩了一会,天黑后已经做好通宵准备。
20点、24点、凌晨5点,早上七点。
天还没有亮。
窗户外的眼睛已经全部长满,正顺着窗户的缝隙往里长。一枚眼珠“啵”的一下挤开窗户,和雨一起漏进屋里,落在地上时张嘴就啃了一口地板,“啊啊啊——好疼好疼!”地板尖叫。
有更多的眼睛开始往室内生长,他们延伸的尽头坐着戚余。
为什么天还不亮?
戚余想起桌面上的那只闹钟。白天时他检查了一次桌上的钟,晚上明明见它吃了自己的电池,白天时电池却还好好戴在肚子里。
时钟,就是时间。
戚余起身,侧耳听了一会。
外面持续了一整晚,轮流在他和孟言门口响起的敲门声、踢门声仍在继续,一个小时前轮到了孟言。而孟言的房门也紧闭不开,显然也知道要等天亮。
等到最后,怕是只能等死。
戚余抽刀开门,挥刀击退袭击自己的鞋子和手臂,从餐桌上取回闹钟。拳头和鞋子跟在身后,拳头试图咬他,鞋子试图绑他,被戚余划破手掌,放出血液吞噬。
【灵值 6。我的评价是,聊胜于无,好歹你终于够着D级门槛了。】
戚余划破手掌的一瞬,地上的眼珠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它向着戚余的方向深深一嗅,从嘴巴里吐出一副牙齿,咔吧咔吧地从地板上跳着向戚余跑来,张嘴要咬。
戚余的血液仿佛有自我意识,先一步怒气冲冲地扑了过去,房间里响起可怕的“嘎吱嘎吱”嚼骨声。
戚余脸色铁青,抬手捂住嘴巴。
神信:【混沌值-5,不是吧我的天……真有人能一直对食物恶心啊??】
戚余咬着舌尖把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电池装进钟表里,没想到它哭着喊着撒泼,一点也不配合。戚余当即手起刀落照着“头顶”哐当一下,把这东西砸老实后安上电池。
停止转动的时针和分针重新工作,像是按下加速键,眨眼指向早上七点。
天亮了。
-
影子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个白天又一个黑夜,没等到戚余。
它滑了滑,躲开夕阳,从门缝里重新溜出去。
那个秘书今天来了好几趟给戚余送文件,还给戚余打过电话,却都没有被接通。
它觉得秘书说不定知道戚余在哪里。
影子溜进秘书的办公室,发现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电话:“……你这不是不讲道理吗?老板的司机亲自跟我一起过去,你在怀疑什么?”
“什么不讲道理?你还要我怎么说?你非要去是吧,这么喜欢有钱男人是吧,那你去吧,咱们俩结束了。”
秘书看了眼手机,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缓缓叉腰:“你确定是吧?”
男人从被放在桌面的手机里看秘书,看她盛气凌人的红唇和严谨职业的OL装,看着看着,眼神躲闪,语气透着外强中干:“你要是还想和我在一起,就不许你去你老板家里。”
秘书晃了晃办公一天酸疼的脖颈,从桌面拿起眼药水滴了一滴,“算了。小心眼、没本事也就算了,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东西,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人类低质量男性。”秘书挂了电话,不屑地嗤笑一声,“浪费老娘时间,只谈两天我都觉得亏大了。”
影子大概听懂了秘书要去戚余的家,于是它把自己卷到秘书的高跟鞋跟上。
这次直接去戚余家里,应该能找到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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