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默契地无声注视着屏幕上鲜红的数字1。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四周安静得诡异。
卫左趁着另外二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这，悄无声息地移动脚步，站到了一个他随时可以对两人动手的位置。
见此，从电梯出事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的五八提出建议：“要不然现在就动手？”
卫左立刻拒绝道：“我没有感觉到他们对我有恶意，我是个遵纪守法的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动手。”
像是害怕自家系统不相信，他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正常人的言论。
“好好好，你是遵纪守法的正常人。”
五八敷衍地应了一声。
就算自家宿主这么说了，它也压根没觉得这两人能活着走出这部电梯。
五八清楚地知道自家宿主表面冷静理智，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所谓，实则极度缺乏安全感，还对杀意与恶意过度敏感，甚至可以说是“进攻型重度被害妄想症”的程度。
这种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性格，导致他无意识奉行着一句话：“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一旦他发觉有谁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便会立刻将对方写进死亡名单里。
死亡名单不是摆设，卫左会想方设法尽快除掉上面记录的“威胁”。
寸头青年和西装男如今已在被写上的边缘。
卫左坚信他们有问题，所以只要他们出现一丝“破绽”，他肯定会丝毫不带犹豫地将其写进名单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他们。
这种时候的卫左讲真，有种精神病院在逃病人的即视感。
五八认定卫左现在在犯病，这时对方所说的一切话语都被它当成还在无意识地为自己的“病”打掩护。
“虽然他们对我没恶意，但他们确实不像是正常人。”
卫左问道：“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他们身上没有鬼的气息，是玩家，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五八倒不是想当谜语统，它确实不知道这两个经检测没有被鬼附身的玩家想做什么。
“没事。”卫左其实不太在乎那两人的想法。
他垂眸看向地面，没多久又继续回去盯着两人。
“五哥，你能给我准备一张手帕吗？”
听起来莫名其妙的一个要求，五八问都没问就满口答应。
过了会儿，卫左揣在兜里的手摸到了一张质地柔软的手帕，同时另一边摸索半天还是没能打开门的寸头青年不耐烦地踹了脚电梯门。
“操！这破电梯到底想干嘛？！”
他话音刚落，电梯猛地震动了下。
寸头青年脸色一变，声音骤然拔高：“你他妈豆腐渣工程啊？踹一下就烂了？？？”
仿佛是在应证他的话，电梯里的光线一瞬间变暗不少，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不断挑动着三位听众敏感的神经。
随着时间流逝，电梯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本就接近凝固的气氛越发沉重。
寸头青年嘴里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西装男一言不发地盯着某处，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他站的位置很巧妙，既不会让卫左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也不会把后背完全暴露在卫左面前。
电梯里忽明忽暗，像是风暴来临前的警告。
卫左的危机雷达一直在响，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可以确定这两人威胁到自己性命的证据，直到脑海中灵光一闪，他鬼使神差地低头看向了地面……
“嘀——”
毫无预兆地，电梯重新开始了运作。
可被困在电梯里的三人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们都发现了，这部没有负数楼层的电梯正在以绝对算不上缓慢的速度往下降，而更让人心凉的是，显示楼层的液晶屏上的鲜红色数字从1缓缓变成-1、-2……
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一丝杀意的卫左眼底划过他自己都未觉察的兴奋。
来了。
害怕迟则生变，卫左猛地往前迈出一步，抬手。
只见寒光一闪而过，名为“青冥”的匕首用力刺入西装男脖子侧边。
西装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卫左一手桎梏他的肩膀，一手抽出匕首再横着削过去，这一下，不但皮肉被重重划开，就连里面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大量温热的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这种程度人是活不了了的，西装男却没散发出濒临死亡的气味。
卫左只稍作犹豫，便又补了一刀。
这次，一颗脑袋掉落到了地上。
浓郁的血腥味中终于混进了别的气味。
卫左松开西装男的尸体，平静地看着这具体温尚在的身体因失去重心而歪斜着倒下。
从西装男身体里冒出来的鲜血流了一地，站在血泊的寸头青年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你、你……”
寸头青年眼睛瞪得老大，垂在身侧的双手和两条腿都抖得跟筛糠似的，你你你的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成句的话。
卫左侧过身子看向他，声音一如既往冷静、理智。
“他没有影子。”
闻言，寸头青年下意识低头。
下一秒，一把匕首出现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也没有影子。”
话音未落，一缕黑色雾气顺着伤口钻进寸头青年体内，他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神当即变得涣散。
卫左如愿以偿闻到了寸头青年的死亡气息。
他低头，眼底倒映出一片猩红。
卫左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慢悠悠地擦拭起手上还未干透的血。
擦着擦着，他很轻地扬了下唇角。
因青年戴着口罩，五八没能看到这一幕，但它大概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都死了，我终于安全了”这种不能结合实际情况细究的想法。
它承认另外两人确实在电梯重新启动后，对卫左产生了一缕杀意，但那仅仅只是一缕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缥缈而不起眼的杀意。
正常人根本不会感觉到，也不会因此杀人。
当然，五八不会觉得卫左的行为残忍，也不会觉得他做错了。
它之所以会去剖析这些事，只是因为担心卫左。
无限世界是个处处布满危机的地方，为保护好自己而神经紧绷的卫左长期处在这种高压环境里，精神压力肯定会越来越大……
这是一场犹如钝刀子磨肉的处刑。
它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先从……
五八想得出神，没听见卫左喊了自己好几声。
“五哥？”
卫左又喊了一声，依旧没得到回应，他摇摇头，权当自家系统又被迫下线了。
卫左视线转向地上的两具尸体。
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发现，自己能极其熟练地去伤害甚至杀死一个人。
这很显然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会掌握的能力。
少部分人在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后，会怀疑自己有问题，而剩下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因为他们只会产生杀人的想法，不会真的付出行动。
卫左明显不属于后者，但他也非前者。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在卫左的认知里，一个正常人遇到足以威胁生命的危险后会爆发出庞大的潜能，因此他为自保而做出的一切都很正常，至多，他的潜能比一般人更厉害点。
卫左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一个怕死的正常人。
思绪纷飞，卫左并未注意到电梯显示的楼层不知何时变成8楼。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听到声音的卫左看向外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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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怀疑产生，罪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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