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张妈准备的早餐，宋知直接去了医院，到病房，陈叙白不在，询问了护士，护士说他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等了会，陈叙白回来，宋知从窗边迎过去，问道：“医生确认你能出院了吗？”
见她，陈叙白明显一僵，停在距她两步的位置，半低着脑袋，不与她对视，“宋总，我、我没事了。医生说了，药物代谢完就好，不需要一直住院观察。”
宋知觉得他的反应怪怪的，猜测大概是昨晚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放柔了语气道：“再多休息两天呗，公司的事情不急。”
“不用的，宋总。”陈叙白抬起头来，满眼恳求。两人的视线只接触了几秒，他再度垂下眼睑盯着地面，“我……我想回公司工作。”
工作的确是一种麻痹自己的方式，宋知没坚持，“……行吧。一起回公司。”
“谢谢宋总。”
陈叙白始终与宋知保持两步距离，宋知在前，他跟在后面，进电梯，两人同时按向按钮，手指几欲碰触，他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缩回，太奇怪了，宋知看了他一眼，他半扣着肩膀，身侧抵在电梯壁上，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你真的不要回家休息休息吗？”宋知关切问道。
“不，不用。”
两人前往公司，宋知谨记神秘人“少在外面乱晃”的教诲，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陈叙白状态不好，她着手处理些她能做的公司事务。
坦白说，她对什么新一代固态电池技术一窍不通，但基本的公司管理和制度调整，自认还是能上手，毕竟，从前公司的领导蠢事干尽也没把公司折腾倒闭。
立足社畜视角，宋知将曾经日夜期盼公司能实现的改革一项项提上日程。
她噼里啪啦敲了二十分钟键盘，一气呵成一份内部通知：废除让人深恶痛绝的日报、周报制度，改为更注重实际成果的月报和项目复盘，并且严格规定加班审批流程，所有核实过的加班必须按规定支付足额加班工资，或给予相应调休……
停手，她靠住椅背，翘着腿，品了一口咖啡，颇有成就感地审阅她的大作。
系统好奇地问：【你推行这些措施，不担心公司效率降低，以至于倒闭吗？】
宋知翻了个白眼，“一个公司不会因为员工不打卡、不写日报、不无偿加班就倒闭。真正让它倒闭的，是落后的产品、错误的方向和低效的内耗。”
顿了顿，她继续道：“牛马不是永动机，一天能高效工作的精力有限。精力耗尽了，剩下的时间也不过是硬撑着摸鱼，既没有效率，也消耗员工对工作的热情。与其强迫他们在公司摸鱼，为什么不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呢？而且，只有当员工真正觉得这家公司值得，把它视为能实现自身价值的地方，他们才会把公司的未来看作自己的未来，主动去创造价值。”
系统调出数据库中以往宿主的记录回看，试图将他们的行为与宋知作比较，却发现那些人只专注于任务本身，并没有一人尝试做过这些，于是发出一声感慨：【人类真是多样。】
宋知扬起头，骄傲道：“我要成为社畜的英雄！”
【……】系统：【祝你好运。】
制度一经发布，收获无数好评，午餐时间，宋知特地前去食堂吃饭，接受了大家感激目光的洗礼，她一整天都心情愉悦，到下班时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办公室，陈叙白还在工位上，正对着电脑屏幕专注地工作。
“叙白，下班了。”她走去敲了敲他的办公桌隔板。
陈叙白看她，眼神依旧闪躲，“宋总，公司虽然暂时度过了难关，但要想更好地发展，后面需要跟进的工作还有很多……”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宋知劝道：“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可生活是自己的。好好生活，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她开心邀请道：“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行，随你挑！”
宋知绕到了桌侧面，香水味扑面而来，气息清雅好闻，陈叙白的脸色却是刷地变白，他往另一侧躲着，“不，不用了宋总。我还是直接回去休息吧。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累。”
看着他这副明显躲避的样子，又想起早晨在电梯里他缩回手的情景，宋知心里的那股怪异感觉更加浓烈。她没勉强，“行吧。那……一起下楼？”
陈叙白似乎松了口气，轻轻“嗯”了声。
二人走了一段，都无话，进电梯，空间狭小，气氛愈显微妙。
宋知百思不得其解，瞟了陈叙白几眼，到底还是没问出口，索性不再瞎琢磨，“对了，查那个匿名汇款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陈叙白惊讶，“找到那个人了？”
“还没最终确认，不过，我大概有目标。”
“那笔钱……”陈叙白还想说什么。
“钱的事情你也不用管。”宋知挥挥手，“你就安心推进你的计划。剩下的事交给我。”
陈叙白双手捏紧，嗫嚅道：“好的，宋总。”
电梯抵达一楼，他离开，宋知继续往下，到负一楼停车场。
“叮”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车在正对电梯间的位置，正走着，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是傅承屿通过海外匿名账户向某个涉黑组织汇款的路径追踪资料，还有壮汉被抓后，他与某个幕后联络人沟通的通话录音，以及他名下几桩商业违规和灰色操作的记录。
压在胸口的大石被移开大半，宋知扬眉吐气，立刻转发给负责陈叙白案子的警官。
受死吧，傅承屿。
“吱呀——”
空旷的车库里爆发一声极其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宋知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一跳，朝声源望去。
在她抬头的刹那，强烈的白光正面照射过来，晃白了她的整片视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视网膜上残留的花影。
“啊！”她惊呼一声，抬起手臂遮挡眼睛。
此时，身旁忽然有人靠近。
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大手粗暴地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则攥着什么东西，飞快地在她裸露的脖颈侧面用力一扎。
尖锐的刺痛传来，宋知来不及做出更多反抗，猛烈的眩晕感席卷大脑，四肢逐渐发软，意识逐渐沉入无垠的黑暗。
……
宋知是在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中醒来的。
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修奢华的房间。
她一动，便听到金属链环摩擦的“刷拉”声响。
侧目看去，她的右手腕被一条细链锁在了床柱上。
“我是不是被傅承屿绑了？”她在心里问系统。
【是的。】
果然是傅承屿。
她再问：“能帮我报警吗？”
【抱歉，系统无法直接干预镜海世界的发展。】
“没关系。”宋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坐起身，仔细观察四周。
房间是密闭的，手被锁着，看来只能等傅承屿过来。
没过多久，有人开门进来。
不过一天没见，傅承屿像是变了个样子，头发凌乱，眼中布满红血色，眼下晕着青黑，下巴冒出一层胡茬，异常憔悴。他死死盯着床上的宋知，一步步走近。
“傅承屿，”宋知先发制人，“你无非是想攻略我，没那么难，我原本就很欣赏你，是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把我越推越远，你这样，永远不可能达到目的。你不想回去了吗？”
“回不去了！”傅承屿像是被刺激到，嘶哑地咆哮起来：“我讨好你，送你珠宝，为你放烟花！你呢？你根本不爱我！你一直在玩弄我！宋知，你他妈的在耍我！”
他额角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仿佛要吃人一般。“你喜欢那个小助理是吧？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宋知有点无语，摸不清傅承屿抽哪门子风，讪笑了一下，细声细气地安抚道：“我没有玩弄你，也不喜欢陈叙白。两个人的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我们慢慢来，总会……”
“你撒谎！”傅承屿粗暴地打断她，赤红的眼睛瞪着她，“宋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要得到你的人！我要把你关起来，关一辈子！让你眼里只能看着我一个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这番疯癫的告白让宋知瞠目结舌。
不是……大哥，我们不是虚与委蛇的攻略游戏吗？你怎么就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了？
“……”
算了，还是出去要紧。
撇开一头雾水，宋知回忆起她和傅承屿相处的点滴，绞尽脑汁地思索傅承屿的弱点。
灵光一闪，她记起之前在酒店教训他时，他的那些异常反应。
这疯子是个隐藏的M。
他享受被征服、被支配甚至被虐待的感觉。
想到这里，宋知决定赌一把。
赌赢了，她也许可以找到机会出去。
赌输了，最多就是丢脸。
总而言之，没什么损失。
吞了口口水润喉，她挺直腰杆，板起脸，拿出最冰冷的威严，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斥道：“跪下！”
宋知：大哥，你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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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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