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深夜,永宁城外桃花正盛,暗香浮动。郊外的一处破败院落内,一男一女正持剑对峙。
“不可。”
“为何不可?”
“不值。”
“以他心头血来熄灭尊上的怒火,我觉得很值!”
话毕,女子手腕一抖,将拦在她面前的剑猛地震开,侧身躲过男子迅如疾风的剑气,飞身刺向昏迷在地的一个男人。
“咻”突然,一颗石子从右侧射出,准确无误地击中女子执剑的手腕,闪着寒光的剑刃险险擦着地上男人的脖颈,半截剑身插入地面。
“何必呢?你若收手,就还是姜家的大小姐,不必过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你若是放不下你的尊上,凭姜家的势力,抓回去便是。”一个容貌精致的绿衣男子从墙后走出,脑后的高马尾束的齐整,鹅黄色的发带与发丝纠缠,在夜风中飘摇。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女子听附近人声愈多,这二人也在此碍事,今日没有机会再次出手,于是脚尖一点,捞起她的佩剑,越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你来得太慢了。”灰衣男子慢吞吞的收起剑。
“喂喂,你还好意思说我!”听闻此语,正蹲在地上检查人是否还活着的沈仙儿气的蹦了起来,发带飞舞,配上他今日穿的翠绿色衣衫,像只绿色的大蝴蝶。
“长生你不能多说点话拖住她吗?我们可是答应子安这次一定会把月安姐留下来!”
“她的武功不低,我无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将她留住,而且是你保证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寒长生无奈的按住这只快要飞起来的绿色大蝴蝶回道,这小子怎么出来这么久了心性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好吧,”长生在年轻一代的武功水平已属凤毛麟角,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看来月安姐的武功的确不错。
沈仙儿被迫安稳了下来,开始向寒长生小声的絮絮叨叨。
“也不知道姜叔叔为什么一定要月安姐回来,以她现在的武功,只要小心点,不去惹那些老怪物,江湖上没几个人能伤的了她。”
“还有你这不喜和别人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其实也怪我,刚刚要不是我为了找块圆润一点的石头,我俩联手肯定能将月安姐留下来”
“......”
寒长生静默,又开始了,从小到大这小子一旦开始话痨就要说到他自己满意为止。他开始思考用什么东西能最快的将沈仙儿的嘴堵住。手?怕是又会被咬上一口。手帕?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刚好随身带了崭新的帕子。
“长生哥,仙儿哥”随着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寒长生收回了蠢蠢欲动伸向袖口的手。
大批侍卫手持火把跟在一位身着宝蓝色竹金纹锦青衣衫的少年身后鱼贯而入,将破败的小院挤的满满当当,顿时院子被照的恍如白昼。
少年唇红齿白,头发用玉冠束起,姿态方正闲雅。他一看院子里的情形,便知这次又没留住大姐,但这毫不意外,算起来这已是他们第二十二次计划失败了。
他招了招手,吩咐身后的侍卫抬起躺在地上的男人。
“送大理寺将其收监,依法处置。”这是他们特意抓的诱饵,既然行动结束了,也该得到应有的结局。
“是。”为首的一个黑衣侍卫应声答道。
沈仙儿看到少年,尴尬地停住,不再说话。来之前他向少年拍着胸口保证,有他和寒长生两人出手一定马到成功,现在却连月安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来。
“抱歉子安,我们没能留下月安姐。”
姜修明,字子安,是昌庆长公主与昌庆侯的二子,姜月安是他的大姐,家中还有三弟姜修远和小妹姜念念。
十年前由于朝堂变故,不得已昌庆长公主将九岁的姜月安暂养于皇弟逍遥王处,逍遥王生性自由,从不参与朝堂事宜,在江湖到处游历,访名山大川,游江河湖海。他虽在武学方面没什么天赋,但为人豪爽,结交了众多武学名家,与江湖各派皆有往来。他与长姐昌庆长公主关系极好,这不乏是他出游的钱八成都来自长公主的缘故。
长姐将小月安托付给逍遥王照料时,逍遥王正因招惹了西域圣女,躲在王府中闭门不出。他在府中百无聊赖,无意间发现小月安根骨上佳,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他大喜过望,每天在王府院子里教导小月安学习各家武学打发时间。
天才与努力向来是相辅相成,姜月安本就天资聪颖,并且从她习武的第一天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她一日未曾懈怠,武功自是飞速提升。
待月安十一岁时,逍遥王已经教无可教。之前他与剑宗有些交情,于是修书给剑宗,希望月安能拜剑宗的副掌门为师。
然不知为何,在剑宗修行的第三年,姜月安在下山历练时和一名唤作尊上的黑袍人跑了。
但每逢年节,姜月安会回公主府看望家人,姜家众人每次都想方设法的想将她留下,而姜月安次次都能逃脱,这已成姜家的节日固定活动。
这次是姜修明负责抓捕计划,他听闻大姐最近在寻找一个得罪了尊上的邪教中人,便准备抓住此人用作诱饵用来吸引大姐。在抓到诱饵回京都的路上恰巧遇到了表哥沈仙儿与寒长生。
“仙儿哥,长生哥,没关系的。”姜修明温和的向沈仙儿笑了笑。“
听闻大姐她武功近期又有进步,刀剑无眼,不知二位哥哥可有受伤?”
“月安姐虽武功不错,但想伤到我二人还不太可能。”沈仙儿虽然还有一丝尴尬,但提到他和寒长生的武功倒是非常自信。
“我倒是忘了。”姜修明想到他两家的功法,这天下确是没几个人能伤的了他们。
“幸好这次遇到两位表哥,不然光凭我们,怕是连血鸦手都留不下了,真是多谢你们了。”
“那男子就是黑阳宗的血鸦手赵夷?听闻他以隐匿之术闻名,善缩骨与易容,伪音更是天下一绝,你们居然抓到了他。”沈仙儿好奇地看向被侍卫捆得结结实实的昏迷男子。
“正是赵夷,为了抓他我们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我们抓到他时,他正伪装成幼女模样呢。”姜修明向旁让了一步,使沈仙儿更好的看到血鸦手。
血鸦手的长相平平,没有任何特色,但他的皮肤却好似上好的羊脂玉,光洁白皙没有一丝瑕疵。最奇怪的是他脸上没有任何毛发,无须无眉,头顶也是光秃秃一片。
“哇,他的头好像个蛋。”沈仙儿发出由衷的感慨,并好奇道:“他眼睛是什么样子的呀?”
“秋玄”姜修明回身招手,示意领头的黑衣侍卫将赵夷带过来。
秋玄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散发着藏不住的锋芒,似一把寒铁铸成的匕首。他一把将昏迷的赵夷提到姜修明与沈仙儿面前,粗暴的扒开他的眼皮,露出里面灰白的瞳孔。“哇。”沈仙儿再次发出惊叹。
“赵夷修炼一门特殊的瞳术,可以通过吸收不同的玉石来转变眼睛颜色,平时就为灰白色。”
“这瞳术竟如此神奇,听着应该来自西域?那里矿产丰富,正适合修炼这门功法。”
姜修明点头,“仙儿哥果然聪明,正是西域霜极门的功法。”沈仙儿昂起下巴,非常受用的轻理了下自己的衣袖。
“子安,我二人此行是要去参加华山论剑,月安姐可能也会去。”寒长生出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们二人一个大话痨,一个小话痨,越聊越偏,再让他们聊下去天都要亮了。
“嗯,我们也想到了大姐可能去参加华山论剑,已派人在华山守着。同时也在百闻阁下了地级单子,协助我们的人带回大姐。”面对寒长生,姜修明总有些拘谨。以前仙儿哥带着他一起胡闹的时候常常被长生哥抓到,虽然仙儿哥是主谋,但是看到仙儿哥被修理的悲惨模样,使得他看到长生哥就紧张。
“好,华山论剑在即,我们从家里出发有些迟了,现还需回客栈修整,天亮出发。”寒长生颔首,子安小时候调皮,现在真是长大变得稳重了。他转头看见揪着赵夷脸皮玩的沈仙儿,心里叹息,这傻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实际上寒长生自己也不过十九岁,与沈仙儿同龄,仅大了几个月而已。
“仙儿哥,长生哥,路上注意安全。我们也是匆忙出门,准备的不够周全,预祝你们夺得魁首,待经过京都时再来公主府为你们接风洗尘。”姜修明拱手作别。
“哈哈,借子安吉言,我们走啦,回来我们肯定要狠狠宰你一顿。”沈仙儿话毕,向姜修明一招手,他和寒长生运起轻功跃出院墙,融入黑夜中。
“仙儿哥还是这么洒脱,秋玄,我们也回吧。”姜修明笑着转身,与故人交谈让他甚是欢喜。
谁也没有注意,赵夷的手指上原本佩戴的戒指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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