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祭神礼

清晨,寒长生踏上湿漉漉的青石板,穿过布满彩灯的长街,买了两颗新鲜的萝卜。

由于他不像其他常买菜的人家有菜篮,只好用手拽着萝卜缨子,萝卜随着他的行走一晃一晃的。

行至路口,寒长生注意到,昨日将房间让给他们的女子正坐在路口的包子铺内。

虽然女子惹眼的面容被斗笠遮挡住,换上了一身当地的服饰。但寒长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昨日擦肩而过,他当时就看出此女子身手不凡。站立时,她脚尖微微点地,方便迅速移动以应对攻击。虽然神色紧张但呼吸依旧平稳绵长,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像潜伏在密林中的猎豹,随时准备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有些秘密,但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收回视线继续往回走。

寒长生到马棚里将萝卜喂给云飞和追影后回到客栈,一进门看到沈仙儿居然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大堂中,正拿着一盏茶发呆。

今日沈仙儿穿了一件深蓝长衫,腰间系一条银色丝绦,袖口和衣摆处缀着精美的银色花纹,显得格外雅致与华丽。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少爷?”寒长生在桌旁坐下揶揄他。

寒长生一向稳重正经,这与寒父寒母的不着调有关,全家三个人中,寒长生反而是最靠谱的那一个。由于沈家与寒家关系极好,寒父寒母的不着调作风使得寒长生幼时常年在沈家度过。

沈家父母待他如亲子,他和沈仙儿自小一起长大,因此他面对沈仙儿时,偶尔会展现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一面。喜欢时不时地逗弄沈仙儿,看沈仙儿被气得跳脚。

此刻沈仙儿虽然人坐在大堂,但是似乎脑子还在三楼榻上。

听到寒长生的话,他习惯性的回怼:“本少爷心情好,今天想早点起。”话虽如此,但他眼神涣散,一看就是还没清醒。

“发生什么事了?”寒长生伸手把沈仙儿系歪的银缎发带理正。

睡觉和吃饭对于沈仙儿来说可是头等大事,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他困成这样就下来了。

“刚刚有一队家丁进来,自称是林家的人。他们让老板和小二把客栈里所有人都喊到大堂集合,说是要寻一个贼人。”沈仙儿喝下一杯热茶,稍稍有了些精神。

“贼人?”

“说是昨夜有贼人潜入林家,想要偷走今日祭神礼上最珍贵的祭品。他们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寒长生皱了下眉,这林家势力竟如此之大,光天化日之下就公然搜查。

他们二人用过早饭,沈仙儿已经完全清醒。他不顾寒长生想要在客栈看书的计划,想要去青祖庙看珍贵的祭品和神迹,寒长生只得随他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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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声鼎沸,喧闹的街头充满了人群的嬉笑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整个小镇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快看!瞧那个!”沈仙儿一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整个人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兴奋的挤向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在人海中,他一边向里挤一边扯着寒长生喊。

人群里是祭神游行队伍,队伍人群装扮各异,男女老少披着绚烂的彩色披风,在阳光下翩翩起舞,手中的彩绸随风飘扬,仿佛一条条彩带在人群中穿梭。

队伍中间四个壮汉抬着一个彩色漆金纹的巨大平台,台上摆放着满满的祭品,成堆的果物,精致的各式糕点,掩不住酒香的巨大坛子,还有一捆捆金黄色的稻谷。

队伍前后都随有锣鼓手,他们身着统一服饰,头扎彩带,不断地敲打锣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就是全部的祭品?”沈仙儿看到台子上的物品有些疑惑,虽然祭品很丰盛,但这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祭品。

旁边的人听到他的疑问,笑着回他,“你是第一次来花灯节吧?贵重祭品不参与花灯节游行,由林家准备,直接运到祭祀现场。”

接着旁边的人又神神秘秘的说到,“今年可是十年一次的大祭,听闻林家准备了非常珍贵的祭品。”

人群随着游行队伍缓缓移动向青祖庙,期间寒长生一直死死拉着沈仙儿,生怕这个人来疯跑进游行队伍里一起跳舞。

他们出门前,沈夫人特意嘱咐寒长生:“生儿,仙儿被我和他爹宠坏了,一疯起来什么都不顾。他就听你的,阿妈麻烦你在外多看照他了,他要是不听话你就狠狠踢他屁股!”

想起阿妈的嘱咐,他拉着沈仙儿胳膊的手更紧了,真想把这个小混蛋现在就绑回客栈安分看书。

接近正午时分,游行队伍到了青祖庙门口广场。青祖庙处于山脚处,背靠大山,它比镇子上其他建筑更高大,青瓦白墙,檐下挂着造型奇特的风铎。但与其他庙宇不同的是,青祖庙没有围墙,也没有大门,四周一圈古树环绕,树影婆娑,氛围简朴。

青祖庙的主殿面向青林镇主街,人们可以随时走入祭拜。主殿内供奉一尊白玉神像,神像是一个容貌俊秀的青年男子,他身着飘逸仙袍,头顶君子冠,手持玉如意,神情庄严而慈祥,展现出一种无言的威武。

主殿前方设立了一个高大的祭台,中央置有一张红木桌,摆着一些祭祀用品和一柄鎏金长剑。但最吸引人注目的是祭台上树立的大箱子,箱子被朱红色的缎布紧紧缠绕着。仔细看去还会发现箱子上钉满了钉子,像是里面有什么野兽一般。

寒长生扯下身上沈仙儿不知从哪弄来的彩带,示意他看向祭祀台旁的箱子。

“那是什么?那个珍贵的祭品吗?”现场人太多,以他的身高无法看到全部的祭台,沈仙儿拼命蹦起来,想看的更加清楚。接着他衣领一紧,被寒长生拎到了路旁的树上。

这时,“咚”“咚”“咚”,祭台上传来震耳欲聋的三声鼓响,本来喧闹的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一个身着祭神白袍的中年男子登上祭台,他的眼睛黝黑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他缓步到红木桌后,以金盆净手,在香炉内点起三支香。

烟雾袅袅升起,人山人海的广场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白袍祭司空灵的声音回荡在青祖庙上方。

“夙夜匪懈,世代传承。嗣人怀念,心系神祗。久远之际,虔诚之心,愿以此词,致敬于青祖。”

“尔乃神明之灵,永存于虚拟之境。智慧之源,彼岸之引,于吾辈心怀,念念不忘。”

“纵横万象,不可企及。但祈以此词,表达吾等之敬仰。谨祈尔明,护佑我等,以永世之誓,奉献于尔”

白袍祭祀每高诵一句祭神词,广场上的众人也紧跟着大声朗诵。声音如同海浪一般,滚滚袭上,天空中的云四散开来。

“愿吾等之心声,随风而去,抵达尔处,青祖万古,万古!”

随着最后一句祭神词的落下,白袍祭司抽出桌上的长剑,转身一剑劈开了缠满红绸的大箱子。

箱子咔嚓一声裂开,溢出漫天雪色的花瓣。

“那是什么!”本来坐在树上悠闲晃着腿看热闹的沈仙儿一下就站了起来。

靠在一旁看书的寒长生也迅速坐直,表情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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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明朝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