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出后，所有人都看向叶漱。
叶漱在心里努力劝说自己冷静，就像家长看医生给孩子打针希望医生下手轻一些一样，他觉得工作人员转移熊猫动作粗暴也可能是他情绪过激，工作人员都是按步骤完成工作而已。
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心疼熊猫。
叶漱对上熊猫扒在笼子上、眷恋不舍地望着自己的眼神，一瞬间毛茸茸令智昏，说服不了自己做出更理智的行为。
叶漱抬起眼，问李科长，“我既然把熊猫送了过来，它之后在这里生活的环境我可以看看吗？”
李科长听完叶漱的话，重点却放在了，“你要进去兽管局？”
叶漱呼了一口气，视线一避不避地直视着李科长，“对，我要确认熊猫会在这里得到好的对待。”
李科长神色犹豫，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叶漱见此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如果兽管局给保护动物提供的待遇良好，为什么不让他进去。
正当叶漱在想这时候再带熊猫走的可能性时，乌岫突然开口了，说的话简短有力，但一出口便直接拍板，“让他进去。”
李科长转头看向乌岫，就听乌岫继续道：“我会陪他一起进去，过程中发生一切事我负责。”
叶漱不禁有些诧异地望向乌岫，比起乌岫有说动李科长的能力，他更没想到的是对方会为他做下这样的担保。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对方愿意“顺路”带他来兽管局还能说得通，但现在为了帮他进去竟然主动做担保人，这件事就有些不合理了。
但这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有了乌岫的作保，李科长同意了叶漱进兽管局参观的要求。
他抬手招来一个警卫，向他吩咐了几句，同时向叶漱解释，“要进兽管局你们都要先做身体检查，等检查结果符合指标后才能进去。”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员身后跟着助手抱着医疗箱从里面走出来。
医生戴着白色口罩，只有一双形状俊秀的眼睛露在外面，睫毛很长，眼神专注，不为外物所动。
叶漱默不作声地打量对方。随叫随到，应该是兽管局的常驻医生，那么职业应该是兽医。
但现在兽医抱着医疗箱朝他们走过来了，叶漱安抚自己，兽医兼职普通人类检查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不要担心。
医生在向李科长确认要接受检查的人后，打开医疗箱，从一次性包装袋中拆出一根棉签状的长棍物品，只是顶端不是棉絮而是水滴型金属。
就见医生自然地将金属棉签伸到乌岫的右耳里，停了三秒，取出，迅速将金属头收容进玻璃试管中，封上口，全程的动作透着熟能生巧的行云流水。
而乌岫的表现看的出来对这样的检查也很熟悉了，医生捅耳朵眼的时候还很配合的俯下脑袋。
叶漱眨巴眨巴眼睛，这是在检查什么？这是什么奇怪的检查方式？捅一下耳朵眼提取的是什么生物样本？
叶漱心里茫然，但入乡随俗，为了不被看出来自己是“外来居民”，没有多问，外表很镇定的配合医生低脑袋，侧耳朵。
医生收集完样本，公事公办通知，“结果会在半个小时后出来，期间你们在外面等。”
全程没有多看叶漱和乌岫一眼，没有任何好奇，说完带着助手抱着医疗箱又进去了。
李科长笑呵呵地让叶漱先在外面等半小时，“不急，熊猫进去后也要先做一套检查，确定了他各项数据后才好分配住所。”
李科长手一挥，带着装着熊猫的铁笼进了兽管局。熊猫在向后退的铁笼中巴巴地望着叶漱，叶漱跟着往前走了两步，被重新闭合的兽管局铁门挡在门外。
兽管局内。
进了兽化还原研究大楼，李科长对推着铁笼的两个科员道：“先送去检查一下各项兽化指标，往检查机器里引的时候注意些，小心暴躁发狂，乌岫亲自过来送一趟，这熊猫在他面前倒是装的乖巧，但肯定不是善茬。”
说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李科长觉得笼子里的熊猫好像抬头看了他一眼，飞速的一眼里充满浓浓的无语。
李科长狐疑地去看笼子里的熊猫。进了兽管局后，熊猫就没再扒着笼壁站立了。
没有了叶漱，他好似对其他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一只熊猫坐在角落里，两只爪爪在肚皮上搁着，低垂着脑袋，老神在在的。
李科长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熊猫是不是长的有些熟悉，他好友手下的一个组员兽型好像就是熊猫，他还见过对方兽化后的样子。
“你们看这熊猫一张嘴巴两只耳朵四只黑眼圈的，我是不是见过？”李科长问两个科员。
两个科员：“……”
秉承着认真回答上级提问的原则，科员甲认真解释，“熊猫都是一张嘴巴两只耳朵四只黑眼圈的。”
科员乙补充：“除了大小尺寸不一样。”
科员甲认同：“其他都长一样。”
科员乙总结：“所以您觉得见过也正常。”
李科长听完，深以为然。
器重地冲两个科员挥挥手，李科长转身回办公室。剩下的检查不用他亲自照看，检查结果出来后会直接送到他办公桌上。
然而还没等李科长把办公室椅子坐热喝口刚泡出来的养生茶，负责送熊猫检查的科员之一突然跑了回来。
科员甲跑得热气腾腾地冲进门，“科长，您眼力真的神了，那熊猫刚变成了人，您还真见过，就是白组长手下的安眠。”
李科长刚送到嘴边的养生茶顿时一抖，茶水洒了他一身，他却顾不上烫，连忙问：“什么，那只兽变成了人？”李科长一脸不可置信，“兽化状态都过界了怎么还能变成人？”
兽化状态过界的兽人不能再变回人形，只能叫兽不能叫兽人了。乌岫送过来时就说了这只熊猫是一只兽。
科员一脸茫然，“啊？可能是乌副队搞错了，那熊猫的兽化状态还没过界？”
兽人兽化后有三种状态，半兽化、稳态、狂暴，稳态和狂暴之间有一个界，越过界后兽人便不再具有人的属性，兽型发狂时具有极大的危害性。
兽管局就是用来收容越界的兽的。
李科长停顿了一秒，也自动反应过来了。
兽人兽化状态过界后就再不可能变回人，熊猫还能变回人说明他的兽化状态还在自己可控范围中。
是他先入为主地认为乌岫做出的判断绝不会出错，对方说过来送只兽他就肯定熊猫就是兽而不是兽人了。
就听科员甲突然咋呼了一声，“那乌副队这不是抓错人了吗？”
科员甲喃喃自语：“把还没过界的兽人送进兽管局，这是违——”后面的声音在李科长的凝视下突然小了下去。
李科长收回看向科员甲的视线，缓缓将手中的功夫茶杯放在桌面上，咚的一声。
越界的兽具有极大的社会危害性，兽管局的建立就是为了统一管理这些兽化程度过界的兽，防止他们危害社会。
但同时，扛着社会舆论建立起来的兽管局有最忌讳的一点，那就是把还有一丝希望能变回人的兽人当成完全失去理智的兽关起来。
今天这件事说来可大可小，熊猫虽然被当成兽送进了兽管局，但好在收容前例行的检查让熊猫有时间自己就变回来了，没有让事情到彻底不可挽回的地步。
但要真较真起来，乌岫只凭自身经验判断熊猫是兽，就把熊猫送到了兽管局，而李科长也就直接接手了，这中间肯定是缺手续的。
都怪之前的合作中太信赖乌岫了，李科长的指关节重重敲了敲办公桌。
一息思索后，李科长抬手招来科员，“熊猫即使变回人那些检查也要做，结果出来后，你立刻送到我办公室。”
科员应声，“知道。”
“还有，”李科长，“乌岫和他带来的那个人的检查出来了吗？出来了也立刻送给我。”
科员甲领着命令匆匆而去，返回兽管局的检查室，医生还坐在电脑前处理数据。
科员甲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还没出来。
于是走到沙发上坐下，和另一名科员一起在这里等待，科员乙递给他一纸杯枸杞泡水。
沙发后面，被重点关注的、都被送进兽管局检查室了才变回人的熊猫站在窗前，拿着办公室的座机，给自家老大打电话，“呜呜组长是我，我现在在兽管局，快来救救我，我刚才差点就被送进里面收容了。”
科员甲乙对视一眼，有些尴尬，他们也没想到这只熊猫会是动联网的同事安眠啊。他们之间还交接过好几次任务呢。
不过凭心而论，就算再来一次，一模一样的熊猫脸放在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但话又说起来，这安眠都是动联网的了，和行动队那边的交集也不会少，怎么会被乌岫以兽型直接抓到兽管局来啊。
两个科员还在空中眼神交流心流吐槽，医生所在的那处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两个人连忙过去看，原来是桌上的厚重原典被推掉地上了。科员甲捡起放桌上后准备走开，科员乙却发现医生脸上的表情不对劲，按住科员甲的肩膀。
两个人一起顺着医生凝住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电脑上最先检测的叶漱和乌岫的精神力结果已经出来了。
科员甲乙于是走近去看，这时候安眠打完了电话，见他们不知道看什么，也过去凑热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挤进电脑前围观的甲乙中间。
于是，六只眼睛三个人，和早看过结果的医生一样，全都凝固了。
电脑上显示的是一份表格，表的制式一眼看出是精神力检测表，这个检测他们每个兽人都很熟悉了，每隔几天就要做一次，但这份表单上的每一项数据结果竟然都是零。
按照当前对兽化后精神状态的普遍定义，兽人人形的时候精神值在0~10，半兽化10~30，此时身体开始显示出一些兽类的特征，如兽耳、尾巴等，变成完全的兽型后精神值会超过30，30~60之间是稳态，60以上，就处于临界状态，随时可能过界直达百分之百的精神值，进入精神狂暴，变成完全的野兽。
而0的精神力数值，就算在全球兽化刚爆发的那一阶段也只是理论存在，从来没有人检测出来过，兽人维持人型时普遍的精神值在3到5，最低也是1。
而0这个数值，意味着这个人完全没有受到兽化精神力的污染，是一个纯种的人类。
看过数据的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心里的惊涛骇浪在面上都掩饰不住。
突然检测出来的，全世界最后一个纯种人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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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精神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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